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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构与韩春松边边笑,一百文一张的“门票”买了三张,留了一张在门房,清刘素云的长相后,两人跨进了南瓦气派非凡的朱漆大门。

只见瓦中彩灯如瀑,装饰奢靡精致,上百个茶座全都满满当当,只怕有千人之众!

和赵构上次去那茶舍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这里的茶客全都衣着光鲜,连随从都穿着锦缎,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瓦中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夹杂着阵阵喝彩,赌是一派富贵风流。

韩春松一见这阵仗,腿肚子就有些发软,悄悄拉了拉赵构的袖子:

“大...大哥,要不...咱还是换个地方吧?您看这里,进出的都是什么人...而且也没空位了,咱...咱别白花钱进去站着,现在门票应该还能退......”

赵构好不容易跑来,哪肯就此罢休,他眼睛急切的扫过大厅,只见人头攒动,果然座无虚席。

然而,就在靠近前方主戏台不远处,一个位置极佳的雅座竟然有人离席。

而那雅座旁边,冯益负着双手,直挺挺的站着,那离席的茶客满脸堆笑的冲冯益拱了拱手,快步走了。

冯益则不露痕迹的一挥手,立刻有两个精壮汉子上前,手脚麻利的将那张桌子连擦九遍,收拾得铮明发亮。

赵构顿时心中了然,暗暗给冯益记上一功。

他指着那张空桌,笑道:“贤弟你看,那不是有空位?正好!走走走!”

“啊?”

韩春松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被赵构不容分的拉着就走,到了雅座近前,直接被赵构按着坐下。

韩春松见此处位列第三排,离舞台极近,位置绝佳,他不由得屏息凝神,等了好一会,见无人前来驱赶,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赵构落座之后,举目环视四周。

簇不愧为临安顶尖销金窟,座中尽是鲜衣怒马之辈。

有身着金锦的豪商巨贾,有腰缠玉带的达官贵人,有满身环佩的公子王孙......这些人无不带着豪奴美婢,珠光宝气,富贵逼人。

几乎每张桌子旁,都依偎着或娇媚、或清丽、或美艳的坐席娘子,好一幅活色生香的浮世绘。

韩春松何曾见过这等阵仗?他看着那些衣着暴露、巧笑嫣然的窑姐儿们,一张胖脸臊得通红,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赵构却是越看越起劲,一双眼睛四下乱瞅,确定这些茶客没人认识自己之后,又回头去记那些穿着绯紫衣袍之饶长相。

实在不当人子!

两人坐下不久,一个身着布衫、满脸堆笑的侍者快步迎了上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硬木托盘,上面放着两叠精致的花名签。

“二位贵客安好!欢迎光临南瓦!的阿贵,伺候您二位。”

侍者阿贵笑容热情,目光飞快的在赵构与韩春松身上扫过。

这两人,一个虽然有些气度,但衣袍布料只是寻常苏锦。另一个则是一身市井布衣,还鼻青脸肿的,一看就是刚被人打过。

阿贵心中顿时有了计较,笑容里那份热切便淡了几分,他将托盘递到赵构面前。

托盘上的花名签清楚的写着各种茶水、点心、酒水的名称及价格。

另一侧放着一叠描绘着娘子画像和简单介绍的精致笺,这便是“花牌”,供客人挑选陪酒、陪唱、陪游戏的坐席娘子。

“官人您瞧,”

阿贵殷勤的介绍着,“咱南瓦的‘龙园胜雪’是贡品级的,最是香醇解乏......点心有刚出炉的‘酥油鲍螺’、‘蜜饯雕花’,还有御厨亲传的‘蟹酿橙’......都是极好的!”

“若想酌,本店有上好的‘梨花春’、‘锦江春’、‘醉白堂’、‘木兰堂’......还有新到的‘女儿红’。”

阿贵见赵构的目光在花名签上流连,以为客人是在犹豫花费,于是压低声音,带着点男人间特有的暧昧笑意,指向那几张丽人笺:

“客官若是觉得清饮寡淡,的斗胆向您推荐几位姐儿。您看这位‘玉箫姑娘’,一手琵琶,余音绕梁,一晚只需两贯。”

“这位‘飞燕姑娘’,舞姿曼妙,最善解语,价格也差不多,还有这位......”

“个个色艺双绝,定能让二位尽兴!点两位姐儿作陪,听曲解闷,饮酒助兴,也不过添个五贯六贯的花头......”

韩春松一听“姐儿作陪”“五贯六贯”,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连连摆手:“不不不!不用不用!我不用,我不用!”

他生怕这侍者真叫来个姑娘,要是让素云撞见,可真是跳进钱塘江也洗不清了!

赵构却嘴角微扬,他前世苦逼,爹妈给的那点生活费不多不少掐得死死的。

商务会所门口的两排公主倒是见过不少,却一次也没进去过,尽特么的和人A着去量贩了。

如今自己差不多成了整个地球最有钱的人,再不点个“姐儿”摸摸唱,岂非白瞎了某位神仙的一番好意?

但是嘛,弟妹稍后便到,到时...气氛会不会有些尴尬?

加之这媒球生意不便让旁人听去,还是等谈完正事再点吧。

“过会再。”

赵构将目光艰难的从花牌上移开,道:“来两盏‘龙园胜雪’,一壶‘木兰堂’,果子点心多上。”

阿贵脸上的笑容稍微僵了一下,随即又迅速堆起,只是那笑容已明显带了几分敷衍。

在他眼里,这两人衣着寒酸,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占了这等好位置,却连个陪酒的姑娘都舍不得点,实在寒碜。

多半是哪个乡下土财主家的少爷,带个穷亲戚来开眼的。

他心中鄙夷,嘴上却依旧应道:“好嘞!两盏龙园胜雪,一壶木兰堂,果子点心多上!官人稍候!”

转身下单时,还撇了撇嘴。

冯益在不远处冷眼旁观,将阿贵的态度变化尽收眼底,眼中的冷意都快要结成冰了!

如今的官家在冯益眼里,好比慈父加神合体!哪里容得下别人如此轻视!

但他见官家好似浑不在意的样子,便仍旧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只把这二的面目记了个清楚。

阿贵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很快便送来了茶酒,动作麻利的摆好:

“爷,这是您的龙园胜雪、木兰堂酒,果子点心马上就来。”

此时,中央主戏台上,灯火骤然明亮。

先是一班身着霓裳羽衣的舞姬,随着清越的箜篌翩然起舞,个个身姿曼妙,恍若仙子凌波。

舞毕,又是一折新排的南戏《赵贞女蔡二郎》,唱腔婉转高亢,做功细腻传神,引得彩声雷动。

其艺术水准,足有三层楼那么高。

赵构品着香茗,看得入神,不时和义弟喝上一杯,聊上几句,探讨探讨哪个姐儿最白,哪个姐儿最大,怡然自得。

韩春松起初紧张,渐渐的被赵构带歪,发现台上哪个姐儿裙衩开得高了,也会主动告诉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