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藤支队内部,士兵们的心情更加复杂。
上等兵井清泉偷偷打量着宪兵们的装备,低声对身旁的同乡:“看看人家,坦克,装甲车。。。我们连卡车都几辆。”
“闭嘴!”井清泉身边军曹厉声呵斥:“做好自己的事!”
但军曹自己也不由自主地看向宪兵那边。
那些德制坦克在晨光下闪着冷冽的光芒,宪兵们崭新的制服和精良的装备,无不彰显着他们的优越地位。
作为台籍守备士兵,他们在日军体系中始终处于底层,这种差距在此刻显得尤为刺眼。
重藤千秋回到自己的部队前,看着这支寒酸的队伍,内心充满无奈。
他何尝不知道派遣军司令部这是在故意羞辱宪兵,用最差的部队来配合最精锐的宪兵,这本身就是一种讽刺。
但他在日军高层中本就地位卑微,只能忍气吞声。
“等下各中队按预定序列行进!”重藤千秋下达命令:“保持与宪兵大队五百米距离,注意侧翼警戒!
中川健轻声对中村骏介:“看来派遣军司令部是存心要让我们难堪,派这样的部队配合我们,简直是对宪兵司令部的侮辱。”
一条悠介冷笑一声,手不自觉地按在军刀柄上:“就凭这些台湾兵,也配与我们并肩作战?”
一条悠介转身面向部队,举起军刀:“出发!”
引擎轰鸣声顿时响彻云霄。
坦克率先启动,沉重的履带碾过青石板路,留下深深的印痕。
装甲车和卡车紧随其后,摩托车在车队两侧护卫,自行车队则轻快地穿梭其间。
与宪兵大队机械化行进不同,重藤支队大部分士兵只能依靠双脚行军。
后勤物资由骡马拖拽,几辆老旧的卡车只能运送最重的装备。
士兵们背着沉重的行囊,步履蹒跚地开始集合。
当宪兵大队的坦克和装甲车轰鸣着驶过时,重藤支队的士兵们不得不徒路边让校
坦克履带碾过的尘土扑向他们破旧的军装,摩托车驶过时溅起的泥水弄脏了他们本就破旧的军靴。
但没有一个人敢抱怨,他们只是默默地低着头,继续艰难前校
这种鲜明的对比不仅体现在装备上,更体现在士兵的精神状态上。
宪兵们昂首挺胸,眼神中充满自信。
而重藤支队的士兵则垂头丧气,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在战场上的悲惨命运。
板井雄大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他知道,派遣军司令部派重藤支队来配合,既是为了羞辱宪兵,也是为了在必要时让这支部队充当炮灰。
而重藤千秋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但他别无选择。
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重藤支队注定要成为牺牲品。
而他们的悲惨处境,恰恰折射出日军内部深刻的等级矛盾和歧视。
围观的日本侨民纷纷挥舞日章旗,欢呼声此起彼伏。
但道路两侧的华夏居民则门窗紧闭,只有少数人透过窗缝偷偷观望,眼神中充满恐惧与仇恨。
车队沿着四川北路向南行进,钢铁洪流在晨曦中缓缓移动。
当先导坦克驶过外白渡桥时,桥面都在微微震动。
黄浦江上,第三舰队的军舰鸣笛致意,舰炮指向空,仿佛在为他们送校
“呵呵,这长谷川清还真是。。。。”中川健咧开大嘴看向海面方向。
中村骏介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是人家的人情世故,以后就算我们和海军发生什么冲突,就凭长谷川清这段时间这么配合我们宪兵,我们也不好对人家太过为难,这是智慧。”
“只是第三舰队这样,松井石根那边,估计脸都要黑成锅底了,哈哈哈。”中川健大笑着道。
。。。。。。。。。
部队开始有序出发,坦磕轰鸣声,装甲车的引擎声,卡车的喇叭声,人群的欢呼声交织在一起,场面蔚为壮观。
中村骏介站在路边的高地上,目送部队离去。
他的表情严肃,目光追随着行进的部队,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中川健和板井雄大分立两侧,三人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照这个速度,傍晚前就能抵达松江外围。”中川健道,手不自觉地按在军刀柄上,显示出他内心的急牵
板井雄大刚要回应,突然眼神一凝。
在街道拐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那人戴着宽檐帽,刻意压低帽檐,但板井雄大还是一眼认出了他!那个在哈尔滨打过交道的军统王牌特工。
中川健显然也注意到了板井雄大突然的脸色变化,跟着也看了过去,下一刻,他也看到了,脸色同样骤变。
这边板井雄大看向中村骏介,发现中村骏介正专注地观察部队出发,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常,这才松了口气。
他迅速向那个方向比划了一个“等候”的手势,动作隐蔽而熟练,这还是他混迹在南造云子身边时候,偶然间学会的一种暗示手势,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用上了。
然后板井雄大假装咳嗽,用手帕捂住嘴,对中川健:“中川,我嗓子不太舒服,想去买点润喉糖。”
中川健会意,点头道:“我陪你去吧,中村参谋长,我们稍后回来。”
中村骏介随意地挥了挥手,注意力仍然集中在行进的部队上:“去吧,不要耽误太久,等下我们还要去参加派遣军司令部的会议。”
两人快步离开现场,转过街角后,中川健立即压低声音:“是郑耀先!他怎么会在这里?上海都已经被占领了,他怎么还不离开!”
板井雄大面色凝重:“哈尔滨一别后,我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个军统王牌了。,他冒险现身,必有要事,而且。。。”他顿了顿:“他显然是冲着我们来的。”
街道上,部队仍在继续行进。
坦克履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刺耳的声响,掩盖了他们的对话。
路边的商铺大多关门闭户,只有少数几家还在营业,但店主都战战兢兢地躲在店内。
“他会不会是来行刺的?派遣军司令部就在这里不远”中川健警惕地环顾四周。
板井雄大摇头:“他明显是想和我们接触。”
“但现在是在上海,而且是在我们全面占领了,他来找我们干嘛!”中川健仍然充满疑虑。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他敢在这种情况下现身,明事情非同可。”
“那现在怎么办?”中川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