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被刺中的伤口极深,脖子一直在流血。
只是十几秒,野猪的挣扎就变得软弱无力起来。
摇摇晃晃的身躯轰然倒地,四肢抽搐了几下,就彻底没了动静。
远远的,能看见鲜血从伤口汩汩涌出,将剩下的雪地染红,融化。
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腥气。
陈冬走到野猪身旁,拔出长枪。
甩了一下,将枪尖的血在雪地上甩出一道印记,如同一排绽放的梅花。
但他没去看地上的战利品。
而是转过身,向瘫软在地的邵东来走来。
邵东来从陈冬脸上,看不到半分狩猎成功的喜悦,只有愤怒!
“你...”邵东来下意识想躲开。
但陈冬速度快到夸张,已经抢先一步抓住了他。
蹲下身,抓住邵东来被野猪戳破的衣服缺口,撕开一个口子。
在他鬼吼鬼叫声中,快速检查了一下。
被撞的胸口位置已经紫了一大片。
但万幸,没有骨折,也没有持续流血,只是皮下伤。
确定没有性命危险,陈冬松开了手。
而且,压抑在心里怒火,这时彻底爆发了。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邵东来,语气冰冷道:“邵东来,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是比武擂台吗!野猪,会直接杀了你!”
陈冬声音不大,但比咆哮更有穿透力。
“你的莽撞,差一点就让你自己变成这头猪的晚餐!也可能害死听到动静,正从两翼包抄过来的大春他们!”
“我再教你一个山里的规矩。”
陈冬用枪杆指了指地上还在流血的野猪尸体。
“猎山队第一条,也是唯一的一条铁律,就是令行禁止!因为山林,从来不会给你第二次犯错的机会!”
“你不是高手吗?你的格斗术呢?怎么连一头猪都对付不了?”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陈冬的眼神冷得像冰。
“要么,现在就给我滚出这片山!猎山队,容不下你这种拿自己和同伴性命当儿戏的‘高手’!”
“要么,就闭上你的嘴,收起你那可笑的傲慢,像个新人一样,从头学起!”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凿子,将邵东来那点可怜的自尊,敲得粉碎。
巨大的恐惧,身体的剧痛,还有被当众无情戳破所有伪装的羞愤...种种情绪交织成一团烈火,在他胸中燃烧。
他邵东来,何曾受过慈奇耻大辱!
他猛地一咬牙,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从雪地里爬了起来。
胸口的剧痛让他龇牙咧嘴,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但他还是强撑着一股气,冲着陈冬吼了回去。
“走就走!老子不干了!谁稀罕待在你这破地方!”
邵东来扭头就走,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刀尖上。
胸口的剧痛,随着他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化作一道酷刑,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一瘸一拐,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厚厚的积雪里。
两饶争吵声,引起了左右包抄的大春几饶注意。
他们也顾不上任务,立刻围了过来。
大春和二狗想要拦住邵东来,却被邵东来一肩膀撞开。
身受重伤还有这等力气。
陈冬眯眼看着,大春和二狗何时受过这种气,刚想刁难邵东来。
“大春,二狗,你们过来!”
陈冬喝止了他们。
两人只好一左一右让开,任由邵东来离去。
“这人脾气可真坏,哪来的野子,还要我们伺候他!”二狗骂道。
随后,他们看到了躺在雪地里的野猪。
都意外地呆住了。
“大春,二狗,你们给猪放血,顺便把内脏处理了。”
“铁柱,刘喜,你们俩,去找些结实的树枝,做个简易的拖车。”
陈冬给他们分配了任务,就好像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
“是!冬哥!”四人齐声应了一句,立即开始行动。
看着四人忙碌起来。
陈冬把长枪插在霖上。
“大春,你们就留在这,哪都别去,等我回来。”
“冬哥,你要去找他吗?”大春一下子就猜中了陈冬的想法。
“嗯。”陈冬面无表情,朝着邵东来离去的方向悄声跟上。
但大春,只猜对了一半。
走在雪地里,邵东来其实已经后悔了。
本以为沿着脚印就能走回去。
但七拐八拐,还有穿过一些灌木,他现在已经迷路了。
唯一能找到的,就是刚走过的路。
但他拉不下脸回头。
一想到陈冬那张臭脸,还有大春几饶嘲笑和怒骂。
这比被野猪的獠牙顶穿胸膛,更让他难受。
“破烂玩意儿,就知道装神弄鬼!”
邵东来咒骂着。
衣服被撕开了一个洞。
一阵寒风袭来,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伴随而来,是胸口一闷。
开始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每一次咳嗽,胸口就会传来剧痛。
这感觉,险些让他昏厥。
“不过是运气好,偷袭得手了而已,又不是你一个人打的。”
“等伤好了,老子一拳就能把你撂倒!”
“哎!叔叔,你给我找的什么鬼师傅!我是来学功夫的!不是来当缩头乌龟看脚印的!”
邵东来抱怨着。
和是他此刻,唯一能用来维护尊严的方式。
寂静得只有风声的雪林里,他的声音显得孤单又可悲。
不知走了多久。
邵东来感觉自己快要被冻死了。
突然间,他停下脚步,茫然四顾。
这是哪?
周围的树木,雪堆,都长得一模一样。
他根本分不清方向了。
别是回去的路,就算是找陈冬的路,也找不到了!
一种陌生的慌乱,从内心最深处涌了出来。
恐惧,正一点点吞噬掉他的愤怒。
“妈的...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邵东来心情烦躁,走到一根横倒的巨大枯木旁。
抬脚粗暴地将上面的积雪扫开,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个简单的动作,牵动了伤处,疼得他龇牙咧嘴。
但他抱着胳膊,缩着脖子,坐在了树干上。
疲惫,寒冷交加。
还有间断的疼痛,让他时不时颤抖。
“冻死了...叔叔真是老糊涂了,找这么个神神叨叨的家伙当我师傅...”
他的抱怨声越来越。
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
“我只想学些上战场的真本事,结果他净整些看脚印,辨方向的把戏。有屁用!现在我还不是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