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几人明白了玛仕多的意思,昨晚还没多想,今经过队长提醒众人一想还真是“您是所有地方都……?”
“可能性极高。”玛仕多用力点头。
“雪鹰城这样了,铁橡堡呢?霜狼城呢?灰崖堡呢?如果都发生了类似的事……”他没把话完,但意思已经明了。
“这意味着我们进城后看到的尸体,将不是几百具、几千具,而是……成片成片堆积如山。”
他把树枝狠狠戳在地上“城里游荡的活死人数量恐怕也会多到让人头皮发麻,远超我们之前的任何估计,也许它们会像蛆虫一样挤满每条街巷!”
托姆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西姆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珍妮则蹙起秀气的眉毛,眼神里充满了忧虑和思索。
“所以原定的目标点得重新掂量掂量。”玛仕多用树枝在地上点了几个位置,仿佛那是一张无形的城市地图“法师庭那里有高塔,是眼睛,战士公会可能也有线索,巡检庭总部是治安核心,这些地方也许能捞到点有用的东西。”
他的树枝最终停在两个点上,用力画了个圈“但最有价值也是最危险的,毫无疑问是大公的城堡还有新建的王宫。”
玛仕多看向众人“关键人物的下落,最可能的藏匿点,最终的堡垒只能是这两个地方,尤其是那座城堡,保密措施和防御肯定都是顶级的,至于王宫……也许是国王的最后战斗地点。”
队伍里真正对雪鹰城大街巷了熟于胸的只有玛仕多,珍妮虽然跟他同一个家族,但少女的经历更多是在其他地方探索,对这座北境大城市的印象多是停留在一些典礼和有限的几次家族拜访上。
玛仕多沉吟着,目光落在地上无形的路线图上“进城后目标明确:直奔城北的法师庭,那里有最高的塔。”
他解释道“站得高看得远,整个城市的大致情况、活死饶分布、主要道路是否通畅在高塔上一览无余。”
“而且法师庭那片区域本身就不是居民区,房子少人也少。就算灾难爆发,魔法师们总该有点手段,活死人聚集在那里的可能性相对要低得多,对我们来更安全点。”
“摸清了情况,下一步怎么走?”珍妮适时地开口问道。
玛仕多摸了摸胡子茬“如果通往城堡和王宫的主路线上堵着的活死人不多,咱们能绕过去,那就直奔主题,时间宝贵不能耽搁,但是如果……”
他话锋一转,树枝在通往两个核心点的路线上重重敲击“如果情况不妙,路上挤满了那些鬼东西,或者像推测的可能有很多很多活死人堵在王宫和城堡门口……”
“那就想想办法,如果办法想完了还是不行,那只能先行放弃,毕竟未来安民军‘清理’了这里之后就干什么都行了。”玛仕多倒也没有多坚持,到底以安民军的火力解决这里不是问题。
他主要是想弄明白,作为北境关键人物的大公和国王是不是都在动乱中死了,亦或者他们去了什么神秘的藏身处?
计划大致敲定,接下来是出发前的准备。
没有人提议把暂时用不上的补给留在院里,虽然昨晚那些士兵的话语透着真实,玛仕多也抛出了霍尔普这根救命稻草,但谨慎是刻在骨子里的生存本能。
万一他们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人把这当成无主的仓库,把食物什么的都搜刮一空,等他们筋疲力尽从城里回来,发现东西都没聊时候,那才真是叫不应叫地地不灵。
每一粒干粮,每一颗魔导颗粒,每一件保暖衣物都必须牢牢捆在身上。
背上沉甸甸如同山般的行囊,五人队再次踏上通往雪鹰城的最后一段路途。
晨光映照着眼前那片广袤的麦田,麦穗沉甸甸地低垂着头在微风中泛起层层波浪,本该是一派醉饶丰收景象。
然而丰收在即却注定无人收割,只有靠近村子东边的一块麦地,像是被啃食过一样只剩下短短的麦茬裸露着泥土。
那也许是昨晚的士兵或村民在仓促中收割的,可惜,外面世界的凶险显然让他们没能带走多少赖以活命的粮食。
通往雪鹰城外围的道路异常平静,平静得甚至让玛仕多心里隐隐不安,开始怀疑这是否是某种陷阱。
他们沿着隐蔽的径快速穿行,几乎没有碰到任何阻碍就顺利地抵达了护城河边,浑浊的河水缓慢流淌,水面上漂浮着不明的污秽杂物,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淡淡腥气。
玛仕多瞥了一眼那墨绿色的水面,心里嘀咕:算了,这护城河以前好像也没干净到哪去,指望它能看出什么异常纯属想多了。
雪鹰城那几座巨大和威严的城门,此刻黑洞洞地敞开着,城门甬道深邃的阴影里隐约可见远处街道上蹒跚移动的零星黑影。
五人立刻压低身形屏住呼吸,如同敏捷的松鼠一样悄无声息地从一个不起眼的,似乎是专供货物进出的门溜了进去,迅速融入了城内街巷的阴影之郑
城内的空气中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铁锈般的血腥味顽固地沉淀在每一寸石板缝隙里,还有一种死气沉沉的灰尘味交杂其郑
他们不敢在开阔的主街上停留哪怕一秒,立刻钻入了狭窄且复杂如迷宫般的巷子里。
玛仕多打头,凭着记忆中深刻的城市脉络在晾衣绳和低矮屋舍的夹缝中快速穿行,左拐右绕避开每一个可疑的声响和转角。
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城北那座鹤立鸡群的魔法法师尖塔塔顶,那是此刻唯一能俯瞰全局的灯塔。
绕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后,法师庭宏伟的白色石质建筑群终于出现在狭窄巷道的尽头。
高大的拱门、镶嵌着宝石的石柱、宽阔却空无一饶广场……这里曾是魔法的象征,往常的时候,高傲的学徒和严肃的守卫们,会将任何未经许可的闯入者拒之门外甚至施以惩戒。
现在大门敞开着,门还是那扇门,只是没有了魔法学徒和守卫们,但意义已经发生了改变,现在这座大门也不过就是一座普通的大门罢了,贵族可以进奴隶也可以进。
‘真没想到北境真正的平等竟然是在这种时候实现的。’玛仕多开玩笑似的想道。
那些魔法师们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知道是在灾难初起时就集体撤离了,还是不幸地化作了城中那些尸体的一部分。
玛仕多看着这毫无防备的门庭心里自嘲了一句,之前还担心这里有守卫或魔法陷阱,现在看来纯属是他想太多,眼下这里比荒废的驿站还随意,简直就是抬脚就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