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朝堂局势愈发紧张,章承羡从庄子上一回来,就请了媒婆去沈家正式提亲。
章太妃赏赐了大批的聘礼,而章承羡因屡建军功,其实也积攒了不菲的家业。沈家一直以为他们会解除这门亲事,没曾想章家拿出的了十足的诚意执意结亲。
沈家众人在得知,杜家寿宴、以及沈梨舒上香遇到歹徒等事件之后,对章承羡的印象大为改观,十分看好。
可沈梨舒始终觉得两人并没有多少感情,哪怕在沈砚舟的劝下,也不肯点头。
章承羡急得不行,却不得其法,消息传到宫中,窦文漪立马邀了沈梨舒进宫聚。
沈梨舒来坤宁宫时,给她带了好些精致的食,还有一本食谱。
“……娘娘,臣女偶然得了一本食谱,上面收集着南地北的食、新鲜的菜肴,做法简单,味道可口。别有一番风味,你给厨娘们多瞧瞧,有空给你换换口味。”
窦文漪接过食谱,纤细的手指翻开扉页,一手潇洒漂亮的楷书映入眼帘,一看就是精心编纂。
毫无疑问,这本食谱是沈砚舟亲自编写的。
窦文漪十分感激,他总是这般细致入微,真希望他能早日找到与他相伴一生的人。
“你们有心了,多谢。我现在胃口好了许多,没刚开始那般折腾了。”
她顿了顿,又道,“梨舒,给我句实话,你是不想嫁给章承羡吗?还想退亲吗?他人真的很好,是难得的佳婿。他若是敢欺负你,你尽管进宫,我让圣上为你撑腰。”
沈梨舒脸色染上一层红晕,“我倒不担心他犯浑,只是,我有些担心,心中没底……”
章承羡曾真心倾慕窦文漪,虽然两人十分坦荡,可她还是会吃味,甚至会不自觉拿自己与她比较。
可惜,越比较越会让她沮丧。
窦文漪是她的密友,待自己有情有义,她不该钻牛角尖。
饶是如此,她依然控制不了自己会胡思乱想,而这烦恼又无法与人言,只得自怨自艾。
让她最担心的是,章承羡并不是真正的喜欢她,而是为了应付家人,觉得她各方面都适合结亲,仅此而已。
她隐下心中复杂的情绪,心虚地不敢看窦文漪。
听她如此,窦文漪立马猜出了她的心思,“这食谱是你兄长整理的吧?”
沈梨舒眸光诧异,“娘娘都知道了?”
窦文漪笑了起来,意味深长道,“我们不是每个人都有运气,遇到第一个倾慕的人,就是能与自己相伴一生的人。你知道,我曾和谢归渡定过亲,年少之时,其实我其实对他也曾动过心的。”
“万幸,我后来幡然醒悟,知道他不是良人,之后就拼死退了亲。”
“悄悄告诉你,其实圣上因谢归渡,吃了不少飞醋呢!”
沈梨舒满眼愕然,“啊?那这本食谱……”
窦文漪无所谓地笑了笑,“无妨,换作以前,他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闹腾呢,不过现在他不会了。”
一想起和裴司堰的种种,就觉得他好生幼稚,芝麻绿豆大的事,都会闹情绪,斤斤计较,让人头疼得很。
“你要相信章承羡,他的心很,到只能容下一个人,他更不是一个可以随便将就的人。他必定是对你动了心,才希望与你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他对你的情,只会越来越深,你嫁给他,以后就会知道。”
沈梨舒心中那股酸涩瞬间散开,眼底闪过一抹愧疚,“真的吗?我总觉得自己比不上你,所以……你不会怪我吧?”
窦文漪握住了她的手,“你这样生活在蜜罐里的人,或许才是他真正需要的。你们很般配,一定会幸福的,日后好好过。”
听她如此,沈梨舒信心大增,“嗯,我听你的。”
沈梨舒终于点头同意嫁给章承羡后,两家立马过了大礼,只等章承羡凯旋,就正式成亲。
——
朝堂局势变幻莫测,一夕之间,安国公府和定远侯府因‘谋反’双双谋反,在朝堂掀起狂风巨浪。
新帝登基不到月余,没有大赦下,反而是血洗世家,朝廷上下人心惶惶,不知道这场血雨腥风要波及多少人。
裴司堰命章承羡、顾聿风、沈砚舟以及朝中一干老将等人火速赶往泉州、福州等地。宗瑞大将军领着玄甲军镇守边境,哪怕是北狄十万大军压境,也固若金汤。
与此同时,谢归渡派人去黔州接端王裴云澈,意图拥立他为傀儡皇帝。
不曾想他的人还未到,裴云澈就上吊自尽了。
他就打着“苍已死,黄当立”的口号,在福州焚烧霖方官府,攻打豪强等,掀起了声势浩大的起义。
只可惜入夏之后,湟河泛滥,几处决堤,引起百年一遇的水患,澶州受灾严重。偏偏地方官员救济不力,还趁机守寡民脂民膏,还贪腐了大量赈灾的钱粮。导致民怨沸腾,大批灾民都参加了起事。
战报一封一封递到裴司堰手中,却不容乐观。
裴司堰将战报丢在一旁,“澶州的灾情进展如何了?”
“林大冉了之后,就将几个赈灾不力的官员查办,斩首,怨情已镇压下去,只是因运送粮草的大桥被人毁坏,实在影响进展。”次辅杜颢恭敬答道。
“圣上,国库又要告急了……”
殷从俭面色有些难看,主要是穆宗皇帝留下的窟窿太多,哪怕因接手长公主商会,为国库收回许多银子,可到处都要使银子。这左支右绌,捉襟见肘的,他这个户部尚书真是太憋屈了。
“不是还有一批银钱吗?”
“那笔银子,不是要给您筹备大婚吗?早就好要划给礼部的。”殷从俭缩了缩脖子。
裴司堰真心觉得麻烦,若他不是在这个位置上,一场婚礼的开销也根本不
裴司堰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先紧着军饷,大婚的银子先从私库开支。”
众朝臣退了下去。
殿内烛火摇曳,裴司堰搁下笔,缓缓坐在榻上,他终究坐到了这个位置,是掌握了生杀予夺的至高权利,可背负的压力是以前的千八百倍不止。
就拿他和漪儿的婚事,若他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就不会为了所谓‘国体’大肆操办,哪怕他知道国朝现在入不敷出。
窦文漪过来时,见他神色凝重,就知道他又在因国事烦心,指了指食盒,“圣上,臣妾给你炖了汤,要用些吗?”
裴司堰敛了神色,起身牵着她坐下,“漪儿,这些事,你就莫要操心了。你怀着身孕,还是得心些……”
窦文漪提议道,“圣上,战事吃紧,你日夜操劳,龙体要紧啊。我多走动些,身体反而更好。另外,国库吃紧,大婚的日子,不妨往后挪一挪,待平息了战乱,再操办不迟。”
“我们的婚事一拖再拖……实在太委屈你了。”裴司堰心里瞬间不痛快了。
“三郎,你们之间谈什么委屈?”
窦文漪隐隐觉得谢归渡走到今这一步,或多或少与她有一定的关系,他早就该死!
“要清算定远侯府了吗?”
“谢归渡谋反证据确实,罪无可赦,本该诛九族,我只诛了谢家,你莫要……”
窦文漪摇了摇头,“我从未想过替他们求情,他们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