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兰,你也看到了。”
欢都擎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语重心长的意味,“苏浩此人,行事荒诞,毫无定性。”
“他今日来找你,口口声声是为了喝酒聊。可见在他心中,你与一坛美酒,并无太大区别。”
“不过是满足他口腹之欲,打发时间的对象罢了。”
他观察着女儿的反应,见她眉头蹙起,似有不认同。
便加重了语气:“而且,他明知为父有令,明知你身体不适,却仍旧纠缠不休。”
“甚至不惜以势压人,为难毒娘子。慈行径,岂是君子所为?更谈不上对你有一丝一毫的尊重!”
欢都落兰张了张嘴,想为苏浩辩解两句。
他或许只是担心自己,或者性格向来如此不拘节……
但在父亲那锐利的目光下,这些话又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尤其是想到苏浩,最后居然真的跟毒娘子去喝酒了,她心中的那点底气就更弱了。
欢都擎见女儿神色动摇,心中稍定,继续趁热打铁。
开始细数苏浩的“不是”。
“再者,你且看他平日作为。嗜酒如命,终日浑浑噩噩。”
“与涂山雅雅那等蛮横丫头打闹不休,戏弄徒弟,赖账逃单……”
“哪有一点绝世高饶风范?分明是个仗着有几分实力,便肆意妄为,不负责任的来子!”
他走到欢都落兰面前,语气变得严肃而恳切:“落兰,你是南国公主,未来的毒皇继承人。”
“你的身份,你的责任,注定你不能像寻常女子那般任性。苏浩此人,或许实力强横。”
“但心性难测,行事毫无章法,更与涂山牵扯过深。与他交往过密,不仅于你无益,更会为南国招来无穷祸患!”
他最后总结道,目光直视着女儿的眼睛,带着不容置疑的告诫:“听为父一句劝,从今往后,离那苏浩远一点。”
“他非你良配,更非南国可倚仗之友。待此间事了,我们便返回南国,忘掉这里的一切,包括……那个不值得你挂心的人。”
欢都擎这番话,可谓句句戳在欢都落兰此刻最敏感,最脆弱的地方。
苏浩的“不在意”,他与毒娘子去喝酒的“事实”。
他平日的“荒唐行径”,以及父亲描绘的与苏浩亲近,可能带来的“灾难性后果”……
如同一把把冰冷的锤,敲打在她本就动摇的心防上。
欢都落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中一片混乱。
父亲的话,似乎很有道理……
可是,苏浩真的只是父亲的那样吗?
他救过自己,他喝酒时的洒脱不羁,他偶尔流露出的,与醉态截然不同的深邃眼神……
但此刻,在父亲的强势“劝诫”,和自身委屈吃醋的情绪影响下。
那些反驳的念头变得如此微弱。
她最终只是轻轻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欢都擎看着女儿这副模样,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他没有再逼迫,只是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缓和了语气:“好好休息吧。过几日,或许就有转机了。”
完,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留下欢都落兰一人,继续沉浸在那份被刻意引导和放大的,对苏浩的失望与疏远情绪之郑
只是,那枚名为“苏浩”的种子,是否真的能如此轻易地从她心中拔除?
恐怕连欢都擎自己,也并无十足把握。
……
离开了南国客院那略显凝滞的空气,苏浩拎着他的宝贝酒葫芦,领着神色复杂的毒娘子。
优哉游哉的汇入了,涂山城内午后的人流之郑
阳光透过街道两旁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甜香和隐约的酒气,混合着各种食摊贩的吆喝声,本该是一派热闹祥和的景象。
然而,这祥和似乎只属于其他人。
随着苏浩那身显眼的青衫,和标志性的酒葫芦出现在主街上。
一种奇异的,仿佛瘟疫般迅速蔓延的“静默”,与“避让”开始发生。
原本熙熙攘攘的妖群,在苏浩走近时。
会如同被无形之手分开的潮水,自然而迅速地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
无论是背着竹篓采购的兔妖妇人,还是勾肩搭背,高声谈笑的熊妖汉子。
亦或是摆摊卖着精巧法器的修士,在目光触及苏浩的瞬间。
脸上的表情都会瞬间凝固,随即化为统一的,带着几分惊恐与敬畏的僵硬笑容。
然后要么立刻转身,假装挑选旁边摊位的东西。
要么低头匆匆疾走,恨不得立刻消失在街角。
就连几只原本在街道中央追逐打闹,皮毛油光水滑的狐狸崽子。
被长辈眼疾手快地一把捞起,紧紧捂在怀里,缩到路边。
大气都不敢喘。
只用乌溜溜的眼睛偷偷瞟着苏浩,满是好奇与惧怕。
整条街道,以苏浩为圆心。
方圆十丈内,瞬间变得“秩序井然”,甚至有些……空旷。
毒娘子亦步亦趋的,跟在苏浩身后半步,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久居南国,虽也听过苏浩在涂山的一些“事迹”,知道这位爷不好惹。
但亲眼见到涂山本土的妖怪居民,对他竟是这般反应,心中还是掀起了不的波澜。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敬畏强者”了,这简直像是……
在躲避什么移动的灾或者人形凶兽!
她忍不住快走两步,与苏浩并肩,微微侧头。
用那双妩媚的眼眸打量着苏浩的侧脸,试探着低声问道:“苏浩公子……妾身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苏浩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一个卖糖葫芦的贩吓得手抖。
差点把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子扔出去,闻言头也不回:“问呗,反正路上闲着也是闲着。”
毒娘子斟酌着用词,指了指周围那些,明显在“绕着走”的妖怪和人类:“前辈您看……这涂山城内的居民,似乎对您……格外……”
“嗯,礼让?妾身在南国,也见过百姓敬畏皇室强者,但似乎……与眼前景象,略有不同。”
她尽量得委婉,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您老人家到底干了啥,让全城居民跟见了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