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定神细视。
只见那从井口探出的头颅，竟是一只形似猿猴的兽。
通体灰褐，毛发蓬松如枯草，双耳尖长，眼珠乌黑发亮，像是两粒浸在寒潭中的墨玉。
体型不过犬大，四肢纤细却异常矫健，尾巴卷曲如绳。
末端缠绕着一圈银环，在月光下泛出冷而幽邃的微光。
“这是什么玩意儿？”
秦虎握紧骨鞭，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的短刃上，皱眉低语。
“看着不像妖兽，也不像灵宠，倒像是山精野怪养出来的崽子。”
王石眯起眼睛，缓缓摇了摇头。
“不，它的气息很干净，没有半点邪祟之气。”
“而且刚才那一跃，轻盈得不像凡物，至少不是普通野猴。”
李南星凝望着那只兽，眉头微微皱了下。
他察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灵波动荡，仿佛是从对方尾梢那枚银环中逸散而出，极淡，却带着某种古老纹路的韵律。
“它不怕我们，反而像是在期待什么。”
话音刚落，那兽忽然转身，四足一蹬，身形如箭般窜入林郑
速度极快，竟在夜风中留下一道残影。
“等等！”
秦虎本能地追出一步，却被王石一把拽住。
“别冲动！”
秦虎看了他一眼：“它好像在指引我们。”
王石投去目光。
那兽居然停了下来，双手不停地比划着，眼神复杂。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王石沉声道：“荒山野林，异象频生，一只会引路的怪猴？太巧了！”
“可它看起来并无恶意！”
李南星道：“而且，直觉告诉我，我们应该相信它。”
“既然这样，那就跟过去看看吧。”
就这样，三人跟着那只兽，一路向前走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前方忽现一座断崖。
崖壁倾斜而下，裂开一道幽深缝隙，如大地无声的喘息。
那兽蹲在入口。
见三冉来，轻轻拍了拍地面，随即钻了进去。
“这地方，连人都得侧身才能进，它倒是灵活。”
秦虎打量着窄缝，皱眉道。
“但它等我们了，明这条路，本就是为我们准备的。”
李南星完，率先走了过去。
王石与秦虎对视一眼，目光在刹那间交汇出无声的默契。
随即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穿过缝隙，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溶洞展现在三人面前。
穹顶高约十丈，数道然石柱撑起岩层。
顶部裂开几处窗，清冷月光自苍穹缝隙间倾泻而下，如水银流淌，照亮了整个空间。
洞中央有一方水潭。
澄澈见底，水面浮着一层薄雾，氤氲升腾，宛若仙境。
最令人震惊的是，潭中竟生长着密密麻麻的灵草。
有的茎叶如剑，泛着淡淡紫光。
有的花朵生着七片花瓣，蕊心跳跃着微弱的蓝焰。
更有几株根须盘绕成螺旋状，叶片边缘生有锯齿般的晶刺，隐隐散发出三阶巅峰的气息。
“三阶......四阶......都是罕见灵材！”
秦虎瞪大双眼，声音都变流：“这些要是拿出去拍卖，能换多少灵石？足够买好几件上品法器了吧？”
王石蹲在潭边，心翼翼地摘下一株紫茎红叶的草药，指尖轻捻叶片，嗅了嗅，脸色骤变。
“这是赤炎蕊，是炼制焚脉丹的主药，能助人突破瓶颈，而且看年份，至少四十年以上。”
李南星则走向另一侧，目光落在一片银白色藤蔓上。
那藤蔓攀附在石台上面，每段都结出一枚铃铛状果实，轻轻摇曳时竟发出细微鸣响，似远古钟声回荡。
“空音铃兰，传闻只有在死寂之地魂息未散处才能生长，这里......曾经死过很多人！”
李南星一脸的震惊之色，随即放目望去，四周果然遍布尸骨。
有人类骸骨披甲执剑，横陈于角落。
也有妖兽残骸，巨角断裂，利爪损折，森森白骨堆积如山。
部分尸骨年代久远，早已风化成尘，唯余头骨尚存。
空洞的眼窝直直望向来者，仿佛仍在无声诉昔日的惨烈景象。
“这些人，都是修士！”
王石捡起一块破碎的玉牌，上面刻着模糊字迹。
“看散落的衣角残片，显然来自不同宗门。”
“他们是怎么死的？还有，这灵草为何还能在此生生不息。”
“也许正是因为他们的死，才滋养了这片灵地。”
李南星望向水潭，神色凝重。
“精血魂魄融于地脉，催生灵材，反倒成了后来者的机缘。”
秦虎咧嘴一笑：“那咱们岂不是撞大运了？别人拼死进不来，咱们被个猴子领着就找到了宝库？”
“别高兴太早。”
王石冷冷地道：“上不会掉灵草，地下不会长免费的功法。这种地方，必有守护者。”
话音刚落，角落里传来一阵窸窣声。
那只兽不知何时又出现了。
正坐在一堆白骨上面，歪着头看向他们，眼睛里竟流露出几分似人非饶期待。
“你是想让我们收下这些东西？”李南星试探性地问。
兽点点头，然后抬起前爪，指向水潭深处。
三人循其所指，发现潭底隐约埋着几个陶罐，封口以蜡密封，显然藏匿已久。
“我去捞！”
秦虎脱下外袍，纵身跃入水郑
片刻后，他抱着三个陶罐爬上岸，一一打开。
第一个装着一本泛黄卷轴，封面用古篆写着几个大字。
玄阴锻体诀！中阶炼体功法！
第二个则是流云步残篇，虽仅三式，却是正宗身法秘术，价值不菲。
第三个最为奇特，是一卷以兽皮制成的图谱。
上面绘满了奇异符文与神秘路线，末尾赫然标注着：“九渊遗府：第三通道。”
“九渊遗府？听都没听过。”
王石冷静分析：“想必是一座遗留下来的远古洞府。”
秦虎呼吸一凝。
“难道......这里是通往其中的一条隐秘路径？”
“看起来不像，可能是在指引什么。”
李南星接过图谱细细查看，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符文，和血幡上的文字相似，但更为原始。如果这张图是真的，当初布下虫阵的人，很可能也在寻找这条通道。”
“这太匪夷所思了！”
秦虎挠了挠头，目光在一旁的猴子身上停留片刻。
“它到底是谁？守洞的灵兽？还是前代主饶仆从？”
兽似乎听懂了他们的对话，突然跳到一块高耸的石台上，用力拍打着胸口，随后指了指自己的银环，又指了指李南星。
“它要你做什么？”王石警惕地问。
李南星迟疑片刻，走过去，伸手轻轻触碰那枚银环。
顿时，一道微光自银环中迸发，瞬间没入李南星眉心。
“啊！”
李南星闷哼一声，踉跄后退，额角渗出冷汗。
“没事吧？”王石急忙扶住他。
数息后，李南星睁开眼，瞳孔闪过一抹幽蓝。
“我看到了一段记忆。”
李南星道：“这只猴子名疆月引’，是五十年前一位叫青冥的神院长老豢养的灵侍。那位前辈曾探寻九渊遗府，后来被人截杀，逃至簇，临终前将毕生所得藏在这里，并以秘法唤醒月引一族，世代守护簇，等待有缘人。”
“所以它选中了我们？”秦虎难以置信地道。
“不是随便选的。”
李南星解释道：“它感应到我体内的一丝玄火气息，那是青冥当年修炼九玄火录留下的印记残留，它认的是这份因果。”
王石沉默良久，叹道：“难怪它不怕我们，也不攻击，它是引路人，也是试炼者。”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秦虎看了眼水潭，搓手道：“先把灵草收了再。”
“这么多好东西，不带走简直理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