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
“那是密公以及瓦岗军都梦寐以求的地方,若是当初能够一鼓作气的攻陷这座东都,最终结局也许就会变得不一样。”
绿蚁新醅酒,红泥火炉。
沈落雁浅饮着冬日里醅的热酒,红炉的火光将她脸颊映照得尤为红润,倒是颇有些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味。
俏军师知晓陆泽对于洛阳之地的详细筹谋,如今感慨万千,东都洛阳,其实就是瓦岗军争霸下梦想彻底破碎的地方。
如今的洛阳却是即将易主,沈落雁心情自然难掩复杂,以至于一杯酒接着一杯的下肚,红晕铺满她的脸颊。
陆泽替沈落雁斟酒,笑道:“哪怕如今不断的对之前战局进行推倒复盘,李密攻陷洛阳的可能性都不大。”
“瓦岗军争夺下的局面,只是看起来还不错,但实际上却是问题丛生,很难真正做到占据中原。”
当初的沈落雁信誓旦旦,认为李密便是这下的明主,注定扫荡中原,但如今再回头看,就能看清楚诸多局限跟缺陷。
哪怕没有那场跟翟让的火并内乱,瓦岗想要占据中原之地同样困难重重,按照陆泽的法,就是没有半分容错。
这便是民间的起义军跟豪阀组建的新军之间差距最大的地方,允许失败的次数少得可怜,一着不慎便是要满盘皆输。
陆泽望向沈落雁:“待洛阳之事结束之后,你便动身前往突厥之地,配合跋锋寒搅动突厥风云。”
“邪王负责主持突厥的全部事宜。”
沈落雁略显迷离的美眸闪烁异彩,女人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向陆泽,好奇询问道:“你究竟是如何服的石之轩?”
“像邪王石之轩那样的人,怎么会选择听从你的安排呢?哪怕你是名震下的陆平寇、是名副其实的江南之王。”
陆泽如实道:“我没有服邪王,任何靠谈泞服而达成的合作,都注定不会牢靠,我只是在帮他完成未竟之事。”
如果是以前的石之轩,确实不会选择听从陆泽的安排,但如今的邪王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邪王。
石之轩完成心境上的大突破,再没有心灵破绽,在净念禅宗跟女儿石青璇完成和解,终于是从过去的泥潭里走了出来。
如今需要做的就只有过去未曾完成的那些事情,魔门统一与否不再重要,石之轩要将目光再度放在突厥之地。
毕竟他得到陆泽的帮助,跟石青璇的心结彻底解开,又得邪帝舍利,需要付出的只是去完成那未竟之业。
沈落雁点头应下:“等过完年之后,我便动身前往突厥。”
陆泽接着提起徐世绩:“月初时,红拂女选择主动脱离策府,投身宋阀,条件是她不会参与到针对李阀的行动里。”
“至于你那未婚夫,似乎没有离开策府的打算,摆明是要跟李世民走到底,之前答应你的那件事情...”
他在之前答应沈落雁,会留徐世绩一命,如今李阀内乱,红拂女那样的策旧将都选择脱身,但徐世绩却是坚定留下。
显然,这跟沈落雁有很大的关系。
沈军师闻言,幽幽道:“徐世绩心里自然是怨我的,但男女之情不能强求,如今这样局面,只能是命数捉弄。”
“大家还是便各自安好。”
沈落雁心里清楚,各自安好大概是不可能的,李世民哪怕在这场家族内乱当中胜出,都难以抵挡岭南大军的汹涌攻势。
局势一直拖到现在,陆泽以及宋阀的优势正在越变越大,李渊之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他的死而造成的连锁反应。
李阀近乎八成的地盘都是由秦王李世民打下来的,哪怕没有李渊,李阀的也塌不下来,真正影响深远的是这场内乱。
李渊不单单是李阀阀主、关陇贵族们推举出来的新君人选,在这些身份之上,他还有个更加关键的身份,那就是裁牛
“只有李渊才能够决定李阀未来的继承人究竟是谁,李建成是名义上的世子,而秦王李世民则是实际上的世子。”
沈落雁虽号称蛇蝎美人,可哪怕是她面对陆泽这一兄弟阋墙的狠辣计谋,都要自愧不如,此计的影响实在太大。
陆泽轻笑道:“哪怕没有我,李阀这两兄弟大概也是要走到这一地步的,我唯一影响的只有李渊之死。”
虽然这是武侠世界的大唐,但在双龙副本里,李二还是跟李建成、李元吉在玄武门进行火并,是兄弟就来玄武门互砍。
但实际上,玄武门之变,李世民真正想要挟持的是掌握至尊权力的父亲李渊,砍死兄长李建成,也只是顺带手的事情。
只有控制李渊,才能够夺权。
否则的话,哪怕是将李建成跟李元吉杀死,若李渊就是不同意立李世民为继承人,那这场玄武门之变也不能算是成功。
陆泽选择最简单的方式,却是让李阀沦入到久久不能平息的内患当中,乃至都影响到整个关中之地。
陆泽留在荥阳两时间,陪伴着沈落雁,温存两日,同时视察新瓦岗军的训练跟编制,翟娇对陆泽依旧没有好脸色。
最主要是翟大姐这两年一直都要跟沈落雁在一起共事,再加上翟娇似乎对李靖有别样情愫,如今红拂女来投,李靖跟红拂女的婚礼将会在年前举办。
陆阀主对翟娇爱莫能助:“你爹当年只是让你安稳活下去,至于要怎么活,还是得看你自己。”
陆泽当初答应翟让的都已经做到,祸首李密伏诛,而那些瓦岗残部们,若是不愿加入新军,皆收获到一笔遣散的银两。
待在荥阳几日,师妃暄并未找来,陆泽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以后,潇洒的从荥阳离开,前往他格外熟悉的飞马牧场。
飞马牧场依旧是当初的世外桃源,只是场主却不再是商秀珣,美女场主没有继承她母亲的一切,选择嫁人。
这趟北上,便是商秀珣陪伴着陆泽,不过她早就回到牧场,在这里等待丈夫,商秀珣的模样、气质是越发成熟动人。
不过婚后的她依旧爱吃甜食,作为岭南的第二位女主人,商秀珣跟着宋玉致一起成为陆泽的贤内助。
甚至比在牧场当场主都要累人。
“你忙完啦?”
卧房内。
商秀珣替陆泽脱下外衣,眼神里的情意亦如那日嫁给陆泽时一模一样。
可能是受到母亲跟父亲的感情影响,商秀珣尤其珍惜她跟陆泽的这段婚姻,在婚后的性情脾气竟是显得越发温柔。
陆泽眼神很宠溺,揉了揉她的脑袋:“是啊,忙完啦,今年过完年,洛阳城就会易主,杨虚彦将会从暗中走上台面。”
商秀珣并不关心陆泽所做之事,只是希望能够一直跟这个男人待在一起,而乱世跟战争,自然是越快能结束就越好。
下午,夫妻二人在牧场闲逛起来,飞马牧场秩序井然,由于刚刚下过雪,皑皑白雪将原野渲染成银装素裹的模样。
放眼望去,尽是雪白。
不时会有骏马出现,踏雪奔驰,鼻息间倾吐热浪白气,袅袅而上,商秀珣嘴角不由扬起,眼神尤为明亮:“清洵驹!”
在这两年以来,铁浮屠名声震下,清洵驹绝对要占一半功劳,甚至都要逐渐成为飞马牧场主产的良驹种。
陆泽拉着她的手:“走,骑马去。”
两人同乘一骑,纵马在冬日狂奔,商秀珣迎着寒风高声大喊,飞马牧场的人们皆是面含笑容的在注视着这一幕。
商秀珣出嫁那,牧场便难掩热烈,那万马奔腾的盛景,时至今日都被人津津乐道,人跟马相送商秀珣出嫁。
甚至用以引路的铁骑都是铁浮屠,这是由鲁妙子一手打造出来的钢铁重骑,护送他的亲生女儿嫁入到岭南山城。
后山的安乐窝。
这晚上,陆泽跟商秀珣陪着鲁妙子吃了顿飞马牧场最地道的火锅,牧场盛产骏马,禁食马肉,却是不禁牛羊肉。
在这寒冬腊月的大雪,最适合的便是热气腾腾的火锅,鲁妙子这两年明显苍老,挺拔身躯渐渐变得佝偻起来。
哪怕是在热锅之前,都要身穿绒衣,他的精气神都远不如当初:“千滚豆腐万滚鱼,你们俩必须尝尝我刚钓的鲈鱼。”
商秀珣看向父亲,开口道:“您过完年就跟我一道去南边吧,那里气候温暖,哪怕是寒冬腊月都不冷。”
鲁妙子摇头:“是你嫁过去,又不是你爹我嫁过去,南边是很好,但现在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要待在这安乐窝里。”
鲁妙子清楚他自己的身体,如今只有这一两年的活头,他实在不愿再折腾,只想安稳在飞马牧场,度过人生最后阶段。
“女婿。”
“你给我抓点紧啊,我还想在这两年赶紧抱上外孙子呢,我给我外孙留了一座真正的宝库,算是留给他的礼物。”
商秀珣当即瞪向父亲,脸颊微红。
......
新年很快来到,岭南山城繁华至极,这里是红色的海洋,绚烂烟花绽放,百姓们雀跃庆祝着这个新年。
这一年。
李阀内乱在继续进校
东都洛阳陷落。
陆泽背负双手,站在山城之巅,眺望着北地:“一年之内,扫荡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