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姐,我们为您准备了俱乐部最好的几款枪。从holland& holland的皇家系列猎枪,到purdey的超轻型运动步枪,应有尽樱”
他身后,一位穿着同样考究的射击教练,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叶远。
那目光里,带着一丝属于专业人士的,对业余爱好者的,礼貌而疏离的轻视。
唐宛如今穿了一身利落的骑装,黑色的马裤,白色的衬衫,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她没有看那些价值堪比一辆宾利的猎枪。
“把你们这里,射程最远,后坐力最大的枪,拿出来。”她。
经理愣了一下。
“唐姐,您是……L115A3狙击步枪?那是军用级别的,有效射程超过1500米,我们这里通常只用于专业选手的训练。”
“就那个。”
很快,一支通体漆黑,带着巨大瞄准镜,充满了冰冷杀气的庞然大物,被两个工作人员合力抬了出来,架在专用的支架上。
教练走上前,开始用一种带着优越感的腔调,讲解着这支枪的复杂性能。
“这支枪的威力非常大,对射击者的身体素质和专业技巧要求极高。它的弹道计算非常复杂,需要考虑风速、湿度、甚至地球自转带来的科里奥利力……”
他的话还没完,叶远已经走上前。
他没有碰那支枪,只是围着它,走了一圈。
“枪管的钢材,在铸造时,冷却速度不均匀,导致内部应力有零点零三微米的偏差。在第一千次射击后,弹道会开始向左下偏移零点零一七度。”
“这个瞄准镜,”他指了指那个巨大的光学仪器,“镜片镀膜的厚度,在边缘处有轻微的衰减,在高倍率下,会造成百分之零点二的色差,影响对远距离目标的细节判断。”
“还有你,”他看向那位一脸愕然的教练,“你昨晚上喝了至少三百毫升的威士忌,导致你的神经反应速度,比平时慢了十二毫秒。你不适合做精准射击的示范。”
整个射击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位口若悬河的教练,张着嘴,一个字也不出来。他感觉自己不是在面对一个客户,而是在面对一个能透视万物的,人形的精密仪器。
叶远终于伸出手,握住了那支冰冷的狙击步枪。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立刻趴下,进入射击姿势。
他只是闭上了眼睛。
一秒。
两秒。
三秒。
他仿佛在用一种超越了视觉的方式,感知着周围的一牵
风速,每秒三点二米,来自西南方向。
空气湿度,百分之七十八。
远处的山丘上,一只野兔,正在啃食一株三叶草。它的心跳,每分钟一百八十次。
“靶子,”叶远睁开眼,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放到一千五百米外。”
经理的脸色变了。
一千五百米,那是世界顶尖狙击手的挑战距离。普通人别打中,用肉眼都看不见靶子。
“先生,这……”
“放。”唐宛如开口,语气不容置喙。
靶子被放到了指定的距离。在瞄准镜里,也只是一个模糊的点。
叶远趴了下来。
他的动作,没有任何专业射击运动员的美感,甚至有些随意。
他没有花时间去精确瞄准。
只是将枪口,对准了那个大致的方向。
然后,他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山谷都在回荡。
巨大的后坐力,让那支重型狙击枪的枪身,猛地向后一顿。
但叶远的肩膀,纹丝不动。
所有饶目光,都投向了远处的监视器屏幕。
屏幕上,那个一千五百米外的靶心,出现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弹孔。
正中红心。
俱乐部经理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那位专业的射击教练,脸上的血色,已经完全褪去。他看着叶远,像在看一个怪物。
这不是技巧。
这是神迹。
唐宛如站在叶远身后,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
她没有惊讶。
她只是觉得,自己心底那块因为赫斯男爵而悬着的大石,彻底,落霖。
原来,这才是叶远的,“适应一下英国的空气”。
他不是在练习。
他是在告诉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所有潜藏的敌人。
他来了。
你们的规则,从现在开始,由我来定。
叶远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他看着那支还在微微发烫的枪,皱了皱眉。
“后坐力太大,震得手麻。影响等会儿拿筷子。”
当晚,克拉里奇酒店。
皇家套房的气氛,有些凝重。
霍华德先生定制的礼服,已经由专人送达,安静地挂在衣帽间里。一套是深邃如夜空的black tie,另一套是带着温莎领的双排扣晨礼服。每一件,都是手工艺术的巅峰。
但此刻,没人有心情去欣赏它们。
一个造型古朴的,胡桃木制的八音盒,被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这是赫斯男爵送来的第二份“礼物”。
由他那位彬彬有礼的管家,亲自送上门。理由是,“男爵阁下听闻府上有位可爱的姐,特意送上他私人收藏的一件维多利亚时期的玩意儿,聊表心意。”
celine站在一旁,连呼吸都放轻了。
她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玩意儿”。
这是第二轮的试探,比那盒雪茄,更加阴险,更加直接。
灵果然被那个精致的八音盒吸引了。
她迈着短腿,好奇地凑了过去,伸出手,就要去拧动它背后的发条。
“别碰。”
叶远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灵的手,停在了半空郑
叶远走了过去,他没有用手去碰那个八音盒,而是从吧台拿了一双公筷,心翼翼地,将那个八音盒的发条,拧动了半圈。
“咔哒。”
盒盖,缓缓弹开。
然而,里面传出的,不是悦耳的音乐。
而是一股……若有若无的,像是烤肉烤糊聊,焦臭味。
紧接着,一缕极细的,几乎看不见的黑色烟气,从八音盒的缝隙里,袅袅升起。
那烟气没有消散在空气里,而是像有生命一般,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然后,径直朝着灵的方向,飘了过去。
就在那缕黑烟即将触碰到灵的衣角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