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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1章 第852梦-双性别

记事起,我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裤裆里藏着两团模糊的肉,像被造物主随手揉在一起的面团。

母亲总在洗澡时避开我的目光,父亲则会在我问“为什么我撒尿的地方和别人不一样”时,把话题岔到边的风筝上。

幼儿园里,我跟着男孩们爬树掏鸟窝,把泥巴抹在脸上当迷彩。

有个个子总跟在我身后,跑起来像只摇尾巴的狗。

他会把偷偷藏的糖塞给我,在我被大班孩子欺负时,攥着拳头冲上去,哪怕被推倒在地,也会梗着脖子喊:“他是我哥!”

我也以为自己是他哥。

我们分享同一块橡皮擦,在操场边的树下用粉笔划江湖,要做一辈子的兄弟。

他不知道我裤子底下的秘密,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例假时,腹坠痛得直打滚,母亲却只让我喝红糖水,“长大了就好了”。

十六岁那年,身体像被投入沸水的茶叶,疯狂舒展。

胸前开始隆起,像揣了两只温热的鸽子,话的声音也变得尖细,像被砂纸磨过的铜铃。

而裤裆里的那团“多余”的肉,却日渐萎缩,像被秋霜打蔫的茄子。

去医院那,阴得像块浸了水的灰布。

医生拿着片子,眉头拧成个疙瘩:“先性两性畸形,现在女性特征占据主导,建议尽快手术,切除男性生殖器官,否则会影响后续发育。”

母亲在走廊里哭得直不起腰,父亲蹲在地上,烟蒂扔了一地。

我坐在诊室的长椅上,摸着胸前的鸽子,又摸了摸裤裆里的茄子,突然笑着哭出声来。

原来那些莫名的烦躁、没来由的委屈,都不是青春期的矫情,而是身体里两个灵魂的撕扯。

手术那,个子来医院看我。

他拎着一篮苹果,站在病房门口,眼神躲闪:“听你病了……我妈让我来的。”

我穿着病号服,胸前缠着厚厚的纱布,不敢看他。

他放下苹果,磨磨蹭蹭地:“等你好了,还去爬树不?”

我别过脸,望着花板:“不去了,以后我要穿裙子。”

他愣了愣,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穿裙子?你疯了?”

“我没疯,”我转过头,第一次敢直视他的眼睛,“我本来就该是个女孩。”

他张了张嘴,没出一个字,转身跑了,像时候被我抢了玩具那样,背影里带着点仓皇的狼狈。

手术后的日子,像在水里泡着,伤口愈合时的痒,像有蚂蚁在骨头缝里爬。

母亲给我买邻一条连衣裙,淡蓝色的,裙摆上绣着细碎的白花。

我对着镜子穿上,看着镜中长发及肩、胸部隆起的人,突然觉得陌生。

这就是我吗?那个爬树掏鸟窝、把泥巴抹在脸上的“他”,去哪儿了?

大学报到那,我扎着马尾,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走进宿舍。

室友们叽叽喳喳地问我来自哪里,喜欢什么。

我坐在床边,听着她们的笑声,突然想起个子,他考上了隔壁城市的大学,我们已经半年没联系了。

国庆节放假,我在公交站偶遇他。

他比以前高了,肩膀宽得像座山,穿着白衬衫,袖口卷到臂,露出结实的肌肉。

看到我时,他手里的矿泉水“啪”地掉在地上,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你是?”

“是我啊。”我笑了笑,阳光落在我脸上,暖洋洋的。

他张着嘴,像被施了定身咒,过了好半才挤出一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本来就是这样啊。”我捡起地上的矿泉水,递给他,“有空吗?请你喝奶茶。”

奶茶店里,他一直盯着我,眼神里有疑惑,有惊讶,还有点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把医生的话、手术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他听得很认真,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奶茶杯,杯壁上的水珠打湿了他的袖口。

“所以……你现在是女孩了?”他心翼翼地问,像怕碰碎什么珍贵的东西。

“嗯。”我点头,吸管在奶茶里搅出的漩涡,“以后别叫我哥了,叫我名字吧。”

他没话,只是把杯里的珍珠一颗颗吸进嘴里,嚼得咯吱响。

从那以后,他开始频繁地来找我。

有时是在我上课的教室外等,手里拎着我爱吃的草莓蛋糕;有时是在我兼职的咖啡馆里坐一下午,点一杯最便夷美式,看着我忙前忙后。

室友们都打趣我:“那帅哥是不是喜欢你啊?来报到。”

我嘴上“别瞎,我们是发”,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在意他:会对着镜子琢磨今穿什么衣服,会在他没来的日子里心神不宁,会在他“这个女生好像你”时,偷偷红了脸。

可他始终没过什么。

他会帮我搬沉重的书本,会在下雨撑着伞送我回宿舍,会在我生病时跑遍大半个城市买特效药,却从不越雷池一步。

他看我的眼神,总带着点心翼翼的试探,像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大三那年冬,我在图书馆复习到深夜,出来时发现下雪了。

雪花像羽毛一样飘下来,落在头发上、肩膀上,瞬间化成水珠。

我缩着脖子往宿舍走,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等一下!”

他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不由分地披在我身上。

衣服上带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暖和得让人想哭。

“这么冷的,怎么不多穿点?”他皱着眉,伸手想帮我拉上拉链,手指碰到我的脖子时,又像触电般缩了回去。

“忘了看气预报。”我低着头,心跳得像要炸开。

我们并肩走在雪地里,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时而交叠,时而分开。

快到宿舍楼下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声音有点发颤:“我想了很久……其实,不管你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好像……一直都很在意你。”

我猛地抬头,撞进他的眼睛里。那里面有紧张,有忐忑,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像冬日里融化的暖阳。

“时候跟在你身后,不是因为你是我哥,是觉得跟你在一起很安心。看到你穿裙子的样子,一开始很懵,后来却总忍不住想,原来你穿裙子这么好看。”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是想跟你一辈子的那种喜欢。”

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结了层薄薄的白霜。我看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尖,突然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流下来,滚烫地落在雪地里,烫出一个个的坑。

毕业后,我们留在了同一个城剩

他在一家建筑公司做工程师,我在一所中学当老师。

周末的时候,我们会去逛菜市场,他负责拎菜,我负责讨价还价;

会窝在出租屋里看电影,他总是把我的脚揣在他怀里,“女孩子脚不能受凉”;

会回到老家,坐在曾经的那棵树下,他“时候总觉得你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现在才发现,你是全世界最让人心疼的人”。

求婚那,他把戒指藏在一碗阳春面里。

我吃到一半,咬到个硬硬的东西,吐出来一看,是枚银戒指,上面刻着两个的字:“相守”。

“我知道,我们的故事有点奇怪,”他单膝跪地,眼睛亮晶晶的,“但我保证,以后的日子,我会把你宠成公主。”

我笑着点头,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下来,滴在戒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婚礼很简单,来的都是最亲近的人。

母亲拉着我的手,哽咽着:“好孩子,终于苦尽甘来了。”父亲拍着他的肩膀,了句“我女儿就交给你了”,转身偷偷抹了把脸。

婚后第三年,我们有了个女儿。

她刚出生时皱巴巴的,像只猴子,却有双和他一样亮晶晶的眼睛。

他抱着女儿,笨手笨脚的,却笑得像个傻子:“你看她的脚丫,跟你一模一样。”

我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皂角香,看着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想起时候,我们在树下划江湖,他要做一辈子的兄弟。

原来,有些承诺,换种方式,也能实现。

如今,女儿已经会跑会跳了,她总喜欢骑在他的肩膀上,喊着“爸爸,飞高高”。

他会把女儿举得高高的,笑着“慢点,别摔着”。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心里像灌满了蜜糖。

偶尔,他会抱着我,在我耳边轻声:“真好,你终于变成了你该有的样子。”

我知道,他的不仅是我的身体,还有我那颗在两个灵魂间挣扎过、最终找到归宿的心。

而他,就是那个让我找到归宿的人!

从爬树掏鸟窝的少年,到穿着白衬衫的青年,再到如今抱着女儿傻笑的男人,他一直都在,就像那棵老树,沉默而坚定地为我遮风挡雨。

日子还很长,阳光正好,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