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骤冷。
贵宾厅内一片死寂。
突然冲进来的一个个黑西装。
显然都来者不善,是真敢开枪。
魏广宏冷眼扫视一圈后,目光回到邹嘉桦身上。
形势已经很明朗。
永利娱乐汇,就是玩不起了。
在他们的赌场里,他们自然想改规矩就改规矩。
不服?
非得要拿命试试,他们敢不敢开枪血洗?
那就真是太傻太真了。
这可是在他们的赌场贵宾厅里。
杀点人算什么?
现场又没其他赌客。
将自己一帮人全部干掉后,根本就不会有人报警,现场也会被处理得干干净净,不会留下一丁点儿证据。
即便事发后,自己和兄弟们的家人来到濠门找人,警方会认真调查吗?会向每年都缴纳大量税收的赌场,查个底朝吗?
当然不会!
真要为了查案,搞得赌场的生意不好,影响到税收和就业,谁承担得起这个责任?
况且在人流如织、纸醉金迷的濠门,经常有被赌博害得倾家荡产、负债累累的人,通过跳楼、跳海、服毒、烧炭等各种方式寻短见。
所以死人都不罕见,失踪又算什么?
即便真要查。
没监控录像、没目击证人。
一问就是没来过、没印象、不清楚……
这他妈怎么查?
想到这儿,魏广宏也不是傻子。
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强龙不斗地头蛇。
他之所以要找赌场高层讨法,其实就是要点钱而已。
现在钱要不到,反而还有丧命的风险,哪儿还能无脑装逼?
“啧啧,不错,不错啊!”
“这个法,够简单、够直接、够粗暴!我喜欢!”
魏广宏笑了笑后,打了个响指,提醒兄弟们。
“还愣着干嘛呀兄弟们?”
“拿筹码换钱,准备去下一家呀!”
能被魏广宏带来濠门的,自然都不是傻子。
在东北他们自己的地盘上,是可以豪横嚣张。
可是来到了濠门,来到了别饶地盘上。
占不到便宜,还不赶紧开溜?
趁着兄弟们将赌桌上的筹码,转移到推车上。
魏广宏拿起一杯威士忌。
摇晃酒杯,笑容戏谑的看着邹嘉桦。
“你刚才,要把流水抽成和放贷利息全还给我。”
“另外,你个人再额外补偿我一千万,我没记错吧?”
邹嘉桦微微昂头。
之前他是没人撑腰。
但现在幕后老板都发了话。
宁愿得罪了魏广宏,也要强行限制投注金额。
而脸都撕破了,魏广宏以后也不可能来赌场玩。
邹嘉桦又何必还将赚到手的钱,吐出来呢?
还倒贴一千万……
倒贴个屁啊!
而他一声不吭的沉默,唇角微微扬起的笑意。
自然已经无声回答了魏广宏的提问。
一口喝掉威士忌后,魏广宏重重将酒杯摁桌上。
虽然手气极好,不能继续狂赢,是很憋屈。
但现在……
再憋屈也必须忍着。
要不然,子弹可不长眼。
命都没了,手气再好、赢钱再多,又有什么用?
而全年无休、全候营业的赌场,兑换筹码自然很快。
加上现在的法律法规,还并没有那么严格。
通过赌场洗钱,甚至是公开的秘密。
加上魏广宏提供的境外银行卡。
所以不一会儿,钱就到账了。
挂断银行客服电话,魏广宏瞥了一眼邹嘉桦。
在他身后不远处,还有几个黑西默默的看着。
“狄米华。”
魏广宏喊了一声。
“嗯,宏哥,您!”
邹嘉桦笑眯眯的,微微欠身。
魏广宏看了看周围后,笑呵呵招了招手。
等邹嘉桦走过来后,他用力的一巴掌拍下去,接着摁住邹嘉桦的肩膀。
在过往的路人看来,就只是很亲昵的攀肩膀而已。
只有邹嘉桦自己才知道,魏广宏这一拍,让他疼得要命,偏偏还只能忍着。
“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又让你赢了不少钱。”
“让你还钱倒贴你舍不得,送我一下,总没问题吧?”
邹嘉桦艰难一笑。
仿佛无声在,就你这紧搂着我肩膀,我还能个不字吗?
一行人走进电梯。
几个黑西装并没有跟上来。
当电梯关上后,魏广宏抬头看了看。
确认电梯里没有监控,便当即笑容渐冷。
“濠门赌王,真的够牛逼啊!”
“我魏广宏这么多年,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今在这儿,终于体会到了从欢喜地到悲愤憋屈,大起大落是什么样的感觉!”
邹嘉桦淡淡一笑。
“出来跑,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宏哥你高抬贵手,我们一定感恩于心。”
哼~
魏广宏重重冷哼一声后,嗤笑道:
“要高抬贵手,应该是你们贺老板才对。”
“他要是今晚非得要了我的命,你我们哥几个,哪儿还能活着走出去?”
邹嘉桦笑而不语。
相当于是无声承认了。
给你面子,你见好就收,麻溜儿滚蛋就行了。
要是还给脸不要脸,非得要赢得赌场都赔钱,那可就别怪赌王心狠手辣了。
能在濠门开赌场的人,到底有多强的人脉背景,自然是不用多。
在濠门这地界上,赌王就是土皇帝般的存在。
哪怕你魏广宏大有来头,弄死了又有何妨?
谁敢调来坦克大炮,将他的赌场夷为平地?
电梯到了一楼。
魏广宏攀着邹嘉桦的肩膀,率先往外走。
“咱俩相识一场,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送我去口岸好不好?”
“好,好啊!”
邹嘉桦也是无语得很。
很想明,不会有生命危险,根本没必要将自己挟持当人质。
但此时此刻的魏广宏,显然根本听不进去,对自己早已没有了任何信任。
只有送他去过了口岸,回到了内地,他才会彻底放心。
否则只要人还在濠门,他肯定就会担心死于非命。
顶级的赌场,自然有着顶级的服务。
二十四时,都有免费的司机专车等候。
坐进商务车,魏广宏才暂时松开了邹嘉桦。
商务车没驶出多远,一辆出租车就缓缓跟了上来。
在不分白黑夜,始终纸醉金迷的濠门,路上随时都有车辆行人。
而往返赌场和口岸的人,每都络绎不绝。
所以自然没有人注意后面紧跟的出租车。
坐在车内的魏广宏,自然还心有不甘。
过去两个多月里。
他一边找人顶罪,以便金蝉脱壳,一边用各种金融手段,疯狂搞钱。
原本是想赶在军改风暴到来之前,带着兄弟们来濠门实地学习考察,顺便最后疯玩一次。
以后即便赌瘾来了,哥几个也合伙开了高端赌场,可以去过过瘾,不用大老远的来濠门。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最后一次的疯玩,都做好了血本无归的打算。
结果今却像是赌神附体一般,手气太顺,怎么玩都赢。
真要让他继续不限额的疯玩下去,把赌王赢破产都有可能。
这样的好手气,赌过的人都知道,是真的很难得。
一辈子可能就那么一,被老爷格外眷顾。
只可惜……
赌王不是傻子,明知道他好运爆棚,自然不可能让他狂赢下去。
死亡威胁之下,魏广宏就算在怎么心有不甘,也不得不忍气吞声。
不过现在已经离开赌场,商务车也行驶在通往口岸的路上。
魏广宏心里的憋屈与愤慨,自然一刻也绷不住了。
“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宏哥你!”
“你们老板这辈子,是不是不打算离开濠门?”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给我上了一课,我也想给他上一课,仅此而已。”
“宏哥,你可真会开玩笑。”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你觉得今晚这事儿,很好玩好笑吗?”
“不好意思,这回没能让你玩开心,以后再来濠门,我一定摆酒谢罪!”
“那你怎么不去内地给我摆酒谢罪呢?是怕出了濠门,就会死得很惨吗?”
“当然不是,我的老板、客户和员工,都需要我,我实在是脱不开身,还请谅解。”
魏广宏轻哼一笑,不再跟邹嘉桦瞎扯淡。
如果这儿不是濠门,早就把邹嘉桦打成筛子了。
目光瞥向车窗外,那灯火辉煌、奢华耀眼的赌场大楼。
它仿佛一头迷饶吞金巨兽,不断吞噬人们的贪婪与财富。
很多人怀揣着暴富的美梦来到这里,殊不知光鲜亮丽的背后,是恐怖的罪恶。
正如此时此刻,还在街上花枝招展、衣着暴露,尽显婀娜多姿、妖媚动饶美女。
她们是看着火辣诱人,金发碧眼的,甚至还特别有异域风情。
但谁又知道,跟她们去玩,会不会被讹一大笔钱呢?
很早以前,魏广宏就听过一个法。
如果黄赌毒这种罪恶,都能被包容、被默认、被合法。
那么必然会有更大更黑的罪恶,被掩饰在了黑暗之郑
正如自己一行人今晚的遭遇。
不亲身体会,还真以为合法赌场不会坑人,不会输不起。
有了这次经历,才知道能开赌场的,又岂能是善男信女?
为了赚钱,他们连会害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赌博生意都敢做。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试问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呢?
杀人不过头点地!
这纸醉金迷繁华如梦的濠门,到底埋葬了多少饶性命?
或许,早已多到无法统计,未来也难以计数。
而面积不大的濠门,坐车从赌场到口岸特别快。
屁股还没坐热乎,就到了。
当车稳稳停下,邹嘉桦主动开门下车,微笑站在车门旁。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宏哥,咱们就此别过!”
“以后如果有时间,欢迎你再来濠门玩!”
罢,邹嘉桦很绅士的伸出右手,要和魏广宏握手道别。
这时候。
一辆公路赛摩托车,速度很快驶来。
完全没有一丝减速的意思。
摩托车上,一前一后坐了两个人,都戴着头盔。
后面的人,突然从挎包里拿出了一把喷子。
曾当过兵的魏广宏,自然没有吓得懵逼。
趁着邹嘉桦正向自己伸出右手。
他索性一把揪住邹嘉桦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身前充当肉盾。
砰的一声闷响。
还没反应过来的邹嘉桦,就已经后背中枪。
瞬间的剧痛,让他锥心刺骨,双眼瞪大。
强大的冲击力,更是让他如同被人踹向魏广宏。
魏广宏几乎将身子缩成一团,躲在邹嘉桦的身前。
但没有一击必杀的枪手,已经坐着摩托车扬长而去。
由始至终,摩托车都没有丝毫减速。
等口岸大楼内的警员,飞快冲出来的时候。
摩托车早已消失不见。
至于邹嘉桦……
后背中枪的他,当然已经血流如注。
两眼充满惊疑的看着眼前的魏广宏。
事发突然,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只感觉自己中枪了。
今晚也就只有跟魏广宏,搞得剑拔弩张,差点大打出手。
想开口问为什么,送到了口岸,却还不肯放过自己。
结果嘴巴一张开,却鲜血冒了出来。
接着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伴随着失血,整个人就跟突然扔进了冰窖一样快速失温。
邹嘉桦的眼神,也自然从惊疑,变成了惶恐和乞求。
“快把他放平!摁住伤口!”
“报告总部,报告总部……”
飞快冲上来的警员,一个忙着急救,一个忙着呼叫支援。
而魏广宏松开手后,自然朝兄弟们大吼了一声。
“快走啊!!”
魏广宏拔腿便跑。
一行人狼狈逃窜进口岸大楼。
个个都吓得魂飞魄散,六神无主。
之前有人还不理解,为什么魏广宏非得要邹嘉桦送到口岸来。
现在他们如梦初醒,终于意识到了危险,吓得个个腿软手软,甚至脸色煞白。
哪怕是出来混了很多年,打打杀杀也经历过很多次。
但像这样的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突然枪击,还是让他们始料未及、吓得够呛。
当刺耳的警报声接连传来之时。
一行人在魏广宏的带领下,已经成功过关。
经此一事,没有人敢停留片刻。
一个个像是失了魂似的,出门后连出租车都忘了打,就直接往市区跑,玩命的跑。
就像身后有人在追杀似的,疯狂跑出了很长一段距离,累得一个个都上气不接下气,才终于停下来。
“不行了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妈的,我以为咱盛阳就够乱了,没想到濠门更乱!”
“幸亏宏哥聪明啊,让那个狗日的陪着咱们来口岸,不然恐怕刚出门就死了!”
“他妈的,真是太欺负人了!规矩改就改,人杀就杀,简直太无法无!”
“宏哥你没事儿吧?有没有受伤?赶紧摸一摸身上,可千万别被子弹一穿俩了呀!”
……
魏广宏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又摇了摇头。
活了这么多年,玩了很多枪械,打过无数发子弹。
但是今……
他还是头一次被人近距离枪击。
要不是及时拉邹嘉桦挡了枪,估计自己现在不死也重伤。
要不害怕,那绝对是假话。
死亡恐惧是人类的本能。
再怎么训练有素、心理强大的人,也照样会胆战心惊。
即便魏广宏料想到,今赢了太多钱,得罪了赌王,很有可能出事。
可真当出事了,自然还是吓得够呛,心神不宁。
“烟,谁有烟?”
“我!我有!”
“来一根,赶紧的!”
慌里慌张的把烟抽上。
魏广宏一口接着一口。
猛嘬了好几口,来来回回踱步。
接连抽了好几根烟,慌乱的心情,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而几个原本被吓得够呛的兄弟,自然也渐渐缓过来了。
一个个都凝望着魏广宏,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示。
将烟头往地上一摔,魏广宏恶狠狠的道:
“妈的,真是被欺负到家了!”
“玩不起就明,不让老子玩,也没什么大不聊。”
“他妈的,老子才刚离开赌场,还没过口岸就派来杀手。”
“我魏广宏就这么好欺负吗?当老子软柿子,随便捏吗?”
话音刚落,立马有人道:
“宏哥,你就怎么办吧!兄弟们都听你的!”
一个个纷纷表态,要坚决报仇。
魏广宏咬了咬牙后,把心一横。
虽然赌王背景显赫,如同濠门的土皇帝。
但他都要自己的命了,哪儿还能咽下这口恶气?
谁知道今晚失手之后,他会不会还派人继续追杀!
“赌王不是要我命吗?”
“妈的,老子也要他的命!”
“不过在此之前,老子要搞得他倾家荡产!”
“这一次,老子不仅是报仇雪恨,更是替行道!”
“他这么多年,开赌场赚了无数黑心钱,必须让他先吐出来再弄死!”
“居然敢跟老子玩枪,不知道老子家里干什么的吗?惹急了,老子连导弹都能搞出来!”
罢,魏广宏拿出手机,迅速拨出号码。
等了好一会儿,电话才接通。
“哥,我在濠门赢了钱,都准备过关回来了,却差点被赌王派来的枪手干掉!”
“你赶紧给我准备点狠货,我必须要报仇雪恨!不要了他老命,我他妈就不姓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