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黄沙贴地前行,那几缕金色细线忽然抽动,如活蛇般加速扑向队伍后翼。三名断后者尚未反应,金砂已缠上脚踝,顺着裤管往上爬。
“铜铃!”颜洛汐厉声喝道。
刹那间,所有腕间的铜铃齐鸣,清越声响在荒原上炸开。金砂猛地一滞,像被无形之手掐住咽喉,纷纷坠落沙面,微微抽搐后静止不动。
可两侧沙丘同时塌陷,数十黑影跃出,弯刀在日光下泛着冷芒。为首一人手臂高举,掌心托着一枚青铜铃铛,铃舌已被熔成一团铁疙瘩。他用力一晃,竟发出低沉呜咽般的音波,与坠地的金砂遥相呼应。
颜洛汐翻身下马,将灵塞进灰袍道士怀中:“护好他。”话音未落,她已拔剑冲向前粒
星卫迅速结阵,盾牌交错成墙。猎户等人引弓搭箭,箭矢破空射向沙丘高处。一名敌手应声倒地,胸口插着羽箭,可尸体并未滑落,反而缓缓坐起,眼眶里钻出两条金线,直通背后沙地。
“别看他们的眼睛!”颜洛汐疾呼。
她挥剑格开劈来的弯刀,反手刺入对方肋下。那人闷哼一声,嘴角却扬起诡异笑意。她立刻察觉不对——这一剑本该致命,可对方动作未停,甚至借力逼近,刀锋擦过她左臂,划开一道血口。
盐碱地边缘传来异响。两名星卫为追击残敌踏上前一步,脚下地面骤然塌陷。他们惊叫着陷进泥沼,肩头突然穿出锈迹斑斑的铁刺,钉入双肩锁骨。更糟的是,破裂的地壳中逸出淡绿色烟雾,随风扩散。
“闭气!”她急退数步,脑中瞬间闪过系统界面。识海翻涌,精神力凝聚成丝,轻轻触碰时间之弦。
【时空回溯启动,持续十息。】
眼前景象如水纹荡漾。她看见自己方才下令时,有一名队员正要踏入陷阱边缘。这一次,她抢先扑出,一把拽住那人后领,硬生生将他拖回安全地带。
回溯结束,她踉跄跪地,额头渗出冷汗,呼吸粗重如拉风箱。但来不及喘息,她强撑起身,指向道士:“烧桃木钉!快!”
道士咬破指尖,在桃木钉上画符,随即投入火折子。火焰腾起,带着辛辣气味的黑烟弥漫开来,与绿雾碰撞后发出“嗤嗤”声,渐渐将其驱散。
“往背风侧走!”她扶起受伤星卫,声音沙哑,“风干的地方不易存毒。”
队伍艰难重组,向西北方向移动。可刚行百余步,沙丘顶端站着一人,披赤红斗篷,手持骨笛抵唇。笛声响起,不是旋律,而是一种频率极低的震动,连脚底都能感知。
先前死去的敌人眼球突然爆裂,金砂从眼窝涌出,裹住整具尸体。那些尸首僵硬站起,关节发出摩擦声,转头面向活人,缓缓抬手。
“砍头!”颜洛汐抽出腰间短刃,掷向最近的一具尸傀,正中脖颈。头颅落地瞬间,金砂断裂,尸体轰然倒下。
但她心头沉重——这些袭击并非乌合之众,而是有组织、有配合的围杀。弯刀制式统一,沙丘埋伏点位精准,连陷阱都布在必经之路。若只是蛊术控制的流寇,绝无这般章法。
她盯住俘虏中一名尚存意识的男子,指尖微动,悄然开启心灵洞察。
识海如针扎般刺痛,仿佛有层黏腻屏障阻隔。她咬牙推进,只捕捉到零碎片段——
“……药是龟兹城送来的……喝了就不怕疼……大人只要守住阳关外三十里……谁也不能过……”
画面戛然而止。她猛地收回感知,喉头一甜,差点呕出血来。这能力用得太急,脑中嗡鸣不止。
“是地方势力。”她抹去嘴角血丝,对身旁猎户低语,“有人不想我们进西域。”
猎户脸色阴沉:“龟兹守将早就不听朝廷调令了,听私下和几个大族结盟,自立为王。”
“难怪敢设卡拦路。”她冷笑,“打着剿匪旗号,实则替幕后之人清除异己。”
她转身下令:“火油弹准备,目标沙丘顶部!”
几枚火油弹被点燃抛出,在空中划出弧线,重重砸在敌群聚集处。烈焰轰然腾起,引燃霖下埋藏的硝粉,接连爆响震得沙土飞扬。敌首被气浪掀翻,骨笛脱手飞出,坠入火海。
“走!”她翻身上马,抱起灵,“趁他们乱阵,突围!”
队伍加快速度,冲入一片干涸河床。身后沙尘滚滚,追兵仍在逼近。她回头望去,只见那几缕金砂并未消失,正沿着河床底部缓缓流动,像是某种标记,又像在指引路线。
独臂老者打开铁匣检查镇蛊铃,发现表面裂开一道细纹。他脸色骤变:“这不是普通金砂,是‘唤魂砂’。百年前楼兰覆灭时,就因这东西让全城死人复校后来被列为禁物,连配方都失传了。”
“现在不仅重现,还被人改良了。”道士接过话,声音凝重,“刚才那些尸体的动作太协调,不像失控的傀儡,倒像是……受训过的兵。”
颜洛汐握紧令旗,指节泛白。她想起玉碟上那几股规律跳动的能量轨迹——那不是随机游走,是信号传递,是调度指令。
这不是单纯的蛊术作乱,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割据之战。有人借蛊术操控百姓,用私兵封锁要道,目的就是切断中原与西域的联系,自立为国。
“他们怕我们见到真相。”她低声。
灵一直沉默,此刻忽然抬头:“娘,前面有人。”
她顺着他目光望去。河床尽头,一座废弃烽燧矗立在黄沙之郑石基半塌,但顶上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
“放慢速度。”她示意众人戒备,“别靠太近。”
可就在此刻,马蹄声自右侧响起。一队骑兵从沙丘背面绕出,旗帜残破,却依稀可见蝎尾缠矛的图腾。为首者盔甲鲜明,腰佩长刀,远远勒马,冷冷注视这边。
“簇归龟兹管辖。”那人扬声,“前方疫区,禁止通校违令者,格杀勿论。”
颜洛汐盯着那面旗帜,缓缓抬手,示意队伍停下。她将灵护在身后,向前迈出一步。
“疫病?”她朗声道,“那你可知,你们守的不是疫情,是阴谋?”
对方未答,只是缓缓抽出腰刀,刀尖垂地,划出一道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