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望归号的船帆在宇宙风里猎猎作响,星尘凝成的船身泛着温润的光。钟望站在舵盘前,指尖抚过刻着“家”字的木纹——这是用老望归号船板的边角料复刻的舵盘,每道纹路里都藏着前人们的体温。钟芽趴在舷窗上,数着窗外掠过的星云,突然指着前方惊呼:“爹爹,你看!”
宇宙的边界像一层薄薄的琉璃,外面是更深邃的、泛着紫罗兰色的虚空。而在那层琉璃与船身之间,竟停泊着另一艘船。那船与新望归号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船帆上的名字陌生又熟悉——“望归号”三个字的写法与他们船帆上的如出一辙,只是下面绣着的名字,是些从未见过的姓氏,却在每个字的笔画里,透着与钟、周、陈等家族相似的笔锋。
“是平行时空的我们。”阿穗调出光谱分析图,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你看船帆的磨损痕迹,和我们日志里记载的‘暗礁区撞击’位置完全一致。”
钟望还没来得及细想,一个带着金属摩擦感的声音突然在船舱里炸开,震得星尘船板簌簌掉屑:“你们是无法逃出这里的!你们既然打伤我的孩子,我让你们都得陪葬!”
声音的源头在紫罗兰色虚空里,那里缓缓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身影——它像是由无数破碎的时空碎片组成,身体边缘不断闪烁着不同时空的画面:有的是火山喷发的岩浆,有的是冰川崩裂的碎片,还有的是城市废墟里伸出的、干枯的手。它的核心处有一团猩红的光,那是它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新望归号,里面翻涌着浓稠的恨意。
“是时空噬兽!”阿穗迅速调出古籍记载,指尖在光屏上飞快滑动,“传它栖息在宇宙边界,以时空褶皱里的能量为食,最护短,只要有生物不心闯入它的领地山幼兽,就会被它拖入时空乱流撕碎!”
钟望立刻想起三前的遭遇——他们在一片星云里救下了一只被困在陨石缝里的、像刺猬似的生物,当时那家伙腿上有伤口,他们还帮它包扎了,难道那就是时空噬兽的幼崽?
“伤了就是伤了!”噬兽的声音再次炸响,它挥动由时空碎片组成的巨爪,朝着新望归号拍来。爪风未至,船身周围的时空就开始扭曲,钟芽放在桌上的桂花糕突然变成了发霉的模样,又瞬间变回新鲜的样子,阿穗手里的光屏也开始闪烁,显示的航线图在无数个版本里切换。
“稳住舵盘!”钟望大吼,双手死死按住舵盘,调动船帆的能量抵抗时空扭曲,“阿禾,启动‘记忆锚’!”
负责能量系统的阿禾是周婶的后代,她立刻按下红色按钮。船舱底部的“记忆舱”突然亮起,里面存放的信物——桂花糕模具、汤勺、烟袋锅等——都散发出柔和的光,顺着船身脉络蔓延至整个船帆。那些光里蕴含着无数个时空里“家”的记忆,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暂时抵挡住了时空扭曲。
“它的弱点在核心的猩红光点!”阿穗盯着光屏上的分析结果,“但它能操控周围的时空,普通攻击会被它转移到其他时空!”
船帆上的名字开始闪烁,老船长、陈大副、周婶、阿元……还有后来加入的船员们的名字,都在光里跃动,像是在传递力量。钟望突然想起老船长日志里的一句话:“最硬的盾,是无数个相同的念想。”
“所有人,把你们的记忆注入船帆!”钟望对着通讯器大喊,“想想你们为什么出发,想想你们心里的‘家’是什么样子!”
船员们立刻照做。负责了望的阿树是林叔的后代,他想起时候爷爷讲的、在暴雨里救起落水者的故事,船帆上“林”字的光瞬间亮了几分;管仓库的阿绣是绣娘的后代,她想起母亲教她绣第一朵桂花时的“针脚要密,情意才不会漏”,对应的名字也泛起暖光。
无数道记忆的光汇聚在船帆中央,形成一支由光组成的、带着桂花香气的箭——那是用所影家”的记忆凝聚成的攻击,蕴含着跨越时空的、相同的温度。
“就是现在!”钟望转动舵盘,让船帆正对着时空噬兽的核心,“阿穗,引导光箭发射!”
阿穗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光屏上,精准计算着噬兽的攻击间隙。当噬兽再次挥爪袭来,露出核心处的猩红光点时,她猛地按下发射键:“放!”
光箭带着无数个时空里的“家”的温度,冲破时空扭曲的阻碍,精准地射向噬兽的核心。猩红光点瞬间炸开,噬兽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组成它身体的时空碎片开始瓦解,散落在宇宙边界,化作点点星光。
危机解除,船身周围的时空恢复正常。钟芽看着窗外那艘平行时空的望归号,发现对方船帆上的船员们也在朝他们挥手,他们的船帆上,同样影钟望”“阿穗”“钟芽”的名字,只是写法略有不同。
“原来真的有无数个我们。”钟芽喃喃道,手里的桂花糕散发着温热的香气。
钟望望着那些平行时空的船影,突然明白时空噬兽的恨意再深,也抵不过无数个时空里都在发生的、关于“家”的故事。那些故事里有争执,有离别,有伤痛,但更多的是像老船长守护船员、周婶熬汤、阿元分享桂花糕那样的、细碎的温暖,这些温暖汇聚起来,就是跨越时空的、最坚固的力量。
平行时空的望归号开始移动,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它们的船帆上,新的名字正在缓缓浮现。新望归号也调整航向,继续朝着未知的星域前进,船帆上的光更加明亮,那些新旧交织的名字,在宇宙风里轻轻作响,像在哼一首关于“出发”与“归来”的古老歌谣。
宇宙的边界外,紫罗兰色的虚空里,渐渐亮起更多的光点,那是来自其他时空的望归号,它们都带着各自的记忆,朝着不同的方向航行,却都在船帆上,绣着同一个主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