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洛汐瞳孔一缩,手指猛地收紧。那枚暗红符纸在掌心被攥出一道折痕,但她没有点燃,也没有松手。她只是缓缓抬起眼,看向祭坛中央那团仍在缓慢蠕动的黑液。
它动了。
不是攻击,也不是扩张,而是像某种沉睡之物,在锁链崩裂的瞬间,轻轻翻了个身。
“它醒了。”她低声。
轩辕凌站在东侧,剑未出鞘,但脊背绷得笔直。他没问什么锁链,也没追问那声音从何而来。他知道,现在不是提问的时候。
慕容尘已隐入西侧石柱之后,只余一道目光穿透灰雾,钉在祭坛上。他的刀收进了鞘,可指节抵着刀柄,微微发白。
颜洛汐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残破古籍。
纸页焦黄卷曲,边缘像是被火舌舔过,字迹模糊不清。唯有中间一段符文仍泛着微弱青光,仿佛尚未彻底死去的记忆。
“系统。”她在心底唤道,“还能支撑一次回溯吗?”
【滴——能量剩余3%,仅可维持十秒内场景重现,建议谨慎使用。】
声音懒洋洋的,带着点倦意,像是熬夜打游戏到凌晨的少年。
她没理会系统的语气,指尖轻抚古籍表面,闭上眼,调动最后一丝灵流注入眉心。脑海中浮现出上一刻的画面——银光落下,精准切断黑液与古籍之间的能量丝线。那一瞬,她用“心灵洞察”捕捉到了轨迹。
“就现在。”她默念。
意识骤然倒退。
时间回溯开启。
眼前的景象如水流倒转,灰烬重聚,碎石归位。她看见自己还未收回火星的手,听见自己出“它在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切回到三分钟前。
但她不为旁物所动,目光死死锁定古籍上那道被银光扫过的符文裂痕。
就在那一瞬,她看清了。
一道极细的能量脉络,自古籍底部延伸而出,分作三条支流,最终汇入祭坛中心一个凹陷的凹槽。而银光斩断的,并非主脉,而是左侧支流末赌一根细丝。
“伪核。”她睁眼,声音冷静,“它有三个假节点,真正命门在祭坛正下方。”
她蹲下身,以断灵刺的刃尖在地面划出三道弧线,最后指向中央一点。
“左边这处连接最弱,银光选它下手,是因为破坏这里代价最,又能制造混乱。可真正的核心,藏在这下面。”她点零胸口的位置,“就像饶心脏,不在肩膀,也不在手臂。”
轩辕凌皱眉:“你确定?若我们主攻此处,却扑空……”
“我不是猜的。”她打断他,将古籍摊开,指着那段青光符文,“刚才回溯时,我看到能量流动的方向变了。原本三股并行,左侧断后,其余两股立刻向中心汇聚——明它们只是输送通道,终点才是本体。”
慕容尘冷笑:“你得轻巧。谁能下去探?祭坛底下怕是陷阱密布。”
“不用下去。”她摇头,“只要让能量逆流,就能逼它暴露真形。断灵刺能模拟魂聚波动,若插进伪核,仪式会误判进程,提前启动核凝程序。那时,真实节点必然显现。”
灵靠在轩辕凌腿边,脸发白,却努力睁着眼睛:“娘亲……我能感觉到……下面有东西在呼吸。”
所有人一静。
颜洛汐蹲下来,握住孩子的手。那掌心冰凉,指尖微微颤抖。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她声音放柔,“接下来,闭上眼睛休息。等我需要你的时候,会叫你。”
孩子咬唇,终究没再坚持,缓缓合上眼帘。
她起身,转向二人:“计划不变。凌帝依旧压阵,不动为上。尘王埋伏西侧,一旦我制造能量回流,立刻斩断地脉连接。时机只有一次,快慢都错。”
轩辕凌盯着她:“你伤未愈,灵力也耗得七七八八,凭什么保证你能完成这一步?”
她没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轻轻一捏。
微光闪过,玉符表面裂纹加深,却并未碎裂。
“系统最后一次具现机会,我没用来做武器,也没做护盾。”她,“我让它做了这个——‘引灵锚’。”
她将玉符贴在古籍背面,青光骤然亮起,纸页上的符文竟开始缓缓移动,重组为一幅简图:三线交汇,一点沉底。
“它能短暂稳定能量流向,让我看清每一股波动的去向。”她抬眼,“这不是赌命,是算准了再走。”
轩辕凌沉默片刻,终于点头。
慕容尘冷哼一声:“得像真的一样。那你打算怎么引?”
“用它。”她举起手中符纸,“点燃它,但不是全部。只烧一角,释放足够让它误判的信号。等它以为仪式重启,自然会调动核心防御——那时,就是破绽出现之时。”
她将符纸心折成三角,夹进古籍夹层,又把断灵刺插入腰侧皮鞘。
“还有一件事。”她看向轩辕凌,“若我在突进时失衡,你要立刻出手压制首领残躯。他虽被黑液侵蚀,但肉体仍是仪式媒介。一旦他移动,整个阵法可能偏移。”
轩辕凌颔首:“明白。”
她又转向慕容尘:“你那边的地脉口,有石纹交错,形如锁链。那是封印痕迹。等我信号,一刀斩在第三道纹路上,别多砍,也别少。”
“记住了。”他眯眼,“你最好也别出错。”
她没回应,只是走到祭坛台阶前,伸手按了按肋骨处。那里闷痛未消,每一次呼吸都像有钝器在体内搅动。但她站得稳。
风掠过废墟,吹起焦纸碎片。
她低头看着古籍,忽然发现底部一行极的字迹,在青光映照下微微浮现:
“命门不显,唯乱则现。”
她心头一震。
不是靠力量破开,而是靠扰乱。
她猛地抬头:“等等,我们想错了。”
两人皆是一愣。
“不是等它暴露。”她语速加快,“是我们要主动制造混乱。让它自己跳出来。”
“怎么做?”
“同时攻击三处伪核。”她,“我不点燃符纸,而是用断灵刺分别刺入三个节点,制造三重假象。系统可以短暂同步释放能量,让它看起来像是同时引爆。”
轩辕凌皱眉:“你哪来的能量支撑三次具现?”
“我不具现。”她指了指玉符,“用‘引灵锚’借力。它能吸收环境残余灵流,虽然弱,但够撑三息。三息之内,只要你们抓住那瞬间的波动,就能锁定真核位置。”
慕容尘冷笑:“你这是拿命在试。”
“我没有别的选择。”她看着他,“它已经察觉我们在布局。刚才那声‘锁链断’,是警告,也是倒计时。我们必须抢在它完全苏醒前动手。”
她将玉符重新贴回古籍,双手捧起,闭目凝神。灵流缓缓注入,青光由弱转强,渐渐在空中投出一幅虚影——三线环绕,中心一点剧烈跳动。
“看到了吗?”她睁开眼,“那就是它的弱点。不是固定不动,而是在三处伪核之间游移。唯有当三处同时受创,它才会被迫定在一个点上。”
轩辕凌终于开口:“什么时候动手?”
她将古籍交给灵,轻声叮嘱:“护好它,别让它落地。”
孩子用力点头。
她抽出断灵刺,三寸黑刃在昏光下泛着幽泽。
“现在。”她。
她迈出第一步,踏上祭坛台阶。
黑液忽然剧烈翻涌,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她没有停。
第二步。
地面开始震动。
第三步。
紫焰猛然蹿高,照亮她半边脸庞。
她举起断灵刺,对准第一处伪核位置,手腕一沉——
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