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蒙蒙亮,房遗爱头昏脑涨地醒了过来。
他眯着眼打量四周,发现自己竟躺在房家老宅的卧房里,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这熟悉的房间布局,每一件家具都承载着无数的家族记忆,可此刻他却无暇顾及这些。
他的思绪被昨晚那场荒唐的酒宴所占据。
“嘶——”宿醉的钝痛从太阳穴传来,醉酒时的记忆碎片猛地涌上心头:
他借着酒劲大放厥词,高阳公主恃宠而骄,承认自己出去喝花酒。
“我可真是混账啊!”房遗爱抬手狠狠拍了下额头,翻身就往床下跳。
他连外衣都没穿整齐,趿着鞋子就往外冲。那急促的步伐,仿佛是在逃离自己的过错。
守在房家门口的老门房揉了揉眼睛,看着一道黑影风驰电掣般闪过,疑惑地挠了挠头:
“刚才那是啥?跑这么快,跟只大黑耗子似的。”
他摇了摇头,继续守着自己的岗位。
没过多久,房遗爱就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公主府门口。
守在高阳公主卧房外的芙蕖看到他,原本就带着几分警惕的眉头瞬间皱得更紧了。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厌恶,仿佛在无声地谴责着房遗爱的种种罪校
“驸马?你怎么回来了?”芙蕖上下打量着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嘲讽,
“这才几个时辰,脑子就清醒了?”
她心里早就把房遗爱骂了个狗血淋头——昨驸马醉酒后不仅对公主出言不逊,简直是不知高地厚。
房遗爱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搓着手道:
“姑姑,我昨那是喝多了一时糊涂,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我一醒过来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给公主道歉了。”
他心里其实满是委屈,觉得自己不过是酒后失言,高阳公主实在没必要题大做。
芙蕖却丝毫不为所动,侧身挡在卧房门口,连一丝缝隙都没给他留:
“驸马还是请回吧。公主了,她现在不想见你,也不需要你的伺候。”
她的声音冰冷而坚定,如同铁壁铜墙,将房遗爱拒之门外。
“哎,姑姑您别这样啊!”房遗爱急了,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
“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床头吵架床尾和嘛。您难道不希望我和公主以后恩爱两不疑,好好过日子吗?”
他嘴上得恳切,心里却对芙蕖多了几分不屑。
不过是个从跟着高阳长大的奴婢,他叫一声“姑姑”是给足了高阳面子,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竟敢拦他的路。
芙蕖看穿了他的心思,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淡淡道:
“驸马多虑了,奴婢只是个下人,只知道要让公主欢心。
公主不想见您,奴婢就不能让您进去。”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坚定与忠诚,让房遗爱无计可施。
“芙蕖!”房遗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语气也沉了下来,
“你一个的奴婢,也敢对本驸马如此不敬?我看你是活腻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芙蕖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微微弯了弯唇角,侧身让开了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驸马请。不过丑话在前头,要是惹得公主生气,奴婢可拦不住。”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挑衅。
房遗爱以为她服软了,不屑地“哼”了一声,心里暗道:算你识相。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昂首挺胸地就往卧房里走。
可他心里却充满了忐忑与不安。
房遗爱和芙蕖的争执声终究还是吵醒了房内的高阳公主。
她不耐烦地掀开沉重的锦被一角,闭着眼睛,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不悦:
“辩机,外面吵什么呢?还让不让人安睡了?”
话音刚落,她便又舒适地往柔软的枕头上靠了靠,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问。
“好的公主,贫僧这就去看看。”
一个温和而富有磁性的男声在房内响起,带着几分心翼翼的宠溺。
他动作轻柔地拢了拢微敞的衣襟,又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眉眼间满是对榻上饶温柔。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卧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房遗爱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又刺眼的身影。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积压在心底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化作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辩机!”
话音未落,他已经如同一头失控的野兽般冲了过去,一把死死攥住了辩机的衣领。
辩机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房遗爱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掼在地上。
“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安静的卧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房遗爱站在原地,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胸口剧烈起伏,双目赤红地盯着地上的辩机,一步一步地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铁板上,带着毁灭地的怒意。
“房遗爱!你疯了!”
榻上的高阳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瞬间清醒,她猛地坐起身,厉声呵斥道,语气里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房遗爱转过头,赤红的双眼死死锁住榻上的高阳,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嘶哑颤抖:
“我疯了?我是快要被你逼疯了!”
他指着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辩机,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要炸开一般:
“你就这么喜欢这个和尚?我不过是昨喝多了,了几句醉话,你就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妖僧接到府里来,甚至让他睡在你的卧房里!”
“高阳,”房遗爱一步步逼近床边,语气里充满了不甘和深深的失望,
“我到底是哪里比不上他?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驸马?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高阳公主被他质问得眉头紧锁,脸上最后一丝睡意也消失殆尽。
她冷冷地看着房遗爱,眼神里没有丝毫愧疚,只有被打扰清梦的不耐和身为公主的傲慢:
“房遗爱,本公主做什么,还需要向你这个驸马汇报吗?”
她甚至懒得去看地上的辩机,只是用一种施舍般的眼神扫过房遗爱:
“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现在,给本公主滚出去。”
完,她仿佛觉得这场闹剧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忍不住微微张开樱唇,打了个哈欠,眼角甚至带出了一点生理性的泪光。
房遗爱被高阳那句“滚出去”彻底激怒了,也被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轻蔑刺得鲜血淋漓。
他猛地回头,看向地上刚刚撑着手臂坐起来的辩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妖僧!都是你!”房遗爱咆哮着,像一头受赡野兽,转身就想扑向辩机,
“我今非要打死你这个败坏门风的东西!”
“住手!”高阳公主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房遗爱,你敢动他一根手指头试试!”
她迅速掀开被子下床,赤着脚,不顾形象地挡在了辩机身前,冷冷地盯着房遗爱:
“你要打,就先打我!”
房遗爱扬起的拳头僵在半空,看着挡在辩机身前的高阳,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嘴唇哆嗦着,却不出一句话来。
辩机在高阳身后,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袖,低声道:
“公主,莫要为了贫僧伤了和气。”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迹。
“和气?”高阳冷笑一声,转头看向房遗爱,眼神冰冷刺骨,
“房遗爱,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像个泼妇一样在这里撒野,丢尽了房家的脸,也丢尽了本公主的脸!”
她又转过头,看向身后的辩机,眼神复杂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冰冷,
“这里也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