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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望的指腹反复摩挲着老船长日志最后一页的烫痕。那圈深褐色的印记边缘发脆,是用船长烟斗里烧红的炭芯烫出来的,烫得极慢,能看出停顿的痕迹——在左下方有个细微的凸起,像被烟斗柄轻轻敲过一下。

“这不是圈。”阿穗捧着日志,睫毛扫过烫痕时微微发颤,她刚用光谱仪扫过页面,投影在对面舱壁上的三维图像里,那圈烫痕在特定波长下显露出螺旋状的纹路,“是螺旋,你看这里……”她指尖点向凸起处,投影瞬间放大,无数个微米级的点在螺旋内侧闪烁,“这些不是纸纤维的杂质,是用烟丝碎屑拼的坐标。”

钟芽突然撞开舱门,手里的星图在风里掀得哗哗响:“找到了!南河三星系的第七旋臂,坐标完全对得上!老船长当年在那里救过艘渔船,船主看见‘好多光在绕圈飞’!”

陈叔的烟袋锅在掌心转了三圈,烟丝的火星落在地板上,烫出个和日志上一样的凸起。“1973年秋分,”他望着舱壁上的螺旋投影,声音裹着烟味发沉,“那老船长回来时,烟斗杆是弯的,在旋臂里为了躲陨石,把船拐成了麻花。”

跨时空通讯器突然发出蜂鸣,银灰望归号的AI船员“零”的影像在空气中抖了三抖,数据流组成的手指点向螺旋中心:“我们在数据层解析到相同轨迹,公元2742年,这里爆发过‘记忆风暴’,所有路过的飞船都在船体上刻下了螺旋——他们那是‘家’在时空里的脚印。”

钟望突然抓起日志往驾驶舱跑,靴底踏过金属地板的声音惊飞了舱梁上的信鸽。那只鸽子是从藤蔓望归号换来的,翅膀上带着紫藤花纹身,此刻正扑棱棱撞向舷窗,窗玻璃映出它翅膀的影子,与螺旋投影完美重合。

“设定航线!”他将日志拍在操控台,烫痕里的烟丝碎屑在强光下化作星尘,自动嵌入导航系统,“目标南河三第七旋臂,让信鸽带路!”

阿禾正在给青铜望归号的陶罐贴标签,听见动静打翻了浆糊罐,糯米糊顺着指缝滴在“家”字甲骨上,晕开的痕迹正好补全了甲骨边缘缺失的纹路。“等等!”她举着甲骨追出来,罐底残留的黑色粉末在光里拼成行字:“螺旋尽头,非终点,是起点。”飞船驶入第七旋臂的那,所有仪器都失灵了。钟望盯着舷窗,看见无数艘望归号的虚影在星尘里穿梭:有的船帆是甲骨文,有的是数据流,有的藤蔓正顺着船桅往上爬,还有艘木船的甲板上,穿旗袍的女子正将紫藤花抛向虚空。

“它们在绕圈。”阿树的望远镜片上结着霜,那是从二战望归号换来的望远镜,镜片里能看见过去的雪,“老船长的‘绕圈飞’,是在守护什么。”

陈叔突然磕了磕烟袋,火星落在控制台的星图上,烫穿了三个点。被烫穿的位置立刻渗出光来,组成个三角,三角中心浮出艘船——船帆是块桂花糕,奶油做的“家”字正在融化,滴下的糖液在空中凝成锁链,捆着团黑雾。

“时空噬兽的幼崽。”零的影像突然变得不稳定,数据流组成的身体出现乱码,“母兽死后,这些幼崽靠吞噬‘家’的记忆存活,老船长当年没杀它们,是用螺旋航线困住了它们。”

黑雾里传来细碎的哭腔,像无数个孩子在喊“妈妈”。阿穗突然捂住嘴,陶罐里的黑色粉末开始沸腾,映出她奶奶的脸——1943年,穿旗袍的女子将紫藤花塞进她手里,“听见哭别回头,那是被遗忘的念想在骗你”。

“不能杀!”钟芽扑过去按住开火按钮,掌心被按钮烫出个水泡,“你看它们的雾里……有艘船!”

黑雾中果然藏着艘迷你望归号,船帆上的“家”字是用蜡笔写的,旁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太阳。零的乱码突然恢复正常:“检索到匹配记录,2019年,有艘儿童玩具船在星际漂流,船上录着个绝症孩子的声音:‘我怕爸爸妈妈忘了我,画个家在船上,他们就会跟着船来找我了’。”

陈叔将烟袋锅按在控制台的烫伤处,烟丝燃尽的灰烬飘向黑雾,化作无数个螺旋。“老船长的圈,是牢笼,也是摇篮。”他看着黑雾渐渐透明,幼崽的轮廓里浮出个孩子的虚影,正抱着玩具船发呆,“困住恨,也护着爱。”钟望在玩具船的帆上,用烧红的船票烫了个新的螺旋。船票是他父亲留下的,背面写着“2003年,带儿子看海”,烫痕边缘立刻长出紫藤花,缠住了玩具船的桅杆。

“任务手册更新第一条。”阿穗的陶罐里,黑色粉末正在重组成新的甲骨,“所有望归号需在螺旋航线的每个刻度,放置件‘未完成的念想’——可以是没送出去的船票,没绣完的花,没出口的话。”

阿树的望远镜里,过去的雪正在融化,凝成水滴落在舱壁上,画出条新的航线。“第二条,”他用冻赡手指在水滴上写字,“每月秋分,各船需向家星发射‘记忆光谱’,用本时空的‘家’的温度校准频率——青铜船用甲骨的38c,银灰船用数据流的0c,我们用桂花糕的55c。”

陈叔将新的烟丝装进烟袋,烟丝里混着紫藤花的种子。“第三条,”烟袋锅在舱门的金属板上烫出个圈,比日志上的圈多了个尾巴,像逗号,“每个船员离船时,要在船底刻个逗号,告诉后来者:故事没结束,该你往下写了。”

零的影像突然弯腰,数据流组成的手递来块芯片:“这是2742年的‘家星图谱’,我们发现,每当有新的逗号刻下,家星就会亮0.1秒。”

钟望接过芯片,触到芯片背面的刻痕——是个桂花糕形状的螺旋。他突然明白老船长的圈为什么没闭合:所有未完成的念想,所有没出口的牵挂,所影下次再见”,都是螺旋上的刻度。这些刻度让圈变成了螺旋,让终点变成了永远在延伸的起点。

舷窗外,各时空的望归号开始沿着新的螺旋航行,船帆上的“家”字在星尘里连成光带。钟望将日志最后一页撕下,叠成纸船放进虚空,纸船飘过黑雾时,幼崽化作的孩子伸手抓住它,玩具船的蜡笔“家”字上,多了个用糖液写的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