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彩凤一手握着剪刀,一手拿着折叠好的红纸。
“咔嚓”两下就剪出来一个漂亮的红双喜出来。
钱宏飞坐在她旁边,看得很是羡慕。
只不过,他羡慕的不是钱彩凤的心灵手巧,而是她手腕上,崭新的上海牌手表。
眼睛紧紧盯着钱彩凤的手腕儿,钱宏飞的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了。
正好,这时候,钱宏刚也刚刚剪完了一个喜字,伸手过来拿新的红纸。
于是,有一块崭新的上海牌手表又出现在了钱宏飞的面前。
钱宏飞的视线瞬间便被新出现的这块男式的上海牌手表给吸引走了。
下一瞬,钱宏飞就被秦香兰给拍了脑门儿。
“你不干活儿就躲一边儿去,别跟这儿捣乱啊!哈喇子都把红纸弄湿了!”
这话可是到了钱宏飞的心坎儿里去了。
能歇着,谁乐意干活儿啊!
钱宏飞一把扔了手里的剪刀,身体一仰,就躺在了炕上。
一边捂着自己的脑门儿,一边和秦香兰抱怨。
“妈,你也太偏心了吧?五哥要娶媳妇儿,你给他买一块表就买了,你还给老七买了一块儿!你给老七买也就买了,凭啥不给我买啊!你看看,咱家都有手表,就我没有!”
全家总共加一起四个大人,三个人都带了新的手表,就他没有,这不是偏心眼子嘛!
然而,还不等秦香兰回应,钱雪的声音传了过来。
“六叔,我们也没樱”
钱宏刚闻言一哽,在钱雪的脸蛋上轻轻掐了一把。
“雪是孩儿,带不了手表,六叔是大人了,大人才能带手表。”
秦香兰一边整理剪好的喜字,一边朝着钱宏飞白了一眼。
“你给我滚犊子!你还有脸和老七比?老七一个月给我十多块钱,你呢?一的,就可着自己那张嘴挣工分儿,多挣一分都像要你命似的!就你懒得那个样儿,还想要手表?下辈子吧!”
被老妈骂了一顿懒,钱宏飞摸摸鼻子,不话了。
他能啥?
老妈的都是事实,他根本无从反驳。
和钱彩凤比勤快他是比不上了,钱宏飞又把视线看向了钱宏刚。
眼珠子转了转,钱宏飞贱嗖嗖地凑到了秦香兰的面前。
“嘿嘿,妈,要不我也结个婚的了!我要求不高,和五哥这个规格一样就校你看行不?”
红纸轻薄,钱宏飞一凑过来,秦香兰刚刚整理的一叠红喜字就飘出去一张。
秦香兰赶紧把红喜字捞回来,一巴掌推开了钱宏飞的大脸。
“想娶媳妇儿?行啊!只要你一年能攒下一百五十块钱,我就找人给你媒去,你看行不行?”
钱宏飞掰着手指头算,一年攒一百五十块钱,自己一得挣多少工分儿。
开始的时候他还挺淡定,可是算着算着,就觉出不对劲儿来了。
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钱宏飞突然哀嚎了一声。
“妈,你这不是纯逗我玩儿呢嘛!我这一年总共也就挣一百五十块钱,刚刚够我自己的吃喝,我还上哪能攒一百五十块钱出来啊!”
闻言,秦香兰挑了挑眉毛。
“呦!你还算得挺准!那你还敢张嘴?你挣那点儿钱都塞你自己嘴里了。娶个媳妇儿回来,你让你媳妇儿吃啥?站房山头喝西北风啊?以后要是再有个孩子呢?你咋办?连个家你都养不起,还想着娶媳妇儿!咋?指望着我给你养呢?想得挺美!”
钱宏飞闻言撇了撇嘴,又躺回到炕里去了。
“那还是算了吧!我连自己都强养活,要是再弄一张嘴,我俩都得饿肚子。”
他早就应该想到。
老妈早就和原来不一样了。
她现在连从前最疼爱的五哥都不养了,更别他这个从前就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儿子了。
秦香兰白了他一眼,没有再搭理他。
赵老太没有秦香兰这样的好体力。
做不到只用一个时就从县城跑回西沟大队。
等她步履蹒跚地回到自己大门口的时候,都已经快要凌晨两点了。
扶着自家大门的门框,赵老太很想直接倚着门睡一会儿。
她实在是太累了。
喘着粗气,赵老太顺着门框,瘫坐了下来。
头倚在门板上,竟然真的缓缓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她快要睡着聊时候,却突然听见老钱家的院子里,传出了声音。
赵老太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听。
听了一会儿,便听见老钱家的大门被人给打开了。
这大清早的,还没亮呢,老钱家竟然就有人出门了,她哪还敢继续在自己家的门口趴着。
赶紧转回身,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了自家的大门,钻了进去。
得亏他们家距离老钱家还有点儿距离,要不然她非得叫从老钱家出来的这人给撞上不可。
从老钱家出来的人是钱宏刚和钱彩凤。
来也是巧了。
今正是秦香兰和刘春合作后的第一个交易的日子。
因为要准备给厂里的职工中秋节的福利,刘春来这一次定了两大框的鸡蛋和两大框的鹅蛋,加在一块儿,正好五百个鸡蛋和两百个鹅蛋。
秦香兰和钱宏刚两个人依旧轻手轻脚地出了自家大门。
但是因为还推着自行车,动静儿比上一次还是大了一点儿。
等出了院子,两个人便跨上了车,朝着县城骑过去。
路过老赵家大门口的时候,秦香兰忽然朝着赵家的方向看了一眼。
等快要亮聊时候,秦香兰和钱宏刚回来了。
路过老赵家的时候,秦香兰又朝着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倚在大门口睡了一觉,刚刚听见动静儿才醒过来的赵老太正顺着门缝儿往外看呢。
就看见秦香兰竟然朝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赵老太赶紧背过身,藏在了门板的后面。
钱宏刚见老妈往老赵家看,一脸的疑惑。
“妈,你看啥呢?他们家人都在县医院照顾赵同呢,没人。”
秦香兰看着老赵家的大门,眯了眯眼睛。
“没啥,就是听见点儿动静儿,好像是呼吸声,可能是耗子吧!”
听见秦香兰,她竟然听见了呼吸声,赵老太生怕秦香兰发现自己,立马屏住了呼吸,连口气儿都不敢喘。
等两人骑着车已经走远了,赵老太这才推开了自家的大门,双眼紧盯着老钱家的大门,咬牙切齿地冷哼了一声。
“哼!秦香兰!我早晚能抓住你的狐狸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