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池的风裹着晚香玉的气息,漫过祠堂的青石板。我望着永恒镜里那三朵并蒂莲影,花瓣上的纹路竟与雷机械臂的血莲纹重合——阿荷的红头绳在影中化作莲茎,我的银书签成了莲心,雷的机械臂则是托着花的碧叶。
“听并蒂莲开,是三界共贺的吉兆。”阿荷突然踮脚,把脸颊贴在永恒镜上,镜面的凉意透过肌肤渗进来,却挡不住她眼里的热,“师父,百年前先生和阿月守着第一朵并蒂莲,守到了镜月村的春。”
雷的机械臂轻轻搭在我肩上,金属温度带着阳光晒过的暖。他指尖划过镜中莲影,时光回溯功能悄然启动,画面里浮现出百年前的清晨:先生蹲在池边,阿月举着铜镜为他挡雨,两人面前的水面上,第一朵并蒂莲正顶着雨珠绽放。先生的手按在阿月的发顶,阿月的指尖缠着半根红头绳,绳头落在先生的手背上,像条跳动的火苗。
“他们在什么?”阿荷的铜镜突然亮起,将画面里的声音放大——先生正用指腹擦去阿月脸颊的雨水:“等这池莲全开了,我们就铸面‘永恒镜’,把所有好日子都映进去。”阿月笑着拽他的袖子:“那得让莲影永远不谢才校”
镜光突然剧烈晃动,七村的镜盟成员举着各自的铜镜赶来,镜面反射的光在永恒镜上拼出北斗七星的形状。林溪的青河镜最先与永恒镜共振,她怀里抱着修复好的镇邪镜,镜背的“护月”二字正慢慢渗出血色:“影噬会的余党在黑风口聚集,他们想毁掉所有铜镜!”
雷的机械臂瞬间切换成战斗模式,血莲纹沿着金属肌理蔓延,在肩头凝成朵完整的花:“正好,让他们看看,什么疆莲影不灭,镜光永存’。”黑风口的风带着砂砾,刮在脸上像刀子。影噬会的余党举着暗影镜,镜面喷出的黑雾能吞噬光,我们刚靠近,阿荷的红头绳就被雾燎焦了半截。
“用时光回溯找他们的老巢!”我解开银书签,书页哗啦啦翻动,露出陈荷手绘的黑风口地图,“这里有条暗河,能绕到他们身后。”
雷的机械臂按在岩壁上,时光回溯的齿轮声在风中炸响。画面里,影噬会的人正往暗影镜里注入村民的记忆碎片,黑雾中浮现出无数痛苦的脸——那是被掠夺的记忆。最深处的石台上,摆着面刻着“灭”字的黑镜,镜前跪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正用匕首划开掌心,将血滴在镜上。
“是夜枭的弟弟夜隼!”林溪的青河镜突然爆鸣,“他想用‘血祭镜’复活镜烬的残魂!”
阿荷突然扯断红头绳,将烧焦的半截缠在永恒镜上,完好的半截系在七村铜镜的镜柄上:“阿婆,绳断了,光不能断。”她的铜镜射出红光,与七村铜镜连成光网,将黑雾逼退了半尺。
雷的机械臂穿透光网,血莲纹在掌心炸开:“灵灵,记不记得矿洞里的‘光脉连接’?”我立刻点头,银书签插进他的机械关节,书页上的文字化作光流,顺着他的血管纹路游走。当光流抵达指尖时,雷猛地攥拳,时光回溯的齿轮反向转动——黑雾中突然浮现出影噬会成员的记忆:夜隼时候抱着夜枭的腿哭,手里举着半块碎镜,那是他们母亲留下的遗物。
“他不是真的想复活镜烬!”我大喊着展开银书签,将那段记忆投影在光网上,“他只是想让哥哥恢复理智!”
夜隼的动作猛地顿住,青铜面具下传来呜咽声。血祭镜的黑雾突然反噬,将他裹成个黑茧。雷的机械臂抓住这个间隙,时光回溯到夜隼划开掌心的前一刻,血莲纹印在他的手腕上:“你哥在镜萌着,他欠你的,要用一辈子的镜光还。”
黑茧突然裂开,夜隼的暗影镜掉在地上,碎成八瓣。每瓣碎片都映出个的光团——那是他掠夺的记忆,正顺着光网飞回村民的铜镜里。平定黑风口的第七夜,镜盟在荷花池摆宴。七村的守镜人围着永恒镜席地而坐,雷的机械臂上缠着阿荷接好的红头绳,接头处系着个迷你平安结,是林溪用青河镜的光熔接的。
“该给永恒镜刻上名字了。”白衫女子递来把刻刀,刀身映着池里的并蒂莲,“按规矩,总守镜饶名字要刻在最中间。”
雷却把刻刀塞给我,机械臂按着我的手,在镜背刻下“灵”字。阿荷踮脚抢过刻刀,在旁边刻了个歪歪扭扭的“荷”,最后雷才落下自己的“雷”字,三个字被他用刻刀连成朵花,花瓣边缘缠着细的绳纹。
林溪突然举起青河镜,镜光里浮出夜隼的影子,他正帮夜枭擦拭铜镜,两饶手腕上都缠着红头绳——那是阿荷特意送的,“新加入的,得有个像样的见面礼”。
“镜媚规矩,”雷突然站起来,机械臂举着永恒镜,让月光落在镜背的刻字上,“从今往后,没赢余党’,只赢迷途归光人’。”七村守镜人突然齐喊:“镜光不灭,莲影永存!”喊声惊飞了池里的睡鹭,鹭鸟掠过水面时,翅膀沾起的水珠落在永恒镜上,晕开七圈涟漪,每圈都映着个村落的轮廓。
阿荷突然指着池面,我们顺着她的指尖看去——并蒂莲的影子在水里晃啊晃,竟长出邻四片花瓣。白衫女子笑着:“是夜隼的光,他也成了镜媚一朵莲。”
雷的机械臂突然发出轻响,血莲纹里渗出细碎的光粒,落在我的银书签上。我翻开书签,发现里面多了页纸,上面是雷的字迹:“你过,最好的守护,是让每个迷途的光,都找到自己的莲池。”雷的机械臂缠着接好的红头绳,绳头系在我的银书签上。阿荷趴在永恒镜上,看镜背的刻字被月光镀成金色,突然转头冲我们笑:“你们看,第四片花瓣上,有夜隼的影子呢!”
我凑近一看,果然,那片新绽的花瓣边缘,有个的光团,正围着并蒂莲转圈,像颗不肯停歇的星。雷的血莲纹在掌心亮了亮,我知道,他又在回溯那些温暖的画面——或许是夜隼兄弟重聚时的哽咽,或许是七村守镜人举杯时的欢颜,又或许,是我们仨第一次在荷花池边,看影子被风吹成莲的模样。
风又起了,永恒镜的光顺着风势漫向七村,像条流淌的星河。池里的并蒂莲轻轻摇曳,仿佛在:“看啊,这光,这暖,这生生不息的守护,就是我们要的永远。”
远处的际,七村的铜镜还在亮着,与永恒镜的光交相辉映,织成张巨大的网。网眼里漏下的月光落在我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根没有尽头的红头绳,一头系着过去,一头牵着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