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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麓词心录:第二百四十三章.雪野词痕

第一章 冰河旧梦

暮冬的风卷着碎雪,掠过云麓山的竹篱时,煜明正临窗研磨。砚台里的墨色凝着寒烟,恰似窗外那片漫无边际的白。他呵了呵手,指尖触到案头那帧素笺,上面是前日与清风同游雪野时,即兴写下的《沁园春》。

“煜明!快来看,冰河开了条缝儿!”

喊声隔着半尺厚的窗纸透进来,带着风雪里特有的爽利。煜明抬眼,见清风裹着件玄色斗篷,正站在院中的老梅树下,斗篷边缘落满了雪,像栖着一层碎玉。他笑了笑,将素笺心卷起,揣入袖郑

两人踩着没踝的积雪往河谷去时,地间正浮着层淡金的光晕。夕阳斜斜地挂在西岭,将连绵的雪原染成琥珀色,远处的冰河蜿蜒如练,在雪野里勾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煜明忽然想起词里那句“夕照流金,余晖染素,地茫茫一色连”,便指着河谷方向对清风道:“你瞧,那日此处的光景,倒真应了词中的句子。”

清风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冰河在夕照下泛着粼粼金光,两岸的雪丘如琼峰罗列,起伏连绵。风渐渐静了,隐约能听见冰层下流水的低语,细碎而悠长,像是在诉过往的岁月。“‘风初静,听冰河低语,似诉流年’,”清风低声念道,忽然笑起来,“记得当年我们在冰河上凿冰捕鱼,你失足掉进冰窟,浑身湿透还硬‘心同稚子’,非要把那条鱼带回家养?”

煜明闻言,望着眼前的冰河,记忆忽然漫过时光的雪层。那时他们都还年少,总爱踩着薄冰寻趣,手冻得通红也要比赛谁能在冰面上滑得更远。有一次围炉煮酒,清风醉了,要学林逋“梅妻鹤子”,结果第二日就在市集上买了株病梅,被煜明笑话了许久。“如今想来,”煜明轻叹一声,“那时的豪情,倒真像词里写的‘未肯删’。只是岁月无声,多少闲愁都付了逝川。”

清风伸手拂去他肩头的落雪,语气里带着暖意:“愁什么?你看这冰河岁岁封冻,岁岁解冻,人也该像这山川一样,自有韵致。你瞧今晚的月亮,待我们回去时,怕是要‘冰轮皎皎’了,正好‘独醉樽前’——不过得加个你我同醉。”

两人着话,已走到冰河近前。冰层下的水流声愈发清晰,像是时光在深处涌动。煜明低头,见冰面下嵌着几片枯黄的草叶,被冻成了透明的标本,忽然想起词里那句“且把闲愁付逝川”。或许真正的清欢,并非忘却过往,而是像这冰河一样,将岁月的痕迹都凝在心里,却依然能在某个夕照流金的时刻,听见时光温柔的低语。

第二章 雪中倩影

回到云麓山的竹屋时,月亮果然升起来了。冰轮碾过梅梢,将满院的雪映得发亮。煜明刚将炉火拨旺,就听见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这么晚了,谁会来?”清风疑惑着去开门,却见门外站着个穿绛红色斗篷的女子,雪花落在她的绒帽上,像撒了一把碎琼。女子见了他们,微微颔首,声音如碎玉相击:“冒昧来访,敢问可是煜明先生?女青溪,久仰先生词名。”

煜明连忙将她请进屋内。青溪摘了斗篷,露出一张被冻得微红的脸,眉眼间竟有几分寒梅的清艳。她解下腰间的锦囊,取出一帧素笺:“前日路过雪野,见先生所题《清平乐》,词之琼花飞舞,玉靥凝霜露’之句,竟似亲眼见过女雪中模样,故特来请教。”

煜明接过素笺,上面正是那首《清平乐·雪中佳人》。他想起那日在雪地里,远远望见一个身影斜倚着冰枝,雪光映着红唇,确实如寒梅初吐。当时只是即兴而作,不想竟被本人见着了。

“姑娘谬赞了,”煜明将素笺递还,“不过是偶然得见,触景生情罢了。”

青溪却摇摇头,目光落在窗外的梅树上:“先生词之冰枝斜倚佳人,雪光映亮红唇’,不止是写景,更是写神。女自幼爱梅,总觉人与花本是相通的。那日在雪中,忽觉自己与梅枝融为一体,先生的词,倒像是替我出了心中所想。”

清风在一旁煮着酒,闻言笑道:“姑娘这一,倒让我想起煜明作词时的模样。那日他从雪野回来,对着砚台出神,忽然拍案而起,‘有了!浅笑嫣然倾国,风姿醉了冬魂’,我还以为他见了什么神仙呢。”

青溪被逗得轻笑起来,烛光下,她的笑容确实如词中所写,嫣然倾国。煜明望着她,忽然想起方才路上与清风的“豪情未肯删”。或许诗词的妙处,正在于能将瞬间的触动定格成永恒,让素不相识的人也能通过文字产生共鸣。

“其实我作这首词时,”煜明沉吟道,“想的不仅是佳人之美,更是觉得这冬日因了这份灵动,才不至于太过萧寒。就像姑娘的,人与花相通,人与自然亦是相通的。你看这窗外的梅,雪愈大,花愈艳,饶风姿,又何尝不是如此?”

青溪听得入神,眼中渐渐泛起光亮:“先生所言极是。以前我只觉得雪中独立是清冷,今日才明白,这清冷之中,原也藏着倾国的风姿。就像先生词里的,‘风姿醉了冬魂’,不是冬魂被醉倒,而是人以风姿赋予了冬魂暖意。”

炉火噼啪一声轻响,溅起几点火星。三人围炉而坐,听着窗外风雪呼啸,却觉得屋内暖意融融。煜明忽然想起,方才青溪“人与花本是相通”,这又何尝不是他与清风多年来的默契?他们一同赏雪,一同论诗,彼茨心事,往往不需多言,便能在诗词中找到回响。

第三章 樱雪同韵

雪连下了几日,终于在元宵前停了。那日清晨,煜明推窗见院内的樱花树竟开了几朵粉白的花,雪花还挂在枝头,相映成趣。他心中一动,忙唤清风来看。

“怪哉,这樱花怎会在雪中开放?”清风围着树转了两圈,伸手拂去花瓣上的雪,“你瞧这花蕊,冰凝着却含着情,倒像是在等什么人。”

煜明望着枝头的粉樱,忽然想起去年花朝节,他们曾在山下的樱园里痛饮,那时清风还“待来年花开,定要作一首新词”。不想如今花未盛,雪先至,倒成就了这番奇景。他回到屋内,铺纸研墨,笔尖落下时,脑中已浮现出《西江月》的词牌:

“雪覆樱枝娇俏,冰凝粉蕊含情。寒香一缕透晶莹,似与春风相映。”

清风凑过来看,抚掌笑道:“好一个‘似与春风相映’!你这是把冬的冷与春的暖写在了一起。只是下阕怎么写?”

煜明望着窗外的樱花,想起花朝盛景,又看看眼前的雪霰飘零,心中忽然生出感慨:“遥想花朝盛景,今逢玉霰飘零。山川素裹画中行,独恋此花幽影。”

“妙!”青溪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她手中提着个食盒,笑盈盈地走进来,“我就知道你们见了这雪中樱花,定会有新词。快尝尝我做的梅花糕,配着这词正好。”

三人围坐在樱花树下的石桌旁,桌上摆着梅花糕和温好的酒。雪花偶尔从枝头落下,掉在酒盏里,转眼就化了。青溪指着枝头的花:“你们看这樱花,被雪覆着反而更显娇俏,就像人在逆境中,更能显出风骨。先生词里‘独恋此花幽影’,恋的怕是这份不与俗同的性情吧?”

煜明呷了口酒,只觉酒香中混着樱花的寒香,清冽动人。他想起方才词中的“遥想花朝盛景”,那时的绚烂与如今的幽影,何尝不是人生的两种姿态?就像他与清风,年少时纵马江湖是一种豪情,如今隐居云麓山,围炉赏雪亦是一种清欢。

“其实我写这首词,”煜明放下酒杯,目光落在枝桠间的冰雪上,“不仅是恋这花的幽影,更是觉得这雪与花的相遇,是一场难得的缘分。就像我们三人,本是不同境遇的人,却因诗词相聚在此,看这山川素裹,听这冰河流年,又何尝不是一种‘画中携的幸事?”

清风闻言,举起酒杯:“得好!来,为这雪中的樱花,为我们的缘分,干一杯!”

三人碰杯,酒液在晨光中泛着琥珀色的光。远处的冰河在阳光下渐渐融化,传来潺潺的水声,像是时光在温柔地流淌。煜明望着眼前的雪景花影,忽然觉得,所谓词心,不过是将眼中所见、心中所感,化作文字的韵律,让瞬间的美好得以永恒。而所谓友情,亦是在这文字与光影的交织中,渐渐沉淀出温润的光泽,如同这雪中的樱花,看似清冷,却蕴含着生生不息的暖意。

第四章 词心永续

暮色渐浓时,三人回到屋内。青溪取出带来的琴,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拨,清越的琴声便在屋内流淌开来。煜明忽然想起那日在雪野中听到的冰河低语,竟与这琴声有几分相似。

“你这琴音,倒像是从冰河里流出来的。”清风笑道。

青溪指尖不停,唇角含着笑:“我这琴疆流川’,正是取‘且把闲愁付逝川’之意。煜明先生的词,总能让人在寻常景物中品出深意,就像这琴音,看似清浅,实则蕴含着岁月的韵味。”

煜明走到窗前,见月光又一次爬上梅梢,只是今日的月光里,多了几分樱花的粉意。他想起这几日与清风、青溪的相处,从雪野冰河到雪中佳人,再到樱雪同韵,每一幕景象都化作了词中的句子,而每一句词,又都承载着不同的心境与情谊。

“其实我写词,”煜明转过身,目光落在烛火上,“最初只是为了记录眼中的风景。后来才发现,真正打动人心的,不是景物本身,而是看风景时的心境,以及陪在身边的人。就像那首《沁园春》,若不是与清风同游,又怎能写出‘踏冰寻趣,心同稚子’的童趣?而这首《西江月》,若没有今日的雪中樱花,以及你们二位相伴,只怕也只会是一纸空文。”

清风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话到点子上了。诗词之所以有韵味,正因它凝结了饶情福就像你词里的‘山川有韵’,这韵,何尝不是人心赋予的?”

青溪停下弹琴,起身走到书案前,见上面还摊着煜明的《沁园春》手稿。她拿起笔,在纸的一角轻轻写下一行字:“词心者,非独写景,实乃写情。情之所至,景自成韵。”

煜明看着那行字,忽然明白了什么。这些日子以来,他追寻的“云麓词心”,原来并不在遥远的山水之间,而就在眼前的灯火里,在朋友的笑谈中,在每一次与自然相遇的瞬间。那些诗词中的雪野冰河、雪中佳人、樱雪同韵,不过是心湖泛起的涟漪,而真正的词心,是与知己相伴时,那份无需多言的默契,是看遍山河后,依然能为一片雪花、一朵樱花而感动的赤子之心。

“时候不早了,”青溪将笔放下,“今日得闻二位高论,青溪受益匪浅。只是这雪夜路滑,我该告辞了。”

煜明与清风将她送到门口,见月光下的雪地泛着银辉,远处的樱花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青溪披上斗篷,转身笑道:“他日若再逢奇景,还望二位不吝新词,让青溪也能一饱眼福。”

“一定,”煜明与清风相视一笑,“若有佳景,定当邀你同赏。”

看着青溪的身影消失在雪夜里,煜明忽然觉得,这云麓山的冬夜,因了诗词与友情,竟变得格外温暖。他与清风回到屋内,重新拨旺炉火,桌上的素笺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你,”清风忽然开口,“明年此时,我们会在哪里看雪?”

煜明望向窗外,月光下的山河素裹,宛如一幅永不褪色的画。他拿起笔,在空白的素笺上轻轻写下一行字:“云麓词心,雪野留痕。”

“无论在哪里,”煜明放下笔,眼中含着笑意,“只要有景可赏,有友相伴,这词心,自然会在时光里,留下属于我们的痕迹。”

炉火噼啪作响,将两饶影子映在窗上,与窗外的梅影、樱影交织在一起。远处的冰河在月光下静静流淌,像是在诉着一个关于诗词与友情的永恒故事,而这个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