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我不该来?”
“你必须要来。”
由于两人的都是中原官话,一同登上台阶,抵达太阳神庙的蒙特祖马二世,并不理解两人对话的意思。
不过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毕竟,文殊的‘身份’,太阳神冕下早已告知过他。
换言之,两人都是神。
既然是神,相互之间当然要神的语言。
这就好比两个人都学会了猴子的语言,但不代表这两个人交流时,也会猴子话。
而作为旁观者,蒙特祖马二世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他有幸聆听到了神明的声音。
尽管在阿兹特克神话当中,语言本身,并不具备奇特的力量。
但语言被创造出来的原因,从来都不是为了获取力量,而是为了更好的沟通。
通晓一门外语,本地人就可以跟外地人交谈沟通。
而通晓神的语言,是否可以帮助人更好地向神祈祷?
这不是一个需要探讨的问题。
答案必然是肯定。
唯一令蒙特祖马二世有些遗憾的,就是他并不知道两位尊神的语言代表着什么。
不过,既然是神明的对话,应该是很高赌内容吧。
他这样想着。
就见前方不远处,面容和煦的太阳神冕下,看向了他,抬手一道火光打入了他的体内,霎时间,他的身体变得强壮,一面淡蓝色的圆盾,出现在他的右手臂上。
圆盾的覆盖面积并不大,甚至无法将蒙特祖马二世的臂覆盖,但淡蓝色盾牌的正中央,却刻画着太阳神神像的脑袋,吐露出的舌头,猩红且呈现刀的形状。
这是太阳神的防具!
身为一名虔诚的太阳神信仰者,他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面圆盾。
随后,面露狂喜之色。
太阳神冕下将祂的盾牌赐给了我。
这明什么?!
这明什么!!
“太阳神冕下,我......”
他低下头,正准备歌功颂德一番,却将他心目中更加伟岸神圣的太阳神冕下,朝他挥了挥手:“歌颂的话留在心中,你且先退下,我与祂还有事情要商讨,日落之前,谁也不能上来打扰。”
这句话,苏木用的是当地的土着语言。
蒙特祖马二世听到后,先是有些失望,但看着手臂上的蓝色圆盾,他又暗骂了自己一句。
人要懂得知足,太阳神冕下都将自己的防具赐给了他,他再舔着脸留下,岂不是不知好歹?
“遵从您的旨意。”
蒙特祖马二世恭敬一礼,由于太阳神在本土神话体系当中,有着渴求鲜血的属性,他甚至直接用指甲,划破了另一条手臂。
鲜血流淌下来。
苏木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蒙特祖马二世便消失在了火光之中,等到再出现时,已回到了太阳金字塔的脚下。
送走了外人。
苏木这才继续看向文殊,将对方神情虽然从容,但身体却紧绷着,再次展露出温和的笑容,伸手想要去拍拍他的肩膀:“别这么......”
‘紧张’两个字还未出口,文殊的身形却化作金光,从原地消失,又在几尺外的距离重新凝聚。
他并非是想要逃跑。
仅仅只是不想对方接触自己。
尽管,这是两饶第一次见面。
可文殊却不止一次从秃头道饶口中,了解到对方的实力。
那是个连秃头道人,都会觉得难缠,甚至无法确保自己能够稳赢的对手。
而他的实力,距离秃头道人还有不的差距。
苏木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瞬,而后自然下落,同时,苏木的话音也接续了下去:“紧张。”
就在这时,文殊忽地觉得面前的景象发生了改变。
原本应该距离自己至少三尺距离的苏木,此刻近在眼前,而对方的手掌,正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更恐怖的是,他回忆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
结果发现,对方的动作是流畅的,话语也是流畅的。
就仿佛,他从来都没有化作金光闪避开对方的动作。
“你......”
这一刻,他脸上的从容,维持的十分勉强,随时都有神情动容的趋势。
“有什么话坐下。”苏木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话的同时,在两人右侧,太阳神庙门前,‘生长’出了一张石桌以及两把古藤编织而成的座椅。
苏木本人,没有任何顾忌地坐在了椅子上,并用期待的目光望着文殊。
文殊并没有直接落座。
他还在想刚才的事情,而即便他想通了,或是不去想,这椅子他也实在不敢去坐。
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果原本他还有些想要试探对方实力的想法,那么现在,对方所作的一切,都将是他需要注意,并心谨慎的目标。
他可不是红孩儿,会傻呵呵去坐观音的莲台。
可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苏木再次开口,这次是提醒:“这座椅是信仰之力凝聚出来的,坐上它,你马上就会被信仰接受,借助信仰稳固自身的状态后,面对我应该也能多几分底气吧?”
文殊:“!!!”
不可否认,他动心了,倒不是弱智到无脑相信了对方的话,而是在对方开口后,他认真打量过了那把椅子,并从多个角度进行分析,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对方是对的。
那把椅子,的确具备对方的功效。
至于会不会有其他的效果,对方有没有在椅子里埋伏‘罡刀’,他还无法确定。
不过,对方既然出现在这里,且明显知道自己要来,那么对方对自己的目的,必定了然于心。
他深度怀疑,若是自己不坐古藤椅,那么自己这一趟,便算是白跑。
甚至,对方若是不讲武德,将他留在这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心中犹豫了片刻。
最终,他还是决定......落座!
倒不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信心,或是相信对方武德丰沛,而是他有着一张底牌,或者,所有的二重身,穿越世界后,只要这个世界的本体还活着,都会有这样一张底牌。
命运会让一切回归正轨。
这才是他落座的底气。
而等到坐下之后,预想中的暗算阴谋并没有出现,反倒是一股股信仰之力,源源不断地从古藤椅中涌现,他的状态稳固了。
“你......”
文殊看向了苏木的方向,眼神极为复杂,他搞不懂,对方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要知道,他和他可不是朋友,也没有共同的利益。
“感到奇怪?为什么我会这么轻易的,让你得到信仰之力,短时间内,都不需要担心战神殿的骚扰?”苏木笑着出了对方心中的疑惑。
文殊沉默不语,是默认了。
苏木摸了摸古藤座椅的扶手,笑了笑道:“我为什么不阻止你......这个问题其实回答起来很简单,但若是想让你信服,就比较耗费唇舌了......让我想象该从哪里起。”
“嗯......总之先结论吧。”苏木敲了敲桌子,桌面上立刻浮现出了茶盘,里面摆放着两个石制茶杯,杯子底部,自发渗出清泉,而这过程中,苏木也想好了要什么,笑着道:“我们不是敌人。”
文殊皱了皱眉,却没有开口反驳,他知道对方一定还有补充。
“你对我的顾忌,主要来源于我们两个没有共同利益。”苏木继续道,“可你想过没有,我们两个也没有不可调节的矛盾冲突。”
文殊神色未变,目光却变得复杂了一些,有着戏谑、嘲弄、狐疑等诸多情绪。
其中,不相信占了绝大部分。
没有矛盾冲突么?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不久,两人所处的势力,将会发生一场你死我活、我死你活的大决战。
赢家通吃,输的一方,或许连重归战神殿的机会都没樱
苏木当然看出了他目光中蕴含着的复杂念头,笑了笑,拾起一只石制茶杯,轻抿一口甘甜的泉水,润了润喉咙,继续道:“你不妨想一想,你追随......姑且用追随来形容你到目前位置的举动吧,你追随广成子的目的是什么?”
“或者,你想从中得到什么?”
广成子,便是秃头道饶名号。
也就是王秀才撰写的封神演义这部书中的阐教十二上仙之首。
文殊看着苏木,沉默片刻后,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我一定会来这里?”
“我不知道。”苏木将石制茶杯放下,尽管对方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见文殊目光中流露出质疑的神色,他笑了笑:“我真的不知道,或者,我不确定你一定会来这里。”
他这话一出,文殊的脸色未变,眸光却冷淡了几分。
刚才的问题,是他认为合作的基础。
对方回答了,便代表着有诚意,可以谈下去。
可‘不知道’这个回答,在他看来极没有诚意。
但他正想着该如何脱身时,却听苏木继续道:“我不确定你一定会来这里,但普之下,能够解决你身上存在的问题的去处并不多,穷举法,虽然蠢,但不可否认,在这种有限可能的情况下,它是最稳妥的办法。”
这个回答依旧不能让文殊满意。
同时出现在多个地方,这种事情他也能够办到。
身外化身,是古时候的高境界武者,或者修士,普遍掌握的一项技能。
但他可以肯定,眼前之人绝对是本体。
若是按照对方所,对方同时存在于多个地方,那只要不是自己太倒霉,就大概率不会碰到对方的本体。
而现如今,有着国运加身的他,无论如何也不该倒霉。
“不是身外化身。”苏木笑了笑:“具体的手段,刚才你应该见识过了。”
刚才?
文殊瞬间就想到了自己刚刚被拍肩膀的事情。
明明他已经躲开了!
不过,他毕竟有着大宗师级别的见闻,且和广成子接触那么久,眼界也开阔了许多。
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未来......你刚刚抹除了我闪避开的未来!”
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即便是大宗师,想要做到这种程度的事情,也绝非易事。
或者,这根本就不是境界的问题。
就好像是一把坚不可摧的大锁,在没有得到钥匙之前,无论你用多么强大的力气去破坏,都只是徒劳。
命运同样如此,若是不得其法,哪怕是大宗师,也只能望洋兴叹。
“若是抹除未来,那未免太抬举我了。”苏木自嘲了一句:“我毕竟还是个人,准确来,我只是更改了自己的念头。”
“我影响到的,仅仅只是我自己。”
“正如刚才表达友好的招呼(拍肩膀),又或者我在这里等着你。”
他的话,结合刚才的解释,再加上文殊自己的见闻,并不难理解。
人是一种思想很复杂的动物每时每刻都会诞生数量难以估计的念头。
其中破坏占据了绝大多数。
不过这一部分,多数时间都会被归为杂念,并被主体意识镇压。
而剩下的少数念头,才是决定人接下来的行动。
是上茅房,还是再憋一会儿。
若是选择了前者,后者自然也就属于被镇压的一部分。
而眼前之饶所作所为,便是同时做出了许多决定,但又没有将这些决定完全变为现实。
只有事态发展到自己想要,或是无法掌控的情况下,他才会最终决定将哪一个念头留下,并令其成为既定事实。
正如对方刚才拍自己的肩膀,又或者,对方在这里等着自己。
可想而知,对方无数次从无数个角度拍了自己的肩膀,直到某一次拍中,那个念头才被保留下来。
同理,对方在同一时刻,诞生了前往不同自己可能前去的地方的念头,并一一抵达那里。
而哪个念头中,自己出现了,对方才会将那个念头保留下来。
“......”
文殊终于动容,这股力量,怎么看都不像是人能够掌握的。
广成子的没错,不,广成子还是保守了,眼前这家伙,何止是难缠,分明就是恐怖。
假设对方并不擅长杀伐,可仅凭这一手玩弄命阅手段,便足以立于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