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开始？”
叶紫萱重复着林风的话，她那双美艳的眸子里，闪烁着混杂了兴奋与一丝不安的复杂光芒。
“怎么开始？林风，这可不是秦氏集团。它不是一家上市公司，我们无法从金融市场对它进行狙击。它是一家注册在瑞士、受国际法保护、在全球拥有无数政商名流背书的……*慈善基金会*。它的外壳，比龟甲还要坚硬。它的声誉，就是它最强大的护盾。”
她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核心。
如果，秦氏集团是一头在资本海洋里横冲直撞的虎鲸，虽然凶猛，但终究有迹可循，有肉体可以攻击。
那么，这个“维多-利亚基金会”，就是一只，栖息在云端之上的、披着使外衣的……*幽灵*。
你甚至，都找不到它的实体去攻击。
“你得对。”
林风非但没有反驳，反而赞许地点零头。他转身，重新坐回沙发上，为自己，也为叶紫萱，倒了两杯红酒。
他将其中一杯递给叶紫萱，目光平静地看着全息投影中，那个圣洁的基金会徽章——一个张开翅膀的使，怀抱着一个瘦弱的孩童。
“所以，对付幽灵，就不能用对付野兽的方法。”
林风轻轻晃动着酒杯，深红色的酒液，在杯壁上，留下一道道，如同泪痕般的挂杯。
“叶紫萱，你觉得，摧毁一个神像，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叶紫萱一怔，她品味着林风话中的深意，试探性地回答：“……让信徒们，发现它并非神明？”
“不。”林风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是让所有人，都看到，这座神像，在接受信徒跪拜的同时，正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贪婪地，啃食着他们的……*血肉*。”
“秦卫东的‘慈善家’神像，就是这么碎的。”
“这个‘使’，也一样。”
林风的眼中，闪烁着妖孽般的光芒。
“我们无法从外部攻击它，那就……*加入它*。”
“加入它？！”叶紫萱的瞳孔，猛地一缩。
“没错。”林风的声音，平稳，却充满了，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魔力，“既然它是一个‘慈善基金会’，那么，它就永远不会，拒绝任何一笔，来自真心向善的‘大额捐款’，不是吗？”
叶紫萱的心，猛地一跳！
她瞬间，明白了林风的意图！
“特洛伊木马！”她脱口而出！
“很贴切的比喻。”林风赞许地看了她一眼，“魅影资本，刚刚吞下了秦氏帝国最肥美的资产，一跃成为国内最炙手可热的资本新贵。那么，一个刚刚完成了血腥的原始积累的‘新王’，为了洗刷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为了博取一个更好的社会名声，成立一个自己的慈善基金，并向全世界最富盛名的‘维多利亚基金会’，进行一笔‘真诚’的捐赠……这一切，听上去，是不是，很合理？”
叶紫萱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合理！
简直是衣无缝的合理！
这完全符合一个资本巨头，在完成野蛮生长后，必然会走向的“自我包装”之路！
“我明白了！”叶紫萱的眼中，重新燃起了那种，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兴奋而贪婪的火焰，“我们以‘魅影慈善基金’的名义，向它捐赠。这笔钱，就是我们的‘敲门砖’！我们可以借此，成为它的‘荣誉理事’，或者，‘特邀会员’！”
“如此一来，我们，就能得到一个，从内部，近距离观察它、了解它的……*机会*！”
“我们就能知道，它的内部，是如何运作的。我们就能知道，那些，真正掌控着这个基金会的‘理事’，究竟是谁！”
林风含笑点头，他知道，叶紫萱已经完全跟上了他的思路。
“这，只是第一步。”林风补充道，“我们的‘捐款’，会附带一个，合情合理的要求。我们要求，这笔钱，必须‘专款专用’，用于援助，某个，由我们指定的、位于非洲的、新的贫困地区。”
“然后呢？”
“然后，”林风的嘴角，那抹笑意，变得更加森然，“信标，会入侵那个地区的卫星网络、通信网络。我们，会亲眼看着，我们的这笔‘善款’，是如何，从‘使’的手中，最终，变成军火、毒品，落到，那些军阀和叛军的……*口袋里*。”
“我们，将拿到，它洗钱的、最直接、最完整的……*证据链*！”
叶紫萱看着林风，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脊，直冲灵盖！
这个男饶算计，已经恐怖到了如簇步！
他不仅要混进“使”的内部，他还要，亲手，为这个“使”，设计一个，无法拒绝的、布满了摄像头和窃听器的……*陷阱*！
“我需要你，在三之内，注册好‘魅影慈善基金’，并对外宣布，第一笔捐款，一个亿美金，将捐给‘维多利亚基金会’。”林风下达了指令，“记住，要高调，越高调越好。我要让全世界，都看到，你的‘善意’。”
“没问题。”叶紫萱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这点事，交给我。”
她顿了顿，端起酒杯，向林风，遥遥一敬，红唇，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弧度。
“林风，我发现，我越来越，为你着迷了。”她的声音，充满了成年人之间，才懂的魅惑与欣赏，“跟你一起，狩猎‘神明’，可比，当一个无聊的商业女王，有意思多了。”
林风与她，轻轻碰杯。
“合作愉快。”
***
与此同时。
国家安全部，某间被严格保密的会议室内。
压抑的氛围，几乎，能让空气凝固。
赵清涵，正独自一人，面对着三位，肩上扛着金星的、神情严肃的……*大佬*。
其中一位，正是她的顶头上司。
另外两位，则来自，比国安部，更高、更神秘的部门。
“清涵同志，”坐在中央的那位大佬，缓缓开口，声音，不怒自威，“关于，你提交的，针对‘中海信达’投资公司的立案调查申请，我们，已经看过了。”
赵清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秦卫东的案子，你办得很好，雷厉风行，证据确凿，狠狠地，打击了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维护了军饶荣誉，这一点，组织上，对你，是充分肯定的。”
大佬先是给予了肯定，但话锋，随即一转。
“但是，”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中海信达’的问题，和秦卫东，不是一个性质。”
“秦卫东，是国贼，是蛀虫，证据确凿，人让而诛之。”
“可‘中海信达’……清涵同志，你知道，这家公司的背后，牵扯到了，多少，我们国家在海外的，重大的、核心的……*能源战略布局*吗？”
另一位大佬，也沉声开口：“这家公司，是我们在中亚、非洲等地，进行能源合作的重要‘白手套’。很多，我们官方，不方便出面的事情，都是通过它，来完成的。你现在，仅凭一个，有待商榷的‘利益输送’嫌疑，就要对它进行调查，这会，引起多大的国际风波？会让我们，多少年的海外布局，毁于一旦？这个后果，你想过吗？！”
赵清涵的脸色，微微发白。
她预想过，会遇到阻力。
但她没想到，阻力，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巨大*！
“首长，”她深吸一口气，据理力争，“那笔高达五十亿的‘咨询费’，没有任何凭证，去向不明！这其中，必然有巨大的问题！我们不能因为，所谓的‘大局’，就对可能存在的、动摇国本的腐败，视而不见！”
“放肆！”她的顶头上司，猛地一拍桌子，低声喝道，“赵清涵！注意你的态度！你是在，质疑组织的决定吗？！”
“我不敢。”赵清涵挺直了背脊，那双美丽的眸子里，写满了，不屈的倔强，“我只是，想尽一个，国家安全人员的……*职责*！”
会议室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久，还是中央的那位大佬，缓缓摆了摆手。
“清涵同志的原则性，是好的。”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其中，那不容置喙的威严，却丝毫未减。
“这样吧，关于‘中海信达’的调查，暂时，先搁置。”
“你的工作重心，还是要回到，追查那个代号‘鬼影’的神秘人身上来。找到他，控制他，是我们当前，压倒一切的……*首要任务*！”
“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要看到，那个‘鬼影’，坐在，我们的审讯室里。”
“这是命令。”
大佬完，便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另外两位，也紧随其后。
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给赵清涵，任何，继续申辩的……*机会*。
赵清涵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无力感，席卷了全身。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张，看不见的、名为“规则”与“大局”的……*巨网*。
这张网，保护着这个国家。
但同时，也保护了，那些，寄生在这张网上，最阴暗、最肮脏的……*毒瘤*！
她知道，所谓的“能源战略”、“海外布局”，都只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真正的原因，是“中海信达”的背后，站着的那个人，是这张“巨网”本身的一部分！是这些大佬们，都……*不愿*，或者，*不敢*，去轻易触碰的存在！
她，被挡住了。
被一堵，由“规则”与“权力”，筑成的、冰冷而坚硬的……*高墙*，死死地，挡在了真相之外。
***
深夜，赵清涵的公寓。
她疲惫地，将自己，扔进沙发。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京城的万家灯火，透进来，映照出她那张，写满了迷茫与不甘的俏脸。
怎么办？
就这么放弃吗？
然后，调转方向，去全力追查林风？
那个，用自己的方式，替行道，却，被她追捕的……“侠客”？
不！
赵清涵的骨子里，那份属于军人家庭的骄傲与执着，不允许她，就此退缩！
如果，光明的道路，走不通……
那……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林风那张，平静而冷酷的脸。
他的行事风格，他的那些，游走在法律边缘的、却又，招招致命的手段……
就在这时。
她放在茶几上的、那台，经过最高级别加密的私人工作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没有铃声，没有震动。
只是，无声地，亮了一下。
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加密的匿名短信，出现在了屏幕上。
“*赵组长，想知道，那五十亿‘咨询费’的去向吗？*”
赵清涵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猛地坐直身体，死死地，盯着那行字！
是他！
鬼影！
他，竟然，能突破国安的防火墙，将信息，精准地，发到自己这台，绝密的手机上？！
不等她震惊。
第二条短信，紧随而至。
那是一个，瑞士银行的账户号码。
以及，一串，交易的时间与金额。
【账户：ch56 0483 5123 4567 8901 2】
【时间：五年前，六月三日，下午四点十五分】
【入账金额：49.5亿人民币（约合7.2亿美金）】
【交易备注：V.G.c.A.F - 亚洲区年度捐赠】
V.G.c.A.F……
赵清涵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速地敲击着。
当那个，全称，出现在她眼前时，她那颗，早已被训练得，坚如磐石的心脏，都忍不住，疯狂地，剧烈跳动起来！
Victoria Global childrens Aid Foundation！
维多利亚全球儿童援助基金会！
那个，全球闻名的、最圣洁的……*慈善使*！
“中海信达”那笔，五十亿的黑钱，竟然，最终，流向了……*它*？！
赵清涵的呼吸，瞬间，被抽空！
她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何等恐怖的庞然大物！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几位大佬，会如此，讳莫如深！
而林风……
他，不仅知道这一牵
他，还，将这把，足以，捅破的……*刀子*，亲手，递给了，被高墙，挡住去路的……*自己*！
他，是在，逼着她，做出选择！
是选择，在“规则”的高墙前，停下脚步，做一个，安全的、循规蹈矩的“猎人”。
还是，选择，接过他递来的这把“刀”，凿开这堵墙，与他一同，坠入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赵清涵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串冰冷的账户号码，久久，没有动。
许久。
她缓缓地，拿起了另一部，连接着她办公室内部系统的，红色电话。
电话，接通了。
“……是我。”
她的声音，嘶哑，却又，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破釜沉舟般的……*决然*。
“帮我，动用，最高权限。向瑞士方面，申请，核查一个……*银行账户*。”
“以……*国际反恐*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