“住嘴!”老太太呵斥一声,松了卿水然的手,皱着眉疲惫的对几个人看去。

    “哟,大嫂看着我做什么,难道还是我命她这样叫你不成?”任期华瞪了白霜一眼,笑着对老太太道:“老太太,这丫头啊原是萧然的丫头,后来让给了三姐,这不,一时顺口称呼就没改过来了。”

    老太太恨声对大夫壬了眼,开口道:“既如此你身为大夫人就该早些提点,现在才是怎的回事?”

    尔后眼神又对任期华看着,没好气道:“一下子摇儿一下子三姐的!要你这样贫?该是什么是什么!风府的称呼立了规矩二十几年,难道还没学会!”

    被老太太讽刺,大夫饶神色很不好看,任期华却是露出自嘲的笑,替老太太捏了捏肩膀,乖巧的应道:“是是是,媳妇记住了!”

    风波后过了几日,风府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姐起了?”

    一早,白霜早早撩开了帘子,诧异的见到风扶摇正在穿衣。

    风扶摇见到白霜端着脸盆不由蹙眉,呵斥道:“不是和你了这几日不用你伺候,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平白的做这些做什么。”

    白霜低头神情有些愧疚,低低道:“已经过了几日,奴婢早就好的大全,这几日没了奴婢照顾奴婢担心。春画仗着养伤在夫人那休息好几日,紫风阁竟是和无饶园子一般。”

    着,白霜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都知道养着你不知道?放下吧。今日亚岁,二叔一早便派人送来了果子,你饿了就吃一些。”风扶摇叹息一声,终究对白霜有些不放心。

    那日,白霜被大夫人借着不敬主子为由杖责了十棍子,那十棍子怎么拦都拦不住,风扶摇又被老太太死死地盯着,偏生什么都不能做。

    风扶摇心知那是大夫人被惹急了,拿白霜当自己欺负。

    心里虽是有气却也不得发,后来若不是二叔及时回了来,只怕白霜受的罪更多。

    “母亲送来的那几个丫鬟调教的怎么样了?”风扶摇洗了把脸,挽起头发简单的盘了发髻,低声问道。

    白霜伺候风扶摇点好了妆容,咬着唇压着气回道:“三夫人那边借紫风阁没有管事的婆子为由,拿去调教去了。也不知道会教出什么样来。”

    “你且休息,这些事别管了。”风扶摇点零头,按着白霜的肩膀,让她坐在软垫上,舒了口气:“三婶子的也没错,我们这边确实没人帮着。好在是三婶不是母亲,否则还不知道要闹什么样。”

    “姐,委屈您了。”白霜红着眼睛心疼的对风扶摇看着,姐被老夫人逼着即使在自己屋子里也一口一个母亲的叫着,不知道心里有多憋屈。

    风扶摇扯了扯唇,笑道:“我没什么好委屈的,嘴上叫的再好听又有什么用。”

    “对了姐,程夫人又派人来给姐送来几套春秋的衣裳,件件都比夫人原先送来的好看,姐可要去看看?”提到程夫人,白霜的语气轻快很多。

    自那日亚岁汇聚程夫人认了姐做干女儿,便经常派人来送东西,担心其他人手下不干净,还特意命人从大门汇报了老夫人,然后派人从门直接送到紫风阁,这样的贴心让风扶摇感激的不知道该怎么好。

    风扶摇脸上神色也是一暖,弯唇笑道:“这才冬季竟是春秋的都来了,不必看了,压箱底收了。”

    到与程府认干亲,风扶摇还欠程夫人一个正式的叩拜,若非这几日人人忙着亚岁祭的准备没得空闲,她又何必欠到现在。

    “干娘实在有心,只可惜我不能亲自前去答谢。”风扶摇叹息一声,“你将这些干娘送的都拿了来,分出一些好看的,几结束后送去给风娆。”

    “奴婢去送吗?”白霜面色一喜,她最开心的便是姐愿意与四姐兰姨娘亲近。

    风扶摇笑着摇头,“我亲自去。”

    望着外头的,风扶摇的心有些恍惚。

    兰姨回来也有一些时日,为了避开大夫饶锋芒她不得不暂且维持着冷淡的关系。

    但是近日来她在院子里听到不少关于大夫人整治兰姨的事,加之她已经与大夫人彻底撕破脸,现在正是她向兰姨道歉取得她们的原谅最佳的时机。

    “奴婢这就去。”白霜笑得开心,端起不要的水,对风扶摇福了福礼,退了下去。

    风扶摇好笑的看着白霜忍着疼一蹦一跳的模样,眼眸触及桌子上摆放着好好地粗布衣裳眸色微暖。

    这一叠粗布衣裳是方婆子送来给白霜的,除了这些还有很多治疗棍赡土方子,金桔更是亲自来了好几趟,只不过她这几想让白霜安静的休息所以都拦了下来。

    这几日白霜来了却总是忘了,今都放在了桌子上还是忘记了,看来她的记忆力也需要去一趟葫芦街找那坏脾气的老大夫瞅瞅。

    “吉时已到,第一步,二老爷前来叩拜母上。”院门外一阵敲锣声,厮扯着嗓子在整个风府环绕汇报。

    已经到了卯时一刻,风石已经到了东苑,风扶摇顾不得其他,拿起铜镜观察了自己妆容后,放下棉帘慌张出了门。

    “儿子拜见母亲,亚岁新始,请母亲赐福。”风石穿的隆重,藏青色的官府是前几日新做的,头发竖起冠上白玉镶嵌的发冠,刮了胡子净了脸,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风扶摇紧赶慢赶堪堪赶到福禄园,见内室跪拜了一大群的人,便束手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愿吾家丰盛富足。”老太太浑浊的声音难得精神,含着笑意拿着竹水点在了风石的头上。

    “老主子万福,主子金安。”院内院外,风府内的每个丫鬟齐声高呼,声音都透着对来年的期盼。

    风石恭敬对老太太磕了个头,尔后一步一步郑重的走了出来,出了门见到风扶摇低着头站在诧异了一下,严厉的脸软化了几分,露出几分慈祥温柔的笑来,沾了竹水的手抚上风扶摇的脑袋上揉了揉,依旧是冷毅的声线:“来年,神该会祝福你。”

    风扶摇诧异的抬头与风石对视,风石从未对她有过这样亲切的时候,然而这一世,她却清楚地感受到来自这位二叔的关心。

    鼻尖一酸,风扶摇低着头蚊子哼一般“嗯。”了一声,轻声回道:“谢二叔。”

    风石冷毅的脸上浮现几分笑,没多什么转身出了福禄园,一直守着的厮见着他出来,开心的扯着嗓子吼道:“第二步,出家府,走大道。”

    府中的女眷能陪着的就只有第一步而已,亚岁这日,女眷禁止出门。

    风扶摇站在门口,静静的对风石的背影看着。

    伸手覆上自己的头,头发湿湿的,那是风石手上用来祝福的竹水。

    心里涌起丝丝的温暖,第一次真心的对风石行了一礼,希望这一次,二叔不会走上以前的路。

    风石出了福禄园,风府的各位今日便没有其他的事情,唯一要做的便是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安静一日,以求来年的安稳。

    福禄园的人对老太太恭敬的请了安便早早散了,风扶摇回头对屋子里笑的欢快显得一副母慈女孝的画面讽刺一笑,大夫人这几日大门不出,恨不得一请三次大夫,生怕自己的脸出什么问题。

    不屑的扯唇,风扶摇从怀里拿出一些碎银子果子分给福禄园外等着的下人,风扶摇扶着快散的发髻回了房。

    “姨娘,三姐来了。”紫东阁,兰姨娘身边的婆子桂嬷嬷慌慌张张的跑到内室与兰姨娘汇报。

    兰姨娘诧异又惊喜的攀上桂嬷嬷的手,不确定的问道:“是摇儿?”

    桂嬷嬷忙不迭的应了一声,脸上的欢喜也跟着兰姨娘的欢喜多了起来,除却欢喜之余,心里还多了几分担心。

    三姐多少年没有来过紫东阁了,以前就是来也是为了和四姐置气算漳。

    每每来了,也都闹得府里不得安生,让姨娘平白的伤心。

    呆在一旁听着的风娆坐不住,虎着一张脸撩开帘子走了出去,人还未走出来,声音就闯了进来:“风扶摇你来做什么!娘和我已经避让着你,难道你还要故意来找茬!”

    靛蓝色的帘子被猛地掀开,风娆今日穿的很是活泼,橘黄色绣着菊花的棉袄子加上银蓝色的裙,风娆本就长得可爱精明,这一打扮显得更加的肤白貌美。

    风娆头上绑着两个发髻绕成一圈波纹,杏眼含着冰对风扶摇含着怒意冷冷的看着,脸通红,见到风扶摇那张完好的脸神色一闪。

    风扶摇有些头疼,风娆就像是一个火药包,而她就是那个火引子,只要往那一站,风娆自动的就会点燃。

    “四姐,你怎么这样和三姐话!”温柔的声音带着几分谴责,靛蓝帘子温柔掀开,昏暗的里屋走来温婉的女子,画面之美仿若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风扶摇双眼浮现几分雾气,仔细的看着走出来的女子,每一分每一划,她都想将这个女子重新描绘深深记忆在脑海里。

    虽然今日是亚岁这样重大的节日,兰姨娘今日的穿着却也没有故意的成分。

    一件浅蓝色的披风,内里的单衣绣着秀雅的兰花,白色的条线裙衬托的兰姨娘更加的优雅从容。

    乌黑的头发弯起同心髻,发上盘着一个精致的步摇,式样别致的步摇即使只有一个也能显出兰姨娘的温婉的气质。

    耳边分别缀着一颗白色的珍珠,莹白的颜色在兰姨娘的侧脸上透着一层淡淡的侧影,温婉的踏着步细腻的走着,每一步都走得很心。

    兰姨娘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是那样的温婉温柔,全身都透着江南地区才会有的优雅,的时候她最喜欢看兰姨娘走路,可是大了,却被大夫人挑拨的只觉得兰姨娘装。

    “摇儿,哦不,三姐你今日怎的来了!你的脸,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可算是那些丫鬟婆子没有乱,你真的好了,全好了!”兰姨娘拉着风扶摇的手就是不放,仔仔细细的在风扶摇的脸上看了好久,喜极而泣。

    “可你平白是不会来的,今日来可是受了委屈?又或者,四姐又和你。”兰姨娘两只眼睛泛着的光在到后面时眸光渐渐暗了下去,她总归是不愿意见到两个姐妹闹成那般模样。

    “娘我没有!”风娆着急的对兰姨娘解释,皱眉跺着脚,双眼含着泪,很是委屈。

    “并不是那样,干娘这几日给我送来了几件衣裳,料子都是极好的,我拿来几件特意送给四妹妹的。”风扶摇慌忙解释,将手上托着的衣服递给桂嬷嬷。

    兰姨娘这才放下了心,见风扶摇竟愿意来紫东阁更主动和她们亲近,眼里浮现喜色,慌忙走到风扶摇的身边,握着她的手将她引进屋。

    “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风娆恨声对风扶摇瞪了一眼,一双杏眼充满了对风扶摇的不信任。

    “四姐。”兰姨娘皱眉轻声呵斥,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担心的对风扶摇望着,生怕风扶摇生气。

    风扶摇见到风娆的模样,心知风娆还记恨着之前的事,叹了口气,对兰姨娘扬起宽慰的笑,松开兰姨娘的手,走到风娆的面前,静静的对风娆看着,郑重的握起风娆的手,真心的开口:“风娆,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听信了大夫人和风水月的话,总是和你对着干。如今我明白了,也清醒了,我不奢望你能现在就原谅我,但是,至少听我的道歉。”

    风娆猛地抽开自己的手,转过身就是不听风扶摇话,冷哼道:“你我就信?难保不是你和风水月两个人联起手来做下的陷阱。这几日那个贱女人总是找娘的麻烦,我还没找她算账呢,你就跑了来,呵。”

    风娆不听她的解释不愿相信她也是在预料之中的,风扶摇只得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与风水月早已撕破了脸,断不可能帮着她害你的,你这总该相信。”

    风娆转过头对风扶摇看了眼,恍然大悟般,嘲笑道:“你和那个贱女人撕破了脸,难怪来找我娘来了。原来是害怕那个女人害你,所以来找我娘庇护你来了!”

    风扶摇有苦难言,风娆的脑回路太大,她偏偏又无从解释,只能皱着眉干着急。

    无论平日她对大夫人对风水月对别人是怎么样的处处谋划步步打算,到了风娆着她就失了方寸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