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诶?灰也在啊!” 欢快而清脆的童声,带着些终于搞定一切聊满足感从门口传来,“气氛这么热烈,你们在开故事会吗?缇安也要加入!”
只见缇宝·缇安·缇宁从裁缝铺敞开的门口处探出头来,她们刚刚完成云石市集的修复工作,幼童白嫩的额头上还挂着辛勤劳动后的细密汗珠。
“吾师,请快些进来休息,”见到缇宝·缇安·缇宁,阿格莱雅就像是遇到了可以依靠的长者一样,“花茶还是果汁?”
“缇安要果汁!还要加冰!”
这是最活泼的缇安,翁法罗斯今日的气甚好,但这种阳光灿烂的气也会导致气温升高,这让缇安觉得,自己都快被晒熟了。
“那‘我们’也要果汁好了,谢谢阿雅和蝶。”
缇宝并着腿,以一种非常乖巧的姿势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她也觉得很热,但更多的是完成本职工作,以及受到巨城民众们的赞誉后的的幸福。
“谢谢,请不要给缇安加冰,会肚子痛的,”缇宁轻轻晃着腿,还伸手按住了正在张牙舞爪的表达不满的缇安,“但是‘我们’可以,‘我们’一直待在阴凉的地方,只有缇安,跑了一头汗。”
遐蝶微笑着应下,转身去准备饮品,气氛一下子舒缓下来,缇宝·缇安·缇宁的到来,无疑给这间刚刚还有些紧张氛围的裁缝铺,充入了全新的活力。
待缇宝·缇安·缇宁捧着与她手相比显得有些大的杯子,口啜饮着冰凉果汁时,阿格莱雅才给她们讲述了刚刚众人关于琥珀吊坠的发现和推测。
“吾师,不知您是否知晓,凯撒与剑旗爵对救世主此事,有何见解?”
阿格莱雅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又将自己的记忆都确认了一遍,甚至是她能记得的每一世都回想了一遍,却依旧毫无所获。
“阿雅,不要勉强自己,”缇宝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到阿格莱雅身边,轻轻拍了拍阿格莱雅的膝盖,“到了这一次回归,大家好多世的记忆都已经被侵蚀了,阿雅不记得也没有关系的。”
“阿雅本来也不该知道这事的,‘我们’真的要吗?”缇安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果汁,面露担忧,“缇安不想让阿雅伤心。”
缇宁则是将杯子放在自己膝盖上,低着头保持沉默,垂落的刘海儿遮挡着她的表情,让人摸不清她的想法。
丹恒敏锐的捕捉到了几个新出现的词汇,累世,回归,侵蚀,这是他未曾在历史的宗卷中看到的内容。
缇宝·缇安·缇宁显然是知道的,而通过她们的表露出的情绪来看,这似乎是一件不容易为人所接受的事。
尤其是阿格莱雅这种道德高尚,虽然行事作风老练,但依旧能从她住处的装潢和为人处事的方式上,看得出她内心柔软的女士。
一时间,裁缝铺里就只剩下了众人带着些紧张的呼吸声,就连门口的风铃都停下了摇晃。
“……阿雅,还有几位外的贵客,”缇宝犹豫半晌,还是觉得不能再这么沉默下去了,“‘我们’本应以更正式的方式,同你们叙述这些,不为人所知的历史。
那是由此世的千年前,两位与命运同样伟大者意外与翁法罗斯的守望者结缘后,为后辈们栽下的华盖。
可如今,显然这片作为最后保障的绿荫,也如同那位耗尽了记忆,陷入了沉寂的守望者一样,已经无法继续庇护那位救世主了。
因为,这已经是救世主口中,翁法罗斯三千万世的永劫回归中的,最后一世了。”
“等等,”穹突然开口,打断了缇宝张口却尚未出的话,“这些应该都是翁法罗斯的隐秘,就这样讲给我们听,真的没问题吗?”
“没关系的,因为缇安喜欢灰,青,还有粉……很喜欢!”
缇安突然笑嘻嘻的跑到三人面前,她先是摸了摸穹的脑瓜,然后拽了拽丹恒的的袖口,最后轻轻捏了捏三月七的手,又满足的跑回缇宝身边坐好。
“黄金裔们信任救世主,也敬仰那位守望者,这是‘我们’在这整个世界,最后的末日中,唯一可见的光火。”
缇宁也开口解释,她的声音总是很平淡,但内里的情感却丝毫不减,她抬起手,指向一直被穹握在手中的琥珀吊坠。
“而你们是追寻着守望者的指引来到翁法罗斯,又被救世主所选择,所以,‘我们’也同样信任你们。”
“吾师……”阿格莱雅纤长的手指捏紧了自己的长裙,虽然隐约有所猜测,但她完全没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阿雅,不要害怕,”缇宝的双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接下来‘我们’要讲述的,就是千年前,那段此世最初的黄金裔们,与守望者结缘的,遥远故事。”
“有着一头蓬松的白色短发的,自称是翁法罗斯救世主青年,于千年前突然出现,”缇安用她欢快的声音,给在场的众人提了提神,“于是,让黄金裔们踏上千年征程的逐火之旅,就此开启了!”
“最先响应的,便是那位铁血的君王,凯撒,”缇宁的声音插入进来,不得不,平静的旁白,更能体现那个时代的波澜壮阔,“那时,她已然征服了这片大陆上的城邦,还有那漆黑一片的汪洋。
凯撒询问那位救世主:若朕踏上此途,前方,是否有更广阔的无主之地,令朕的士兵和臣民们,得到更多的勋章。
而那位救世主承诺道:于此途的尽头,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星海,自那之后,翁法罗斯便只会被称为故乡。
于是,凯撒饮下了那滴从救世主指尖滴落的金血,用此生永不生长的身躯,获得了承载火种的力量。”
“可,亚努萨波利斯的圣女,却从断续不清的神谕中,解读出了不祥的预兆,”缇宝的手无意识地捏着裙角,声音里带着一丝忧伤,“那位尚有余力的守望者向三相神明的圣女倾诉羕的担忧。
缇里西庇俄丝至今还记得,那位虚弱的守望者,因愧疚于自己再也无力陪伴在那遭受苦难的孩子身旁而落泪。
那位温和的守望者担心着,翁法罗斯的救世主会在孤独而漫长时间里,忘记如何欢笑,忘记为何而战,最后,变成只剩下救世本能的空壳。”
“然后,凯撒带领她的大军冲进了神殿的大门,为她而战的剑旗爵剑指神明,勒令那位仁慈的守望者,将火种交还于人类!”
缇安兴奋的着,她手舞足蹈,好像记起了什么令她激动万分的回忆,然后,她突兀的低落下来,仿佛之后的回忆突然迈入夜幕,没有了白日的喧嚣。
缇宁接过话头,她一边安慰着缇安,一边继续讲述着故事:“可她们不知道的是,那位守望者已将最后的记忆耗尽,彻底陷入了沉寂。
是那位救世主藏在幕后,模仿着那位守望者的声音,将三枚火种,连同两滴金血一同洒落……翁法罗斯黄金盛世的生灵啊,便于此踏上苦旅。”
“那,那她们发现不对了吗?”三月七死命的掐着穹的胳膊,她听得入了迷,竟也跟着故事里的人物一同紧张起来。
“率先发现不对的,是那位自满溢之杯而来的海列屈拉,她是斯缇科西亚的女儿,能令歌声穿透灵魂,”缇宝轻轻笑了笑,眼神带着温柔,“她,我自那位救世主的灵魂中,看到了微的空洞。
于是,凯撒便同她的剑旗爵一起,借着永不落幕的欢宴掩人耳目,翻阅典籍,最终,在一本古老到几乎快被人遗忘的童话故事中,发现了端倪。”
“翁法罗斯的救世主不应如骄阳一般酷烈,但他残存的人性如计时器里的英砂,无时无刻都在流失,”缇宁复述着这些几乎已经刻入脑海的话,回想着当时的情境,“于是,凯撒带着她忠诚的剑旗爵于夜幕的遮盖下,敲开了‘我们’的房门。”
“我们必须尽早封存他的人性,凯撒高昂着头,看着那迟迟不愿接纳金血,任由火种力量逸散的圣女,”缇安又喝了一杯果汁之后,好像舒服了一些,“片刻后,剑旗爵叹息着搬来一把高脚椅,圣女这才得到了与那位铁血君王平等对话的机会。
接着,一晚过去了,两晚过去了,三晚过去了……”
缇宝看三月七紧张得不行聊样子,只好给缇安嘴里塞了一块饼干,然后自己接上了话:“整整十二个夜晚,无人知晓凯撒究竟与圣女谈论了什么。
众人只知道,在第十三个夜晚,红发的圣女只身走入了从未被那破碎的月光照耀的命运三相殿。
那一夜,亚努萨波利斯的圣女向月亮祈愿,缇里西庇俄斯也从‘我’,成为了‘我们’。
而翁法罗斯的月亮,终于照亮了传承于岁月祭司们手中那沾满了救世主金血的仪式剑。”
“自那一晚后,凯撒的军队停止了扩张,一道结媚律令伴随着绵延百里的贺礼被送往了悬锋,”缇宁给缇宝倒了一杯花茶,让她润润喉咙,“其中,有一个紧锁的木匣,唯有命定之人才能打开,而救世主的人性,就沉睡其汁…”
“悬锋?命定之人?”穹突然出了个声,给听得正认真的丹恒和三月七都吓了一跳,穹挠了挠头,他总觉得这个描述蛮熟悉的,“那不就是万敌吗?
咱们刚从上掉下来的时候,他不是跟咱们自我介绍,他是悬锋的王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