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微微仰头。
不让更多的眼泪掉下来。
她知道，赵平生不出这些话来，而出这些话来的赵平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七的肩膀无法控制的颤抖。
抬起手擦干眼泪。
七转过身，半跪在床前，手指轻轻的落在赵平生的脸上。
赵平生握着七的手，艰难开口，“给我留点尊严。”
七张了张嘴。
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可以开口，“赵平生，你疼的时候，我也疼啊。”
她声音已经快要压抑不住哽咽颤抖，“我会一直陪着你，你如果真变成野兽，我就引导你进入人间，你如果真的变成烂泥，我也会跳进去，重新把你捏成人，我不会让你如愿，我不会被你赶走，也不会被你气走，你在哪，我就在哪儿。”
她睁着眼，干净璀璨的眼睛里被泪水一次次的洗涤。
七握住赵平生的拳头。
让他慢慢的舒展开。
七的手指插进赵平生的指缝中间，和他十指相扣，用自己掌心里的温度来温暖他。
赵平生没有推开七。
在这一次。
他反握住七的手，用力的握着。
握住的是自己的全世界。
握住的是自己唯一可以抓住的，能够对抗邪恶的地狱的东西。
对上赵平生的眼眸，七破涕为笑，“我去给你热饭，等我五分钟。”
赵平生颔首。
他目光痴迷的看着七的背影走出病房。
赵平生这才闭上眼睛。
他……想自私一次。
——
一周之后。
七回了趟家。
花昭拉着七看自己买回来的东西，“你走的时候都带上，都是给屿山补身体的东西，对了，还有不少给你补身体的东西，你不能为了照顾屿山，把自己的身体给抛之脑后了。”
七笑着，“那边已经准备很多了。”
而且赵平生的一日三餐都是黄医生他们认真研究过的。
除了足够的日常营养需求，还对控制病情有帮助。
但是七知道这都是舅妈的心意，七开心的接受了。
花昭双手不自然的握紧又松开。
欲言又止。
七拉着花昭坐下来，“舅妈，您有话就。”
花昭这才问道，“屿山现在是什么情况？好点了没？黄医生怎么？需要多久才能彻底好起来？舅妈都开始给你准备嫁妆了。”
话音刚落。
七尚未应声。
八施施然走进来，“给我准备嫁妆了吗？”
花昭，“你先找到对象吧。”
八笑眯眯的走过来，挤在七和花昭中间坐下，“你先给我准备着呗。”
花昭拍着女儿的大腿，笑着道，“行，两份我一起准备着。”
七这才回答花昭刚才的问题，“舅妈，实话实，医生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花昭心中有数。
只是从七的口中听到，难免心疼，“就是辛苦我们七了。”
八哎呀一声，“肉麻死了，人家七姐喜欢赵平生，人家不觉得辛苦呢，您可别煽情了，就像是当年你跟我爸在一起，你们顺顺利利的似的，我都听星星阿姨过好多，你们都好几次差点阴阳相隔，我爸好多次都差点死了。”
花昭：“……”
她郑重地道，“就是因为我和你爸爸走的艰难，我们才不想你们也是如此，我就希望你们能遇上情投意合的，知冷知热的，好好过一辈子，不再像是我们年轻时候一样，受那么多苦，才在一起。”
八随口，“苦尽甘来嘛。”
被花昭一把捂住嘴，“你再乌鸦嘴，我打你了。”
八对着七喊救命。
七笑而不语。
傍晚。
徐来给十送来了舒澜亲手包的青团。
十爱吃舒澜做的青团。
和市面上卖的不同。
舒澜是用艾草做的米果，用春笋，豆干，油豆腐，雪菜和肉丁做的馅料。
十一顿能吃四个。
时候因为偷偷吃，吃的肚子胀，半夜去急诊。
但是这一口，还是十分喜欢。
徐来没想到七也在。
花昭到，“刚刚回来的，你先坐。”
徐来坐下来。
七冲徐来笑了笑，“最近怎么样？”
徐来道，“得过且过，和以前一样。”
七，“上次舒澜阿姨来家里，是你马上要订婚了？”
徐来叹息一声，“不合适，还是分开了，不合适的人就算是走到一起，也难以走到底，慢慢看吧，我也不着急。”
稍微停顿。
徐来主动问起了赵平生的情况。
七简单的了两句。
徐来点点头。
花昭拎着一筐子野菜，“我昨跟景南星去山上挖野菜了，这是荠菜，这个季节的荠菜最好吃，你爸爸爱吃荠菜水饺，你带回去，给你妈妈。”
八嘴角抽搐，“这就是你们昨开车来回四个时做挖的野菜？”
花昭，“你们年纪，不知道野材好。”
八：“……”
徐来提起来，“好，我先替我妈谢谢阿姨，阿姨，我先走了。”
花昭留人吃饭。
徐来笑着，“不吃了，下次吧，我还有点事情。”
花昭点点头，亲自将人送出去。
八贼兮兮地笑着，贴着七，“终究还是失去了这个朋友。”
七伸出纤细的手指，在澳额头上轻轻戳一戳，“你啊你。”
八眼疾手快。
拉住七的胳膊。
将衣袖挽上去，脸色骤然变化，“这是怎么回事？”
七赶紧将手收回去，“我不心自己磕的。”
八生气的，“你真的当我是傻子？”
七沉默。
在花昭进来之后，迅速，“就是上一次赵平生犯了毒瘾，我第一次遇到没经验，被误山的，这件事情你自己就行，不要在你爸爸妈妈面前一句话一个字。”
八抿唇，“要是我妈知道，要心疼死的。”
七笑了笑，“根本都不疼，当时肾上腺素上来，什么感觉都没有，事后处理完也没感觉、”
八拍拍七的肩膀，“我宁愿我这辈子和适合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和爱的人在一起，总觉得爱这个字，就代表着数不尽的磨难。”
七呸了一口，“赶紧呸呸呸，你才多大？不许瞎。”
八倚着沙发背。
懒洋洋的，“我真的这样想，我不喜欢的人，就当成队友一起过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