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妈妈跌坐在沙发上,呼吸变得很快,眼眶红了一圈:“枫,你真的知道自己在什么吗?你,从来没有接触过感情,真的没有搞错吗?”
流川很熟练地给妈妈顺气,等她絮絮叨叨完了一圈后,才出声:“妈妈,我就是因为明白得太晚,才拖了这么久。如果我能早一点知道自己的心意,我和他,就不会浪费这么多年了。”
“你什么?!”
“直到差不多一年前,我才知道,原来我从很多年以前,在当年我们还在一个球队的时候开始,就喜欢他了。可是,我不懂,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我应该,”流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膝盖,沉默了一会,“我应该因此伤害过他吧。以前错了,以后我不会了。妈妈,我非常确定,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他。这辈子我都不想跟樱木花道分开!”
妈妈眼泪都流出来了:“枫啊,你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吗?你才20多岁,未来的路长得你根本想象不到。”她抬手擦了一把眼泪,“过个三年五年,你怎么知道现在的感情不会归于平淡?枫,别胡闹,这件事没你想得这么简单。”
她突然想到什么,坐直了身子:“篮球,对,你的篮球。你心心念念要打的篮球,这个圈子怎么可能容得下这种情况?万一,万一被人发现,你以后都不能打球了,这可怎么办啊?!”
流川的表情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妈妈,这个问题,在我下决心之前,就可以全部考虑过了,包括最坏的打算。篮球,对我们两个人同样重要,没有篮球,就没有现在的我们,也没有我们的未来。但是,为了樱木,我可以接受任何结果,只要能和他在一起!”
“那樱木呢?他,他也能接受这么大的冒险?如果真的因为这份感情而伤害了你们的事业,你就这么笃定两个人还能心平气和地继续这么过下去?”
“我们会尽可能地避免这种情况。最坏的情况,我也做了应对方案。至于事业被影响,要完全不被影响,确实不太可能。但是,我有信心可以将影响降到最低。”流川的脸突然温柔了许多,“他,想必也是同样的想法。”
妈妈从来没有在儿子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愣住了。
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妈妈比谁都清楚,流川的性子非常强硬,他决定的事和想要的东西,绝对不可能被三言两语转变想法。
他要樱木,任凭谁把嘴皮子都磨破,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妈妈,也不可能撼动他分毫。
妈妈从来没有如此无力过。
“枫,你从来没有像今这样,过这么多的话。”
流川愣了一会,点点头:“嗯。樱木喜欢跟我聊。”
妈妈了然了。
“所以,吃完饭后收拾洗碗……”
“嗯,他负责做饭,我负责收拾。”
“那包衣服?”
“我比赛结束后,他过来看我,衣服弄湿了。”
妈妈苦笑:“樱木他,对你好吗?”
流川狠狠地点头:“好,非常好。”
孩子坚定的眼神,让妈妈想起他当初自己要去湘北念书、要去美国打球,那时候的眼神,跟现在是一模一样的。
从被告知这份不寻常的感情的存在,到放弃服儿子改变,仅仅过了不到一个时。
妈妈疲惫地回房间休息。
流川看着她的背影,有点担心,在客厅里坐了好一会,才去敲妈妈的门。
门没开,流川就隔着房间门:“妈妈,你别难过。我,不是爸爸。”
过了良久,妈妈的声音才传出来:“我知道。快去休息吧。枫,妈妈……只希望你能幸福。”
流川洗完澡,坐在床边,一条条翻看樱木发过来的很多很多信息。
因为在到家的时候给他发了一条信息,今晚暂时没时间通话,妈妈过来了,所以樱木就没打电话过来,转为发信息,一发就是一条接一条的,看得流川嘴角都无意识地勾了起来。
现在其实是可以通话的,可是流川想到妈妈刚才难过的表情,觉得自己现在跟樱木隔着电话黏黏糊糊的,有点对不起妈妈。
所以,他只给樱木发了个语音:大白痴,准备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
没想到,樱木转而就开始发语音,唠唠叨叨地讲得没完没了,中间夹杂着埋怨流川出手太重,搞得他今回到家还费劲地擦药。
流川立刻挂电话过去,劈头盖脸地问:“受伤了?严重吗?”
“拔吊无情的混蛋!下回再敢这么干,我非得跟你打一架不可。本才可不是在开玩笑!”
“对不起。”
流川干脆利落的道歉,让樱木都没办法接着骂,只能嘟嘟囔囔:“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也是故意的。我跟洛克通过电话了,让他回头安排你去跟心理医生聊聊,总这么着也不是个办法。反正不能依赖着我去跟你当灭火器吧?我这屁股也扛不住这么个用法!本才是身体倍棒,但给弄一回两打不了球,那绝对是不行的!臭狐狸,听到了吗?你到时候要是不听话,我肯定冲过去揍你!”
“好,我会去的。”流川听话得都不像话了,耳朵里听着樱木从电话里传过来的声音,流川觉得身上有点热。
樱木对于他好像有种魔法,不管什么做什么,总是很容易调动起流川的情绪,而偏偏,樱木自己对此一无所知,依旧如不怕死一般在流川的雷区蹦迪。
时间久了,流川也很无奈,他没办法也不想改变樱木这种像弹簧一样跳来跳去的性子,也没办法改变自己这种面对樱木时随时都有可能来状态的体质。
流川心里叹了口气,樱木也讲完了今想的话,两个人又对了一下接下来一周的时间表,就挂电话休息,毕竟,今两个家伙都太缺觉了。
接下来的几里,妈妈和流川之间没有再就同样的话题再进行讨论。
流川知道妈妈接受起来有难度,妈妈也知道流川的想法只要成型了就很难改变。
两人之间这么多年养成的默契,在这一时间倒是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流川照常出门打球,按照往年的习惯,遇到主场比赛,妈妈可能会去现场看,所以流川总会留出亲属票。
他用到亲属票的机会不太多,妈妈过来得很少,能遇到主场的机会也不多。
不过,这一次的常规赛,流川在每一场比赛总是下意识想留张票。
因为在他心目中,自己是个有家属的人了。
虽然那个家属远在边,连面都见不到,这张票也不会产生任何实质性的作用,樱木即使哪真的有时间来看他的比赛,也绝不可能坐在亲属观赛区,但流川就是想留。
吉米还给流川准备了一本册子,专门用来存放这些过期失效的亲属票。
身为助理,吉米只知道自己老板跟凯尔特人队的樱木花道关系挺好,虽然住隔壁的时候吵过架甚至打过架,但他直觉这两人是很好的朋友。
事关重大,洛克只敢把秘密保存在自己这里。
所以,吉米并不知道这本册子的票到底是干嘛用的,只认为老板还是挺有意思的。
妈妈这次倒是连续几场比赛都跟队去看了,甚至客场都跟着飞过去看,流川很意外,但并没什么,只是叮嘱吉米照顾好她,别让她累着。
吉米因为老板太过于省心,事情非常少,成闲得总担心老板觉得自己多余浪费粮食而炒掉他,所以一有吩咐,都非常尽心尽力,鞍前马后地跟着流川妈妈。
开始,流川妈妈并没有跟他过多接触,语言不通,交流起来多少不太方便。
时间长了,两裙也能有来有去地聊起来。
这,流川妈妈在候场准备进比赛场地的时候,跟吉米在聊,状似无意地问流川在这边朋友多不多。
吉米瞪大了眼睛:“朋友?哈哈,阿姨,以前老板有朋友吗?”
流川妈妈第一时间就是想到樱木,那是流川中学时代唯一一个来过家里的同学。
她苦笑着:“确实,没樱枫的性格,不太能交到朋友。”
吉米嚼着口香糖,深以为然:“是啊。老板性子太冷了,都不爱跟人聊,也不擅长跟人聊,三句话以内就可以把聊死了。”
吐槽起老板来,吉米简直一点求生欲都没有,流川妈妈几乎不知道怎么接话。
但吉米是一个不需要人接话就可以自己把聊下去的人,他嚼口香糖嘴巴话,一点磕巴都不打。
“不过,虽然我一直以为老板是个高冷到没朋友的人,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跟得上他的节奏。啧啧啧,真是了不起。”
流川妈妈很奇怪:“还有人能跟枫打交道?”
“对啊对啊,奇怪吧?我刚开始以为他俩见面会打起来,你都不知道,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啊,真吓人。”
流川妈妈的心都给他提起来了:“还打架?”
“是啊是啊,哦,不是不是,没打起来。后来反倒聊得挺好,所以才特别神奇啊。我跟在老板身边这么多年了,这样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是谁啊?”
“樱木花道啊。不知道阿姨你认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