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唐宛如感觉自己的心跳像是骤然停了一拍。
“如果我有什么不对劲的举动,”叶远的声音压得更低,紧贴着她的耳朵,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戾,“用这个,直接扎穿我的脖子,千万别犹豫。”
“你是不是疯了!”
唐宛如甩手,想把那冰冷的物件丢还,腕子却被他捏得生疼。
叶远已经不看她,转头对着保镖低吼:
“看好她,寸步不离!”
随即,他冲驾驶舱那边喊:
“准备强行起飞!现在!”
直升机的起落架刚刚触碰到停机坪粗糙的水泥地面,蹭出点点火星。
“哗啦——”
舱门应声被粗暴地拉开。
叶远整个人几乎是弹射出去的。
“叶远!”
唐宛如嗓子喊破了音,本能地就要跟过去,一条手臂拦腰将她死死抱住,力道大得让她喘不过气。
停机坪上幽蓝的地灯映照中,几条影子无声无息地从角落里冒出来,快速地朝叶远那边聚拢。
不对,不止是影子。
那是一张张脸。
一张张完全相同的脸,表情空洞,动作透着古怪的滞涩,每一下都卡着顿。
保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话都不囫囵:
“这……这都,都他妈的是……”
“复制品。”唐宛如接了下去,声音发飘。
她死死盯住叶远被那群怪“人”围住的中心。
“他是故意的!”她突然喊了出来,声音尖锐,“他要把那些东西都引到他自己身上!”
飞行员一声不吭,猛地将操纵杆推到底。
直升机发出一阵金属摩擦的尖叫,机身剧烈震颤着,强行向上攀升。
沉重的机腹下方,两个人影死死抓住了起落架,随着直升机一同离地。
“弄死他们!把他们给我甩下去!”保镖朝着驾驶舱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吼。
唐宛如却完全没听见。
她的注意力全在迅速远去的停机坪上。
叶远被那群一模一样的“人”围在中间,竟然没有还手的意思。
他分明……在对那些“东西”话。
唐宛如脑职轰”的一下炸开。
“等一下!”
“他认识他们!”
这念头砸进唐宛如的脑子里,还没来得及翻搅起任何情绪的浪花——
楼顶,那片区域,倏然爆开一片炫目至极的白。
不是灯光。
那白,铺盖地,蛮横地吞噬了夜空,吞噬了下方都市的轮廓,吞噬了目之所及的一牵
直升机就像一只被无形巨手攥住的虫子,狠狠一掀。
机身在半空中疯狂翻滚,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被狂暴无匹的气流撕扯、揉搓。
唐宛如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大力抛起,后脑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舱壁上。
剧痛炸开,短暂却尖锐到极致。
喉间一阵翻涌,铁锈般的甜腥味弥漫开来。
视野的边缘开始迅速被黑暗侵蚀,起初只是跳跃的斑点,很快就连成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墨。
在她彻底跌入那无边无际的漆黑之前,残存的意识捕捉到了最后一帧画面——
叶远。
他就立在那片炽热爆裂的白焰正中央。
先前围攻他的那些复制品,七零八落,已经尽数倒伏。
他却依旧站着,身形挺拔如初,背景是那毁灭一切的白。
他仰着头,冲着他们这架急速拔高、却又摇摇欲坠的直升机。
他的嘴唇翕动着。
隔着震耳欲聋的轰鸣,隔着这生死一线的堑,唐宛如其实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真牵
可那几个无声的字形轮廓。
却好似拥有了自己的声音,穿透所有阻隔,直直撞入她逐渐涣散的意识最深处,清晰得可怕。
“活……下去……”
然后,再没有什么了。
不。
好像还有一句绝望的嘶喊,从很远,又很近的地方传来,穿透了越来越沉的昏暗。
“——抓不住了!要掉下去了!”
头好痛……
唐宛如呻吟一声,意识在剧痛中艰难地聚拢。
“醒了?”
一个声音。
熟悉,却又带着一丝不出的异样。
唐宛如猛地想坐起来,钻心的疼痛让她倒抽一口凉气,动作瞬间僵住。她强忍着不适,眯起眼,循声望去。
门口站着一个人。
那张脸……
“陈静?”唐宛如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和惊疑。
眼前的女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在柔和的光线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她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缓步走了过来,姿态优雅。
房间的奢华此刻才映入唐宛如的余光——水晶吊灯,价值不菲的油画,还有身下柔软得不像话的床铺。
“别紧张,亲爱的。”女人将茶杯递到她面前,语气温和,“我不是你想的那个陈静。”
唐宛如没有接茶,本能地往腰间探去——空的。她的武器不见了。
“找这个?”女人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金属物件,正是叶远给她的那个,随手放在床头柜上。“别担心,我没想没收它。只是怕你一时冲动,伤了自己。”
“你到底是谁?”唐宛如的声音冷了下来,视线快速扫过房间,评估着一切可能的退路,以及任何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
“我是陈静。”女人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但不完全是。我是她的双胞胎姐姐,陈宁。”
唐宛如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像是讥讽,又像是纯粹的不信。
“真方便,又来双胞胎这套?”
“别跟我扯什么故事。”
陈宁将那杯热气腾腾的茶搁在光洁的床头柜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我和陈静,从出生起就没见过几面。她运气好,进了李家。我呢,孤儿院的常客。后来是遇上了,可那又怎么样?各走各的路罢了。”
唐宛如的喉咙里逸出一声嗤笑,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嘲弄:“所以,你是冰清玉洁白莲花,她是蛇蝎心肠黑寡妇?这本子,三流编剧都不敢这么递。”
陈宁面色平静,似乎并未因这番话起任何波澜:“信不信随你。叶远认识我,是他让你待在我这儿。”
叶远的名字像一根针,猝不及防扎进唐宛如紧绷的神经。
“他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