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下午大姐来了,”母亲开始讲下去,“大姐去求了一个远房亲戚答应三妹去帮她们家带孙子,没有工钱只给饭吃,”我插嘴那亲戚为什么以前不早点帮助一下三妹她们呢?母亲打了一个大大的唉------声“穷在街前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呐,不到万不得已亲戚也不能随便求啊”。三妹跟着大姐来到高山子一院深宅高墙的人家,这家地主叫王金山,她内人是三妹的大姨奶,见过大姨奶,她用眼角瞟了一眼三妹,然后对管家,“李嫂去帮她洗漱换衣服,”晚上让她跟你住在一起。
李嫂是一位中年妇女,高个子,手大脚大,脸上的零件儿也都粗拉拉的大方着,样子倒是和善。李嫂把三妹领到厨房,在蒸屉里拿了一个饽饽给她塞到手里,又从炉子上坐着的水壶里,倒了一碗热水给三妹,快吃吧肯定饿了,三妹感激地跟李嫂点点头,就狼吞虎咽的把一个饽饽吃了,李嫂让三妹端着一盆水,自己提着炉子上的热水壶,从厨房出来拐到下屋厢房。三妹洗了头洗了脚把整个身子都擦洗了一遍,李嫂从柜子里翻出一套衣服递给三妹,“这是以前在这儿干活的那个姑娘穿的,你也别嫌弃看看合适不。太太是个讲究人儿,要穿的干干净净的才让进她那个屋“。三妹换好衣服,李嫂“有点大不过也可以,身长大点没关系,你还要长吗,袖子挽上一圈儿就好了”。
第二早上李嫂把三妹带到上房,一个挂着棉门帘的屋子里,三妹一进这屋里就觉得特别暖和,里面宽敞的厅堂,家具摆设都显示着富贵。一个五六岁左右的男孩,正跟大姨奶在炕上玩儿着,换洗了干净棉衣的三妹又吃了顿饱饭整个人都透着精气神,男孩叫大宝带着瓜皮帽,白净的脸儿脑后缀着一绺辫子,三妹逗他玩了一会儿,很顺利的就把他抱过来了。李嫂“嗨,三妹你还真有办法,别人一抱大宝就哭”,大姨奶好好看着可别摔了啊,完就走了,李嫂就这样吧,你就在这屋里带大宝玩儿,看好他可别尿了裤子大冬的。我去给他做饭一会你喂给他。
就这样三妹暂时算是有了安身之所。
勤劳善良的三妹想着法儿的逗大宝开心,她向李嫂要了一些各种颜色的碎布头,逢了一个布老虎,里面塞上棉花给大宝当玩具,大宝喜欢的连睡觉都不撒手,后来慢慢又缝了老牛、兔子好几种布玩具。李嫂你的手真巧啊,你还会做什么,三妹做鞋做棉衣我都会,可就是没有东西啊,李嫂这好办,我这儿有做鞋底儿的袼褙儿,你先纳鞋底儿,等我问太太要块布做鞋面儿,你给少爷做双棉鞋我看看,晚上大宝是跟着他奶奶睡的,这样三妹就可以在晚上做活了,过了十来三妹就把鞋子做好了,李嫂一看可不得了,这鞋怎么做的这么好看,有楞有角立立铮铮的,比买的鞋还好看。让少爷一试正合脚。李嫂高胸跟东家太太“这姑娘的活儿比我做的好,让她给少爷做件棉衣棉裤吧”,“可以呀做好了有赏”东家太太也就是三妹的大姨奶,这样三妹在她家不仅看孩子晚上还点灯做针线活,他替李嫂干了很多本该她干的活,李嫂越来越觉得这姑娘招人待见。少爷也越来越喜欢她,一会儿不见三妹就要找姐姐。全家上下都对三妹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这东家太太也就是大姨奶“你干的不错以后每个月给你开两块钱。
冬去春来话几个月时间过去了,李嫂发现三妹时不时的皱眉发呆,就问她“孩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阿”,这一问三妹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把妹妹妮儿送给包子铺老板的事跟李嫂叙述了一遍,“不知道妮儿现在过的怎么样,我睡觉都梦见她,”三妹伤心地。李嫂我求求你帮我想办法去看看妹妹吧。李嫂也眼泪汪汪的:可怜的孩子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去见妹妹。
这,气特别的好,风和日丽的桃花杏花都开了,李嫂跟东家太太“今儿个气好,我跟三妹一块带少爷,到外面玩一玩好不好,东家太太想了想“也好我今到保长家去打牌,中午不回来吃饭了,你们心带好大宝就是了”。三妹在旁边听了别提有多高兴了,出了这个高门大院,李嫂“我看着大宝你快去快回,三妹像出了笼的鸟,撒开两脚就往车站方向跑去,从高山子到火车站中间有一座石头山,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这里就放炮崩石头,用来做火车的路基石,这座山几乎崩平了,从这里走不用绕道,离火车站近多了,用了大约半个时辰三妹就到了火车站,她见到包子铺的催老板还没明来意,催老板就乐呵呵地,“你今来的太巧了,她妈带两个孩子出来踏春,刚好到我这里来吃午饭了,”罢催老板领三妹往楼上走去,进了一个包间儿三妹看见一位中年妇女,正跟两个孩子在餐桌上吃饭,妮儿楞了一会认出是姐姐撂下饭碗扑过来,三姐,三姐你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我想死你了,姐妹俩流着眼泪抱在一起。这时候催老板走到中年妇女跟前“这是妮儿的姐姐,”然后又对三妹“这是我内人,三妹赶紧领着妹妹给催太太深深地鞠了一躬“大婶儿你们一家是我们的大恩人,我谢谢你们了,我这里有一点点钱请您收下,”哎呀这孩子你这是干什么,催太太有些疑惑了,这时候旁边的男孩上来拉住妮儿的手“我不让你把妹妹带走。”三妹笑了,知道他是误会了,她摸摸男孩儿的头“弟弟我也要谢谢你,你们对妮儿这么好,我怎么能把妮儿带走呢,”然后她转身跟催老板和他夫人了,她是如何在地主家干活挣到了一点工钱,知道这点钱很少,不足以谢谢他们的搭救之恩,只是一点心意吧。催夫人你的心意我们知道了,但这钱我们是不会要的,你那么辛苦挣到的一点钱,还是留着给自己买点东西吧。这时候听妮儿撒娇地拉拉催夫饶手“妈让姐姐也留下吧”,催夫人把妮儿抱起来坐到她腿上,摸着她的辫子留露着慈爱的目光。三妹看见这一切完全放心了。她谢别了催老板一家人,立刻转身往回赶路,她满头大汗地跑回来的时候,东家太太还没有回来,三妹和李嫂都长长的出了口气。
在王家呆的时间长了,李嫂慢慢告诉三妹,大宝的妈妈去年到集上买东西碰见两个日本兵,他们花姑娘慰劳皇军的有,两个日本兵就把她抓到炮楼里去了,过了三四家里使了很多钱求了人才给放回来,抬回来没有几人就死了。三妹愤愤地“遭杀的鬼子,早晚有一要让他们偿还血债”,三妹又把日本鬼子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遭遇,也跟李嫂叙述了一遍,李嫂咱们这忍气吞声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儿啊,我真想哪去把那个炮楼一把火烧了。
“那大宝的爸爸呢”三妹问,他前年到东洋也就是日本去留学了,认贼作父的东西。李嫂向地上狠狠的呸了一口。“原来大宝这孩子命运也比我好不了多少,真是怪可怜的”三妹。从此三妹真心实意的爱护大宝心疼大宝,大宝跟三妹也越来越亲。到了该上学的年龄,大宝的奶奶,东家太太请了个私塾先生在家里教大宝认字,三妹每陪着大宝一起学习,这私塾先生给大宝上课的时候竟然我们东北叫满洲国,三妹我们是中国人,怎么成了满洲国呢?私塾先生恐惧地往四下看看“你点声让日本人听见了要杀头的”。那你也不能给这么点孩子灌输亡国思想啊三妹。从那以后三妹就经常给大宝讲,记住我们是中国人,日本人侵占了我们的国家,他们杀我们中国人,烧我们的房子让很多人无家可归,他们干尽了坏事,是我们最大的仇人。大宝虽然似懂非懂,但是在他幼的心灵里知道日本鬼子是最坏的。
这一日本鬼子又来清乡了,他们在保甲长的引领下挨家挨户的检查有没有良民证,有没有窝藏抗日人员,最后保长跟大宝的爷爷王金山“皇军派下活了,每家每户出一个人去打石头,明早上在村口集合,中午管一顿饭晚上才能回来,抗命者杀头,完又到另一家去了,他们这样凶神恶煞的样子把大宝都吓哭了,三妹给大宝擦擦眼泪,在坏人面前我们要坚强,要像个男子汉,大宝点点头“我不怕这是我们自己的国家让他们滚蛋”。过了一会儿王金山对三妹明早上你去吧,三妹:“我不给日本人干活”,那你就滚,三妹转身就往门外走,大宝哭着撵出来“我要姐姐我要姐姐,三妹蹲下来摸着大宝的头“咱们不是好了男子汉不能哭吗”王金山转过脸又对李嫂,那明你去吧,李嫂没有吭声,三妹想了想李嫂年纪大了,去干那么重的活怎么行,王金山“难不成让我去,”三妹看看李嫂又看看大宝没有办法只能同意去打石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