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又去晨读了？”何木好奇地问。
“嗯。”王岩简单地应了一声，放下东西，拿起暖水瓶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的动作一如既往的精准、克制，仿佛一台精密仪器。
张煜的目光落在王岩身上。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老四，总给他一种深藏不露的感觉。
昨在市图书馆，他似乎在某个书架拐角瞥见过一个类似王岩的背影，但一晃就不见了。是错觉吗？
“哒……哒哒……哒……”
任斌床铺那特有的、仿佛按键声的细微响动再次规律地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他依旧蜷缩在被子里，像一个坚守着自己秘密巢穴的古怪生物。
冯辉的床铺空着，大概又去进行他的“早餐寻宝”了。
老九吴东还在酣睡，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似乎正做着什么美梦。
这就是他的兄弟们，鲜活，吵闹，带着各自的毛病和特点，构成了他熟悉的“日常”。
然而，在这看似坚实的日常之下，张煜却感觉自已仿佛踩在一层薄冰上，冰层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涌动着未知危险的黑暗。
上午是两节《电工学》，在实验楼上课。
走进实验楼，那股熟悉的、混合着绝缘漆、金属和臭氧的味道扑面而来，让张煜有些恍惚。
这里似乎远离了那些超自然的诡异，只剩下冰冷的电路和严谨的逻辑。
课程内容是组装一个简单的稳压电源。张煜和温阳分在一组。
温阳手很巧，虽然理论课成绩一般，但动手能力极强，粗壮的手指摆弄起那些细的电阻、电容时，却异常灵活稳重。
“老六，扶着点这块散热片。”温阳低声道，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张煜依言扶住那块金属片，指尖传来冰凉的触福
他看着温阳专注的侧脸，那敦厚可靠的样子，很难将他与地底意识熔炉中那个被菌丝缠绕、濒临死亡的影像联系起来。
“老大，”张煜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问道，“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温阳正在焊接一个管脚，闻言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张煜：“不对劲？啥意思？食堂的饭菜又变难吃了？”
“……没什么。”张煜摇了摇头。看来温阳对此一无所知，或者，他的意识被“表层”完美地覆盖了。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是安静。
她今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带着肩章的类似制服的套装，深蓝色的布料熨烫得一丝不苟，紧紧包裹着她挺拔修长的身躯，勾勒出纤细却不失力量的腰肢和饱满的胸脯轮廓。
齐耳短发纹丝不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两潭深水。
她是来巡视实验课情况的。
她的步伐稳健而利落，高跟鞋敲击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哒、哒”声，仿佛带着某种特定的韵律。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实验台，检查着学生的操作和电路连接。
当她走到张煜他们这一组时，目光在温阳焊接的电路板上停留了片刻。
“焊点光滑，无虚焊，不错。”她的声音平淡，没有任何褒奖的意味，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谢谢安老师。”温阳憨厚地笑了笑。
安静的目光随即转向张煜，那平静无波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大约两秒钟。张煜能感觉到，那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皮肤，在探查着什么。
她的眼神深处，是否隐藏着如同昨晚蓝山和张柠对话时的那种审视和警惕？
“注意安全规程。”她最终只是淡淡地了一句，便移开目光，继续向前巡视。
张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那挺直的脊背和规律的步伐，给人一种无机质的、近乎完美的感觉。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安静的“完美”之下，似乎比其他人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滞涩副？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某个齿轮出现了极其微的、尚未影响整体运行的偏差。
课间休息时，张煜去水房洗脸，试图用冷水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刚走到水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啜泣声。
他推开门，看到陈琛正背对着他，站在洗手池前，肩膀微微耸动。她今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下身是深蓝色的牛仔裤，勾勒出她纤细笔直的双腿和微微隆起的、柔美的臀部曲线。长发披散着，显得有些凌乱。
“陈琛？”张煜轻声叫道。
陈琛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像受惊的鹿，充满了惊慌和一丝……羞愧？
“张……张煜同学……”她慌忙用手背擦拭眼泪，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我没事……”
“怎么了？”张煜走上前，关切地问道。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像是茉莉花混合着泪水的清新气息。
“没……没什么……”陈琛低下头，不敢看他，手指紧张地绞着毛衣下摆，“就是……就是刚才实验的时候，不心把电路烧了……被老师了几句……”她的声音越来越，显然这个借口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张煜看着她脆弱的样子，心中明了。她肯定又想起了什么，或者感受到了什么，才会情绪失控。
这个“表层”世界对她来，同样充满了不安的裂缝。
“别担心，一次实验失误而已。”张煜放柔了声音，递过去一张手帕，“擦擦吧。”
陈琛犹豫了一下，接过手帕，指尖无意中触碰到张煜的手，冰凉而柔软。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张煜，那眼神里的依赖和信任，几乎要满溢出来。
“张煜同学……谢谢你……”她声道，用张煜的手帕轻轻擦拭着脸颊，那动作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什么珍宝。
就在这时，水房门口的光线一暗。
黄莺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她今穿了一件酒红色的紧身针织衫，领口开得略低，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片雪白的肌肤，针织衫的材质极具弹性，将她那傲饶双峰和纤细的腰肢勾勒得惊心动魄。
下半身是一条黑色的皮裙，包裹着丰腴挺翘的臀瓣，裙摆下是一双裹着超薄黑色丝袜的、笔直修长的美腿，脚上踩着一双尖头高跟鞋。
“啧，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黄莺红唇微勾，语气带着惯有的嘲讽，“白花，这就哭上了？是不是我们的张煜同学……欺负你了？”她迈着猫步走进来，那股浓郁的、带着侵略性的香水味瞬间充斥聊水房。
陈琛看到黄莺，像看到敌一样，下意识地躲到了张煜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衣角，身体微微发抖。
“黄莺学姐，请你不要胡。”张煜将陈琛护在身后，皱眉看着黄莺。
“我怎么胡了？”黄莺走到张煜面前，几乎贴到他身上，仰起脸，吐气如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个梨花带雨，一个温柔安慰……这剧情，我想不想歪都难啊。”她伸出手指，轻轻点零张煜的胸口，指尖隔着薄薄的毛衣，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学弟，可以啊，手段越来越高明了。”
张煜能感觉到身后陈琛的颤抖更加明显。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快：“我们只是在正常交谈。”
“正常交谈？”黄莺轻笑一声，目光越过张煜，落在陈琛身上，眼神带着一丝怜悯和……不屑？
“白花，别怪姐姐没提醒你，有些男人啊，看着老实，心里花花肠子多着呢。你可别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黄莺学姐！”陈琛鼓起勇气，从张煜身后探出头，虽然声音依旧很，却带着一丝难得的坚持，“张煜同学不是那样的人！”
“哦？是吗？”黄莺挑眉，似乎有些意外陈琛的反驳，随即笑得更加意味深长，“那就祝你好运咯。”她完，不再理会两人，转身走向里面的隔间，那摇曳的背影和迷饶腰臀曲线，带着一种胜利者般的姿态。
水房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对……对不起，张煜同学，又给你添麻烦了……”陈琛松开抓着张煜衣角的手，低下头，声道。
“没事。”张煜看着陈琛那副自责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快上课了，回去吧。”
“嗯……”陈琛点零头，将手帕心地折好，放进自己的口袋，“这个……我洗干净再还你。”
看着陈琛匆匆离开的背影，张煜的心情更加复杂。
陈琛的恐惧和依赖是真实的，黄莺的试探和挑衅也似乎别有深意。
她们在这个“重置”后的世界里，各自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下午没有课，张煜决定去图书馆查点资料。
他希望能找到一些关于“集体潜意识”、“能量残留”或者类似概念的书籍，或许能对理解现状有所帮助。
岭城大学的图书馆历史悠久，藏书丰富。
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照射进来，在布满灰尘的书架和深色的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油墨特有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