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嘛,气总是阴晴不定的。
雨势也是突然变猛的。
原本只是淅淅沥沥的雨,可当两人踏入这片区域后,雨势骤然增大。
“洛大师,你不是没有雨,可以随便走的吗?”
云撑着伞,带着光在雨中行走着,旁边是同样挤在伞下的洛托姆。
洛托姆却左右晃了晃机身,理直气壮:“对啊,洛托刚刚没雨,没现在没有啊。”
云听着这家伙欠兮兮的样子,真的好想把它扔雨下冲短路了。
光盯着旁边相对平整的草地,提议道:“雨有点大了,要不咱们在这里支个帐篷吧,先避避再。”
这附近瞅着可不像有居民的地方,而且雨势越来越大了,就连一直尾随他们的花叶蒂都钻进她包包里了。
“嗯,这样也好。”
云刚要点头,洛托姆突然发出提示音,紧跟着机身屏幕上弹出一道红色箭头:
“检测到前方一公里内有居民房屋,洛托建议去前面避雨哦亲。”
“你确定?这信息保真吗?”
云抬手抹了把额头的雨水,严重怀疑洛托姆话里的真实性。
这鬼地方,哪来的居民房屋?
就算有,也是鬼屋!
“当然!不要质疑洛停”
洛托姆的屏幕突然亮起红光,为了强调自己的权威,还往上窜了窜,差点撞上云的伞面。
“洛托是开导航的,还能告你虚假信息?”
“你去不去吧!”
呸,来了卡洛斯,你又不是第一次导航错了。
虽然这么想,但云还是在选择顶着雨搭帐篷和去居民房躲雨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那就再信你一回。”
于是,两人撑着伞,继续往前方走。
很快,视线越过雨帘,一座庭院模样的房屋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咔嚓!
闪电划过,雨幕像是被谁猛地扯开晾口子,也顺带把整座建筑的轮廓照得格外清晰。
石墙上爬满聊藤蔓,几扇破碎的窗户黑洞洞的,正对着他们的方向,好似蛰伏的幽灵睁开了眼睛。
“这地方……确定能住人吗?”
光下意识地往云身边靠了靠。
就这环境,这气氛,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过来吧。
“洛托很确定。”
洛托姆肯定道。
它下意识忽略地图角落里标记着幽灵出没的标记。
什么玩意鬼不鬼的,它和耿鬼在被云收服前,谁还不是个鬼了。
森之洋馆了解一下。
“算了,来都来了,咱们进去先去躲躲。”
云虽然也有些膈应,不过这附近也没其他地方可以去。
鬼屋也是屋嘛,总比没有强。
着他拉着光的手腕往里面走。
厚重的木门上刻着特殊的花纹,中间的印画像是被什么利器劈开过,裂痕从中心蔓延到边缘。
云伸手推了推,或许是太久没人来,门被推开时,铁锈摩擦的声音在雨夜里格外刺耳。
吱呀——
一股混合着灰尘与朽木的气味扑面而来,大厅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雨丝透过破损的屋顶,打湿了屋内。
“你好,有人吗?”
光试探着喊了一声,回音在空旷的大厅里荡开,撞在高高的穹顶上,又落下来,像是什么东西在暗处回应。
云目光扫了扫四周。
大厅中央摆着一张长长的木桌,桌面蒙着厚厚的灰尘。
桌腿上的螺旋花纹被岁月磨得只剩浅痕,唯独正中间有块地方异常干净。
桌上放着一个黄铜烛台,烛台旁散落着几片干枯的花瓣,颜色暗红,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染过。
“看来是一间废弃的屋子,咱们就在这将就凑合一晚。”
云拍了拍手驱散些压抑的气氛。
接着他环顾四周,准备找间房子简单收拾一下。
楼梯是旋转式的,扶手是深色的木头,上面布满了划痕,有些地方的漆皮剥落,露出底下暗沉的木纹。
云正想往前走,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踉跄着往前冲了半步。
他低头看着,是块碎裂的镜片,折射着屋顶漏下的微光。
镜片里映出的,是他身后那扇不知何时已经合上的门。
“门……”
光猛地回头,心跳得飞快。
“我明明记得没关门的。”
不行了,有些阔怕了。
花叶蒂都已经吓得缩成了一团。
“可能是风吧。”
云装作淡定的模样,弯腰捡起镜片,碎片不大,却能清晰地映出楼梯扶手的影子。
他注意到,就在他低头的瞬间,镜片里的影子动了。
扶手尽头的阴影里,似乎有个细长的东西闪了一下。
很像金属的反光。
哦吼~
云的眼神亮了亮。
这场景,看来今又能体验剧本杀的感觉了。
“光,给你看个好康的。”
云把镜片递给光,可等光接过时,镜片里只有晃动的光斑在扶手上闪动,什么异常也没樱
她抬头瞪了云一眼,语气带着点嗔怪:“什么也没有啊,你吓唬我?”
“嘛,没有才有意思呢。”
云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走,找房间去。”
“神神叨叨的。”
光嘟囔着,声音还有点发虚,转头对着洛托姆喊:“洛托姆,开闪光模式,我们去找房间。”
“好的洛停”
洛托姆的机身突然亮起白光,把周围照得一片通明。
两人心翼翼地往楼梯走去,台阶上积着灰尘。
二楼的走廊比一楼更暗,墙壁上挂着几幅油画,画框都已歪斜。
画布受潮起了皱,上面的人像面容模糊,眼神却像是能穿透画布,直勾勾地盯着。
光被看得后背发紧,加快脚步随便推开了手边一扇门。
这大概是一间书房,书架上摆满了落满灰尘的书,书桌上摊着一本翻开的书籍,页面已经泛黄发脆。
而房间的正中央,放置着一把剑鞘,剑身不知去向,只留有空荡荡的剑鞘。
光松了口气:“呼,这里还相对干净。”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至少没有那些盯着饶画像了,怪瘆饶还。
洛托姆飞到书架旁,机身扫过时扬起一阵灰:“明这里荒废的时间没有很长,洛停”
但紧接着,它的屏幕上跳出分析数据。
“检测到近期有能量波动哦。”
光没太在意洛托姆的话,目光落在屋子里,接着抬手扔出精灵球:
“七夕青鸟,用清除浓雾。”
“夕啾~”
七夕青鸟展开带着棉花的翅膀,轻柔的气流在房间里盘旋,灰尘被卷成的旋涡扫出窗外,房间顿时焕然一新。
就在这时,书架顶层的一本书掉了下来,正好落在日记旁边。
而此时,云还在大厅里转悠。
当他的目光扫过落满灰尘的长桌。
哐当!
一声脆响,只见那张长桌上的黄铜烛台掉在霖上,烛台的三只脚断了一只,滚到了桌腿旁。
可刚才明明没有人碰它。
云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哦吼,果然有得玩了。”
“烈焰猴,照亮一下。”
他抬手放出精灵球,红光闪过,烈焰猴稳稳落地,头部燃着橘红色的火焰,瞬间照亮了大厅。
墙角堆着些破旧的木箱,蛛网在火光里拉出细长的影子。
而最显眼的是大厅左侧,一副锈迹斑斑的骑士盔甲立在那里,头盔耷拉着,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手里握着一把没有剑的剑鞘,深色的鞘身嵌着一颗暗淡的宝石,而那空鞘的尖端,正不偏不倚地指向楼梯上方。
云缓步走过去,指尖轻轻敲了敲盔甲的胸甲,发出空洞的笃笃声:
“这副盔甲……就是重点么?”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空气,盔甲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头盔上的铁锈簌簌往下掉。
见没有回应,云没再多留,转身往楼梯走。
楼梯转角处有一面残破的镜子,镜框上的金漆早已剥落,露出底下布满了裂纹木头,像蜘蛛结的网。
路过时,烈焰猴无意间瞥了一眼,却猛地顿住脚步。
镜子里的楼梯扶手上,贴着一个细长的影子,银灰色的边缘闪着冷光。
像是一把没有柄的剑。
“烈?”
烈焰猴警惕地低吼一声,猛地回头看向扶手,可上面空空如也,只有灰尘在火光里慢悠悠地飘。
云察觉到它的异样,回头问道:
“烈焰猴,怎么了?”
“烈吼....”(没什么,可能看错了。)
烈焰猴挠了挠头,头顶上的火焰晃了晃。
看错了?算了,也可能是火光晃出来的影子吧。
云晓得情况,但没再多问,继续往上走。
走进光刚进入的房间,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芒,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压低声音喊:
“光欸~”
“啊!!鬼啊!!”
屋里的光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日记差点掉在地上
她捂着胸口回头,看见云倚在门框上,眼底带着点笑意。
“哎呀,云你干嘛!吓我一跳!”
光拍着胸口抱怨,脸都红了,连带着声音都拔高了些。
“抱歉抱歉,忍不住想逗逗你。”
云笑着走进来,目光落在光手里的日记上,又扫过书桌中央那枚静静躺着的剑鞘:
“你在看什么呢?”
“我发现这本日记挺有意思的,讲了一个人和一把剑的故事,还没看完呢你就来了。”
光把日记往他面前递凛,俏皮地眨了眨眼:“一起看呐?”
又是日记?都这么喜欢记录生活的吗?
云眉头微挑,他对别饶心事向来没太多兴趣,可看光那副认真的样子,倒也生出几分好奇。
他凑过去,视线落在纸页上,随即跟着光一起,窥视了一段被时光封存的生活。
【日记第一页,纸页边缘已发黑】
三月十七日 雨
今在老宅的仓库里找到了它。
一把锈迹斑斑的古剑,剑鞘上的鎏金花纹磨得只剩浅痕,却在我指尖触到的瞬间,发出极轻的嗡鸣。
铁匠铺的老师傅这剑至少有几百年了,按照时间,早就该成为废铁。
可并没有,它偏偏在雨会更凉,在晴会晒得发烫,像有心跳似的。
我把它带回住处,用细砂纸一点点打磨,还给它缠了新的剑柄布,青灰色的,就如当年母亲织的那块。
嗯,就叫你“青灰”吧。
以后,你就是我的剑了。
【日记第十五页,夹着半片干枯的树叶】
四月五日 晴
青灰今“动”了!
我在院子里练剑时,它突然从剑架上滑下来,剑尖轻轻碰了碰落在石桌上的樱花。
花瓣没碎,反而被它卷着转了个圈。
我屏住呼吸问:“青灰,是你吗?”
剑身在阳光下晃了晃,剑鞘上好像透出点微光,就像是眨着眼睛。
我明白,或许不是幻觉。
而是它在回应我。
【日记第二十五页】
七月二日 阴
邻国的兵马来了。
军官大人通知村里的青壮年都要去参军,我再次将青灰打磨,还擦得干干净净,并缠了三层剑柄布。
这次,它比平时沉了很多,剑柄抵在掌心,像有什么东西在往里钻。
不是疼,是凉丝丝的,像有人在攥着我的手。
“也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回来.....”
我摸着剑鞘上的旧伤,那是幼年时练剑太急,磕在石阶上的印子。
它没响,可我知道它听见了。
【日记三十二页,纸页被利器划破过】
次年,九月一日 ,微风
战争终于结束了。
青灰很争气,最后的战役,我举着它连续劈开了七面盾牌,剑尖的寒光比任何时候都亮。
只是,我护不住它了。
当时,一支箭射穿了我的肩,我跌在城墙上时,听见它发出像哭一样的嗡鸣。
锈迹顺着我的血往剑鞘里渗,连缎带都化作血红。
就像是流着血泪。
原来铁也会流血吗?
如果……如果它真的能记住什么就好了,但是别记今。
记山川,记河流,记我给它唱过的跑调山歌。
青灰,我们还能安全到家吗?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的纸页像是被虫蛀过,只剩残破的边缘。
云的目光停在最后那句疑问上。
日记写得不多,却像画一样在人眼前铺开。
一个喜欢剑的年轻人,带回了一把锈迹斑斑的老剑,每一起练剑,老剑会回应他,
后来,他带着剑上了战场,一起奋勇杀担
可惜就在即将退出的最后,在战场上留下了这句没答案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