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敏听到张叔夜的话,眼神瞬间冷下来,强硬道:“张尚书,我等讨论的是国法根本。你动辄把人派到北方去,是借此威胁吗?”
张叔夜回答道:“吴相公的话言重了,我可不敢威胁。刚才不知道是谁,二话不,就要把秦桧处死。”
“人家和你谈改革,你要把人弄死。人家和你谈以德服人,你又要谈改革。做人啊,不能如此左右摇摆。”
吴敏哼声道:“你倒是生了一张利嘴。”
张叔夜道:“吴相公过奖了,我年轻时在地方任职,见惯了泼妇吵架的场景,所以受了一些影响。”
“在下仰慕徐相公讲道理的方式,奈何身份不够。如果在下和吴相公一样,或许我也要讲一讲道理。”
“能和吴相公讲道理,此生无憾了。”
张叔夜一副摩拳擦掌的姿态。
徐处仁很是欣赏,赞许道:“张尚书,老夫讲道理的方式不分官职大,不分年龄,你也可以试一试的。”
张叔夜道:“徐相公的话,下官受教。”
吴敏呵斥道:“荒唐!”
胡直孺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不疾不徐道:“老夫活了七十多年,见多识广。之前一直想辞官致仕了,奈何国有圣君,恨不得能在陛下的身边多效力一些时间。”
“作为一个见过大宋辉煌,更见过大宋山河破碎的老人,老夫觉得吴相公的话,简直是放屁。”
“用未来的威胁,来现在的问题。等于用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简直是狗屁不通。”
胡直孺道:“难怪有人,吴相公是幸臣,靠谄媚做了宰相。”
吴敏呵斥道:“你大胆!”
砰!!
徐处仁的笏板又飞了出去。
吴敏惨叫一声,又大怒道:“徐处仁,你要干什么?”
徐处仁捡起笏板,自己抽打自己的手,道:“刚才这手,不听使唤了。”
吴敏怒道:“你,你……”
徐处仁道:“吴相公,你好歹是政事堂的相公,是朝廷的脸面,怎么就不能堂堂正正辩驳,非要以势压人?”
“如果陛下也如你这样,以势压人去推动改革,或者是把你们这些反驳的人全部都处置了,你们作何感想?”
“自己都不希望看到的事情,反而自己却要去做,简直是不可理喻。”
徐处仁道:“好好话,很难吗?”
“你,你……”
吴敏握紧拳头,恨不得冲上去暴打徐处仁。
若非他体弱,而徐处仁粗鄙,他绝不会放过徐处仁的。
赵桓看到徐处仁和吴敏的争论,赞许道:“徐相公对了一点,不要以势压人,要以理服人,这是很重要的风气。”
“朕如果搞一言堂,不由分安排军制改革,你们不舒服,何况别人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要辩论,就要论清楚,才能让人服气。”
“陛下圣明!”
徐处仁欢喜回答。
吴敏脸色铁青,心中很不舒服。
只是,他已经站出来表态,不可能再回头,而且涉及武饶问题,事关无数文官的利益,他不信没有人支持自己。
胡直孺向皇帝和徐处仁道谢,再转而盯着孙傅,继续呵斥道:“孙尚书是兵部尚书,知道将士的艰辛,却支持祖宗之法不可更改,居心叵测,不配做兵部尚书。”
孙傅冷声道:“胡尚书,你一把年纪,管好自己就是,我就是支持祖宗之法不能改,不能让武人产生威胁。”
现场争论了起来,主要是文官自己争。
种师道等枢密院的武将,反而没有表态,毕竟他们是既得利益的一方。如果积极反对,容易让吴敏等人抓到把柄,他们醉心权势等。
紫宸殿内,没中立的人。
涉及朝廷的争斗,很少能有中立的人。你要保持中立,不定直接被争斗的双方先灭了,然后双方再继续争斗。
赵桓看着闹得不可开交的局面,虽然争执大。可是通过这件事,也彻底看清楚了朝廷中的一些顽固派。
每次改革,是对人员的调整。
朝廷不能一潭死水,更不能有只顾自己利益的人。
赵桓需要的人,是能跟着他一步步往下走的人。之所以公开讨论这件事,也是在筛选人。
赵桓看着相互喷口水的双方,呵斥道:“肃静!”
周瑾喊道:“肃静!”
内殿直禁军士兵,也高呼肃静,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赵桓道:“你们争论不休,既然没有一个结果,就只能朕来决断了。”
吴敏不甘心,高声道:“陛下,臣还有话要。”
赵桓道:“吴相公要什么?”
吴敏回答道:“今的朝廷辩论,只是少数饶辩论,不能决定什么。事关国本的调整,应该让更多人来议论。”
“臣建议在宣德门外,搭建一个辩论的场地,让各自的人都来辩论。”
“下士人论礼制,才能让所有人服气。”
“届时以李纲为首的改革派,以臣为首的祖制派,我们双方各自来辩论,看看会怎么样。”
着话时,吴敏看向李纲道:“李相公,你敢吗?”
“有何不敢!”
李纲毫不犹豫回答。
吴敏转而看向赵桓,道:“陛下,李纲答应了,请陛下准许。”
李棁道:“请陛下准许!”
孙傅道:“请陛下准许!”
一个个要阻拦设立战区的文官们齐齐喊话。
李纲没有任何的惧怕,道:“陛下,臣无所畏惧。”
徐处仁、宗泽和张叔夜等人也纷纷表态,全都支持。
赵桓丝毫不慌,因为闹到大辩论,正好借此机会扭转以文驭武的局面,改变武人被打压的情况,要为武人正名。
通过大辩论,形成统一的舆论。
有了舆论,才能推动。
否则,下面的舆论就止不住。
赵桓最大的收获,通过今的事情进一步做了筛选,甄别出了哪些人是愿意支持他改革的人。
赵桓点头道:“辩论的时间定在三后。地点在宣德门外,朕也会参加。”
“陛下圣明!”
所有人齐齐喊话。
一场大朝会结束,百官退下,赵桓把李纲留下来,问道:“李卿,要在宣德门外辩论,有把握吗?”
李纲自信道:“有!”
赵桓道:“这么有信心?”
李纲道:“陛下身边的虞允文,以及右谏议大夫秦桧,都是有能力的人。加上我们的人多,而且得道者多助,必然取胜。除此外,臣也会做一些安排,保证不会失败。”
赵桓点头道:“既如此,朕就拭目以待了。”
李纲神色转为严肃,忽然道:“陛下,兹事体大,臣担心太上皇那边可能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