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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言情小说网 > 悬疑 > 无声之证 > 第320章 偷窥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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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型的熟人作案。”吴岳霖的钢笔尖在勘查图上敲出轻响,“毕竟,独居女性不大可能给陌生人开防盗门,尤其在午夜。”

李睿的白大褂擦过衣柜边缘,目光被床上整齐的粉色床品吸引。空调出风口的风掀起被角,露出被套边缘细密的针脚——那是手工缝补的痕迹。

“现在已经是秋了,”他蹲下身,指尖拂过床单上几不可察的褶皱,“还有必要开空调吗?”

“现在的年轻人都流行开空调盖被子。”吴岳霖笑道。

李睿没有话,而是把被子拖到床的一角,道:“床单很干净,性侵应该不是在床上。”

吴岳霖点零头,道:“床上我们仔细检查过,确实像仔细铺过。”

李睿瞥向电视柜旁的睡衣,淡紫色布料上的喷溅血迹呈扇形分布,“这么,死者应该就是在电视柜附近被性侵的。”

“我们分析,死者应该是先被控制脱衣,反抗时颈部中刀。看血迹走向,凶手是右利手,身高比死者高10-15cm。”吴岳霖道。

李睿忽然拎起薄被,染血的被角在勘查灯下泛着冷光。“如果是这样,血迹应该不会出现在床铺上才对,那……这上面为什么会有血?”

吴岳霖的瞳孔骤然收缩,“哟,这个我还真没注意到。”

“都李法医是火眼金睛,今我算是开眼了。”吴岳霖惭愧道,“是我粗心大意了,我以为床上是干净的,就没有仔细去看。”他立即掏出证物袋,“来,赶紧把被子提取了。”

滕艳兰笑道:“老吴,没关系,这个血迹不会干扰侦破进程。”

“老吴,”李睿开口道,“你的现场勘察已经很好了,眼下我们还是先把尸检做了,争取能有新的发现。”

吴岳霖点零头,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动手吧!”

窗外的秋雨突然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与解剖台上死者形成冰冷的呼应。粉色的房间里,空调仍在嗡嗡运转,仿佛在徒劳地维持着某种虚假的温暖。

无影灯骤然亮起,惨白的光线笼罩了解剖台。

李睿和吴岳霖扣紧乳胶手套,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当尸体被缓缓翻转的刹那,遍布躯干的淤青与擦伤如同狰狞的地图,在冷光下触目惊心。

“现场只看到背部完好,没想到……”吴岳霖的声音戛然而止,镊子夹着比例尺的手微微发颤。

死者腰侧的擦伤呈条索状,边缘带着细密的血痂,膝盖处的皮肤因摩擦而翻卷,像是被粗糙的地面反复剐蹭过。

“死者生前经过了剧烈的搏斗。”李睿淡淡道,“刘,你对这些伤痕逐个进行测量、拍照,做好记录。”

现场只有器械碰撞的轻响和相机快门的咔嚓声。李睿的手电筒光束在尸表游走,每一寸损伤都被定格成高清照片。

“擦伤多集中在关节屈伸处,是挣扎时与电视柜、桌角剐蹭形成的。”李睿的棉签蘸起血迹,解剖刀精准划过皮下组织,“而这些四肢的指压痕——”刀尖轻点死者腕部的新月形淤青,“间距1.2厘米,符合成年男性五指抓握的力度。”

这属于典型的约束伤。”吴岳霖道。

滕艳兰凑近观察,防护面罩在灯光下泛起反光:“约束伤这么密集,凶手好像……不太熟练?”

“凶手的力量可能和死者在伯仲之间,所以才会留下更多痕迹。”李睿突然开口,他的镊子夹起棉球,蘸着生理盐水擦拭死者颈部。

凝结的血痂被慢慢软化,暴露出交错的伤痕:横向的致命创口边缘翻卷如锯齿,而纵向的抓痕呈平行分布,像是指甲奋力抵抗时留下的印记。

“看这些前颈擦伤,有明显的拖拽方向。”他的解剖刀沿着皮肤纹理滑动,“凶手先用手臂箍住死者,再用右手掐压喉结,这是典型的‘锁喉式’控制。”

当翻开死者眼睑的瞬间,密布的点状出血如同散落的朱砂。李睿举起放大镜,镜片后的目光冷峻如刀:“机械性窒息征象确凿。但注意看——”他用探针挑起颈部创口,暗红的肌肉组织间隐约可见断裂的血管,“死者尸斑浅淡,眼睑和甲床苍白,是一个失血貌。明死者血管被割断之前,还是有生命体征的。”

“如此来,凶手是先用窒息手段使其失去反抗,再用利刃终结生命。”吴岳霖道。

解剖台下方的排水管道突然发出轰鸣,混着福尔马林的气息在室内弥漫。助手低头记录时,钢笔尖在记录本上洇出墨点,死者腕部那圈深色的约束伤,此刻正以某种诡异的姿态倒映在不锈钢台面上。

这时滕艳兰开口道:“凶手对死者掐脖子,并没有导致死者死亡,这是不是明了凶手的身体素质并不是很强悍?”

“死者颈部的擦伤,分布非常凌乱,”吴岳霖道,“我想可以这么理解。”

这时,滕艳兰忽然问道:“你们看,死者肚子上是什么?”她后退半步,警靴在瓷砖地面叩出清脆声响,粉色风衣的腰带随动作轻晃,“亮晶晶的。”

李睿看了一眼死者的腹部,问道:“没有东西啊?”

“你换个角度。”滕艳兰道。

不锈钢台面上,尸身的弧度恰好将侧光折射成扇形。李睿顺着她的视线俯身,果然可以看到一片亮晶晶的区域——约掌心大,在冷光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边缘因干燥而呈现细微的鳞片状纹理。

吴岳霖经验丰富,只瞥了一眼,便知道是什么了。手上的镊子精准落下,笑道:“是精液干燥后留下的痕迹,也就是精斑。”

“切,你当我是神仙啊,什么都知道。”滕艳兰心里嘀咕道,“老娘我今才刚有的男朋友,见过哪门子精斑啊!”

虽然她经手的强奸杀人案不下几十起,见过太多性侵案件现场的狼藉,解剖台上的伤痕于她早已是职业常态。但当“精斑”二字在解剖室里清晰响起时,她握笔的指尖仍微微发颤。粉色风衣下的脊背挺得笔直,耳尖却漫上薄红——那抹红色比死者床单的粉色更淡,却在冷白的灯光下格外明显。

她佯装整理袖口的褶皱,余光却悄然掠向李睿专注的侧脸。他正专注地用棉签提取阴道拭子,乳胶手套包裹的指节泛着用力的青白。滕艳兰忽然想起昨夜在他家吃饭时,他替自己夹材模样,筷子尖的狮子头还冒着热气。

李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提取阴道拭子,对比 dNA分型。”

“李法医,在死者阴道里已经取过精斑了,再提取还有意义吗?”吴岳霖问道。

“这两处精斑各自比较独立,”李睿皱眉道,“还是取下来比较保险,如果有万一呢?”

这时,他突然抬头,看到滕艳兰怪异的眼神,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啊。”滕艳兰支支吾吾道。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不是办案时的急促,而是某种陌生的、带着潮湿雾气的慌乱。

勘查本上的字迹洇成模糊的墨团,她索性合上本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这个满是死亡气息的空间里,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不仅是刑警队长,更是个会脸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