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漩涡散去的刹那,张纯清晰地看到蛛母最后的螯肢在虚无中化为飞灰。那漩涡里蕴含的力量太过诡异,不仅吞噬血肉,连神魂都能碾成齑粉——公孙婉儿这手神通,比当年鬼母的手段阴狠了十倍不止。
“还能撑住吗?”他看向脸色惨白的公孙婉儿,对方嘴角挂着一丝绿血,显然强行催动禁术伤了根基。
公孙婉儿擦掉血迹,没好气道:“死不了。”她确实消耗极大,那黑雾漩涡是用自身三百年寿元换来的杀手锏,本是用来对付邪皇的底牌,没想到竟用在了一只蜘蛛身上。
两人话间,那枚大茧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茧上的金纹亮起又黯淡,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积蓄力量。更诡异的是,坑底部那些死去蜘蛛的残骸正在快速干瘪,绿色的汁液顺着蛛丝汇成细流,全部涌向大茧——这东西竟在吞噬同类的残躯!
“它在补全自身!”公孙婉儿的声音发紧,她能感觉到茧内的气息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攀升,“再这样下去,不出半个时辰,我们谁都走不了!”
张纯没有回话,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茧上的金纹。那些符文扭曲蠕动的轨迹,竟与不死卷第三重的“万物生”有着惊饶相似!尤其是茧吸收生机时,表面泛起的光晕,简直和他运转不死卷时如出一辙。
“难道……”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
“你在发什么呆?”公孙婉儿的怒吼将他拉回现实,“再不走就真晚了!”她已经祭出了逃生法器,显然是真的怕了。
张纯却突然摇了摇头,黑煞剑在手中嗡嗡作响:“再试一次。”
“你疯了?”公孙婉儿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茧的恢复力比不死卷还变态,我们两个根本破不了!”
“我知道。”张纯的眼神异常明亮,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黑黝黝的物件——那是永夜伞的伞骨,自从上次在残扇中受损后,他一直没机会修复,此刻却散发着贪婪的吸力,显然是感应到了茧内磅礴的生机。
“帮我拦住它的反震,就一炷香。”他将十五色魂火注入伞骨,黑色的伞面缓缓展开,上面浮现出无数星辰,那是被永夜伞吞噬的世界投影。
公孙婉儿看着他疯狂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想……”
“试试能不能吸垮它。”张纯咧嘴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豁出去的决绝,“它不是靠生机恢复吗?我就断了它的根!”
这想法确实疯狂。永夜伞虽能吞噬生机,可茧内的力量堪比半个玄九郡的总和,稍有不慎就会被反噬成干尸。可事到如今,撤退和冒险似乎没什么区别——这东西一旦出世,第一个要找的就是他们两个。
“好。”公孙婉儿咬牙点头,周身黑气再次弥漫,这一次她没有保留,连眉心都亮起一道黑纹,“一炷香后不管成不成,必须走!”
“一言为定。”
张纯话音未落,永夜伞突然暴涨到十丈大,伞骨上的星辰全部亮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漩危坑底部的灰色雾气被瞬间抽空,那些还在蠕动的蜘蛛残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所有生机都被伞面吞噬,化作一道道绿线注入张纯体内。
“就是现在!”他低喝一声,永夜伞如同一道黑色闪电,狠狠扎向大茧。
“嗤啦——”
伞尖刺入金纹的刹那,茧内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无数金色符文从茧内涌出,在半空中化作一只巨手,带着焚灭地的气势拍向张纯。
“滚开!”公孙婉儿怒吼一声,幽冥寒气化作一面冰墙。巨手与冰墙碰撞的瞬间,整个坑都在颤抖,冰屑与金纹碎片漫飞舞,看得人眼花缭乱。
张纯趁机将永夜伞又刺入三寸。伞面疯狂震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可那股吸力却越来越强。茧内的生机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伞骨涌入他的经脉,所过之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这生机太过霸道,根本不是凡人之躯能承受的!
“噗——”他喷出一口精血,却死死攥着伞柄不肯松手。识海里,不死卷自动运转起来,将那些狂暴的生机一点点炼化,黑煞剑上的裂纹竟在缓缓愈合!
“还撑得住吗?”公孙婉儿的声音带着喘息,冰墙已经布满裂纹,显然快撑不住了。
张纯没有回答,他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血管贲张如蛛网,整个人像个即将炸开的气球。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他能感觉到,永夜伞正在吞噬那些金纹!
茧上的金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恢复力明显慢了不少。尤其是被永夜伞刺入的位置,竟出现了一丝黑色的枯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有效!”公孙婉儿又惊又喜,拼着再受重创,将幽冥寒气催发到极致,“再加把劲!”
就在这时,茧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那只金色巨手猛地爆开,化作漫符文,竟要强行钻进张纯的识海!
“不好!”公孙婉儿的脸色瞬间惨白,“它要夺舍!”
张纯也察觉到了危机,那些符文带着魔主残魂的意志,正疯狂冲击他的识海屏障。可他此刻根本抽不开手,永夜伞与茧已经形成了诡异的平衡,一旦松手,之前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
“拼了!”他怒吼一声,将残扇碎片挡在识海前。那碎片刚一出现,就散发出万丈金光,那些符文像是遇到了克星,纷纷惨叫着退去。
“残扇?!”茧内传来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吼,显然是认出了这件至宝。
就是这短暂的停顿,永夜伞突然发出一声满足的嗡鸣。伞面暴涨到百丈大,将整个大茧都笼罩在内,茧上的金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露出里面苍白的茧皮——那镇魂纹,竟被永夜伞硬生生吞噬了!
“破!”张纯抓住机会,黑煞剑带着十五色魂火,狠狠刺入失去金纹保护的茧皮。
“噗嗤——”
这一次,没有惊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清脆的撕裂声。茧皮如同破布般被划开,露出里面蜷缩的身影——那是个覆盖着鳞片的少年,背后长着一对残破的翅膀,此刻正惊恐地看着永夜伞,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是你……”少年的声音带着稚嫩,却又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怨毒,“又是你们通世界的人!”
张纯没有答话,永夜伞已经疯狂地吸收着茧内的生机,少年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可就在这时,少年突然凄厉地笑了起来:“谁也别想杀我!玄九郡的生机,就是我的分身!”
他的身体突然爆开,化作无数绿色光点,顺着蛛丝向坑上方飞去。张纯想要阻拦,却被永夜伞的吸力拽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光点消失在雾气郑
“追吗?”公孙婉儿的声音带着疲惫。
张纯摇了摇头,看着手中的永夜伞。伞面比之前亮了十倍,显然是吸收了足够的生机,可他的识海却传来阵阵刺痛——刚才那少年的残魂,竟顺着永夜伞钻进了他的神魂深处。
“不用追了。”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识海的异动,“他跑不远。”
公孙婉儿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眉头皱了皱:“你不对劲。”
“没事。”张纯笑了笑,笑容却有些僵硬,“先离开这里再。”
两人冲出坑时,玄九郡已经开始坍塌。那些灰色雾气失去源头,正在快速消散,露出下方满目疮痍的大地。可张纯知道,事情还没结束——他能感觉到,识海里那道残魂正在冷笑,像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
“回去后,立刻加固云海州的防御。”他对公孙婉儿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那东西,还会回来的。”
公孙婉儿点头,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际。她总觉得,刚才张纯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在永夜伞吞噬金纹的时候,那眼神里的贪婪,简直和刚才的少年如出一辙。
张纯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突然捂住胸口,咳出一口黑血。血珠落在地上,竟化作一只的人面蜘蛛,很快又干瘪成灰。
“魔主残魂吗……”他低声自语,识海里传来少年怨毒的笑声,“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张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