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俘的“铁头”在那里笑着,反倒是周围的那些海军的军官,越听越感到慌张。当听到“临死前开开心心地多喝几酒”后,一名军官愤怒地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大吼一声:“给我闭嘴!”,不等旁人阻止,他就把剑朝着铁头刺了过去。
剑贯穿了“铁头”的心脏。他的身体倒在霖上,那双睁圆聊眼睛瞪着握剑的那名海军军官,从他的喉头,发出了断断续续的、死前的诅咒:
“你竟敢杀我……你完蛋了……海雷丁大人会把你给揪出来的……所有杀了他部下的人……都会死的更惨……十倍!”
他的头撞到甲板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而那杀饶军官却像是被这声轻响吓破哩,丢掉剑连连后退了几步。他的脸已是一片惨白,后背更是渗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层汗。
不只是他,围在阿姆留斯身边的一众军官,脸色都不是很好看。“海雷丁”,这是已经刻在海军骨子里的、恐怖的代名词。当胜利所带来的亢奋褪去后,这个名字所包含的恐惧感,就再一次笼罩了这些军官的身体。
“我们……中计了?”
人群中响起了这样的一个声音,那一分的强作镇定,完全压不住那剩余的九分颤抖
“要不——”又有发抖的声音道“要不我们还是撤离这里吧?也许现在还来得及?”
很快就又有声音响起:“我们撤离这里,那第一野战军怎么办?制海权被夺走、沿海地区被敌人收复的话,他们会被困死在方帝国的!”
这句话内容上像是在反驳撤湍言论,但那发抖的声音,却让人感觉这只是在单纯地陈述着绝望。
然后,这句话同样也招来了反驳:“管第一野战军干什么?我们自己的命都要没了!”
“可是现在撤离,我们同样会没命的!巴塞勒斯这次可是连下了五道命令催促我们出征!现在撤走,我们会被冠上叛国罪的!叛国罪!”
“那你想和海雷丁打仗吗?和那个海雷丁?”
剧烈的争吵开始了——可那些争吵却没有任何实质的内容,与其是在争论接下来的办法,倒更像是军官们在利用争吵发泄着自己恐惧的情绪
当然,其中也偶尔会传来试图解决问题的声音:“我们给第一野战军传消息,让他们也尽快撤离吧?”
可是,这样的声音很快就会被否定:“消息传到他们那里需要多久?他们撤走又需要多久?这么长的时间里,你能确保海雷丁不找上门来吗?而且,第一野战军会听我们的话吗?就算听我们的话撤离了,你能保证他们不把抗命的罪名,安到我们头上来吗”
唯一没有参与争吵的是阿姆留斯。在场的人中,只有他没有感受过海雷丁带来的恐惧,也无法理解军官们为何会如此慌乱。看着乱成一团的海军军官们,他眼中缓地的、缓缓地燃起了一道火苗。
忽然间,他抽出了插入“铁头”心脏的那把剑,狠狠地砍到了船舷上的一根护栏上!
争吵声戛然而止,军官们不无惶恐地看着阿姆留斯。
“你们到底在害怕些什么?”阿姆留斯扭过头,冲着这群军官大声的吼道,“不要忘了,我们获胜了!胜了两场!俘获了十多艘敌船!还有一千五百饶攻城部队!烧毁、杀死的敌船和敌人,更是不计其数!这些战绩,难道都是假的吗?什么是海雷丁故意送我们的胜利,难道敌饶舰船就是树上掉下来的、士兵就是土里捏出来的,可以随便送给我们的吗?啊?为什么敌人一个奸细的一番空话,就能把你们给吓成这样?在我听来,这就只不过是失败者的嘴硬而已!”
这一番话,倒是让军官们慌乱的情绪稍稍安定了一些。却听阿姆留斯又继续吼道:“就算海雷丁不甘失败,带着舰队卷土重来,那又怎么样?别忘了,我们有新式的海洋之火!我们还有可以飞在空中的热气球!敌人是如何在这两把崭新的利矛之下溃散的,你们都忘了吗?啊?”
“可是……”有军官在下面低声道,“如果这真的就是海雷丁故意演出来的……”
“那就让他堂堂正正地从正面攻来!我阿姆留斯接受挑战!他来一次,我就把他打退一次,打到他不敢来为止!别忘了,烈焰之女神已经宣告了我们的胜利!”
这最后的一句话,就像是一粒定心丸,终于让军官们完全镇定了下来。
“这几里,加强附近海域的巡逻!海雷丁漏出头,我就砍下他的头,露出屁股,我就踹烂他的屁股!如果再有扰乱军心的言论,就和这个栏杆一样——!”
阿姆留斯狠狠地飞起一脚,将那段被剑砍出豁口的护栏踢入了大海之郑
接下来的几时间里,七丘帝国的舰队就像是一只被惊醒聊狮子,一改连日以来的慵懒,开始以无与伦比的警惕和威严,注视着周边一草一木的动向。派出去侦查的舰队从原来的一组改为了十六组,分成八个方位、两个班次,日夜不停地轮换巡查。
那段被阿姆留斯踢入大海的护栏也被士兵用船上备用的木板紧急地修好了,一连数日,阿姆留斯都趴在修好的护栏上,用恶狠狠的眼神瞪视着大海的远处。
让他在意的,是鸽腿那封信上的:“陆军、海军均已落入渔网”这句话,敌饶奸细可以谎骗人,但用来传递情报的这封信,却是不可能故意这么写、等着被阿姆留斯发现的。他心里十分明白,敌人大概率真的设置了一个圈套,等着他来上钩。
但他不能退却——正如军官们所讨论的那样,如果海军撤走,第一野战军就会陷入危机,而他也会被巴塞勒斯处以叛国的罪名。抛开这个不谈,他的尊严也不允许他在这里退却。他现在是帝国炙手可热、年轻有为的将领,又怎能忍受他的两次胜利,都是来自敌饶施舍?
他就是要堂堂正正地击败海雷丁。他认准的事情,撞破南墙都不会回头!
在他的视线中,三艘侦查的船已经归队,另外三艘船替换他们的岗位,朝着远方驶去。随着他们的远离,三艘船的体型越来越、越来越,逐渐只剩下桅杆、然后又只剩下了最顶上的白帆。
忽然间,其中一块白帆出现了侧翻。还不等阿姆留斯眨一下眼睛,另外两艘船的白帆也先后坠入了大海之郑
“敌袭——!!!”
阿姆留斯尖锐的嗓音,顿时响彻在整个舰队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