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丹炉高悬,如同审判之眼,倾泻下的淡紫色光幕不仅禁锢了空间,更带来了令人窒息的灵压。萧尘全力催动之下,那丹炉炉盖掀开的缝隙更大,汹涌澎湃的淡紫色火焰——生紫烟,如同决堤的江河,轰然灌入整个光幕笼罩的空间。
“炼!”
萧尘面色肃穆,双手法诀如轮转,体内筑基后期的法力毫无保留地注入丹炉之郑得到主人全力支撑,丹炉嗡鸣作响,炉身上的火焰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灼热的光华。那倾泻而下的紫焰威力骤增,颜色也从淡紫转向深紫,温度之高,让边缘的光幕都开始微微扭曲,空气被灼烧得发出连绵不绝的“噼啪”声。
李飞顿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郑
“净身云雨锁!”他低喝一声,环绕周身的蓝色水带光芒大放,清亮湿润的水汽竭力抵挡着无孔不入的紫焰。云雨锁不愧是水系精品法器,形成的防御圈将大部分火焰隔绝在外,水汽与火焰交缠,发出“嗤嗤”的声响,蒸腾起大片大片的白色水雾。
然而,法器与灵器之间的鸿沟,在此刻显露无疑。净身云雨锁的灵光在紫焰持续的灼烧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那紫焰不仅炽热,更蕴含着一种奇特的腐蚀性与毒性,不断侵蚀着云雨锁的外部防御。
他体表的“金煞”全力运转,金色的毫光试图将渗透过来的热力和火毒抵挡在外,但在属性相克之下,效果大打折扣。火克金,这是五行至理。金煞虽利,面对这灵器催发的至强火焰,也只能被动防守,且消耗极大。李飞感觉自己就像被投入洪炉的一块顽铁,四面八方都是毁灭性的力量,要将他熔炼成灰。
“必须撑住!”李飞咬紧牙关,眼神锐利如刀。他一边疯狂催动法力维持净身云雨锁和金煞,一边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破局之法。硬抗绝非长久之计,对方的灵器太强,耗也能把他耗死。若不是上次与炎霸作战及时换取了一柄水属性法器,否则光靠金煞根本挡不住!
宁皖在一旁看得心潮澎湃,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兴奋的光芒。他见李飞在师兄的灵器之威下只能苦苦支撑,那件能抵挡紫焰毒性的蓝色锁链法器,以及那凝练无比、能硬撼他黑幡的金煞功法,都让他垂涎三尺。
“师兄,再加把劲!他快撑不住了!”宁皖大声助威,同时紧握着自己的备用法器——一柄淬毒的短刺,随时准备在李飞防御被破的瞬间给予致命一击。
时间在僵持中一点点流逝。每一息对李飞而言都如同一年般漫长。净身云雨锁的光芒越来越弱,表面的蓝色水光几乎被蒸干,锁链本体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如同惊雷在李飞心头炸开。净身云雨锁终于达到了极限,在一阵剧烈的闪烁后,灵光彻底湮灭,化为凡铁般的碎段,从空中坠落。
失去了这层最重要的防护,汹涌的紫焰瞬间扑面而来!
“就是现在!”宁皖眼中厉色一闪,身形如鬼魅般射出,手中的淬毒短刺直取李飞后心!他等待这个机会太久了。
与此同时,萧尘也配合默契,眼见李飞防御被破,他法诀一变,丹炉中喷出的紫焰骤然收缩,凝聚成数条狰狞的紫色火蛇,从不同方向噬向李飞,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空间。
前有灵器火蛇,后有筑基中期修士的偷袭,李飞似乎已然陷入了十死无生的绝境!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李飞眼中非但没有绝望,反而闪过一丝冰冷的决绝与算计。他并未试图躲避宁皖的偷袭,反而像是力竭一般,身形一个踉跄,主动朝着宁皖的方向“撞”了过去。
“找死!”宁皖见状大喜,以为李飞已是强弩之末,手中短刺更是加了三分力。
但就在短刺即将及体的瞬间,李飞体表那层看似摇摇欲坠的金煞猛然向内一缩,不再是硬挡,而是形成了一层极其凝练的、贴身的金色薄膜。
水火之力在瞬间激烈碰撞!失去了净身云雨锁的调和,李飞残存的水系法力与萧尘的紫焰,以及宁皖攻来的毒系法力猛烈冲突,产生了巨大的爆炸和更为浓郁、伸手不见五指的白色雾气!这雾气不仅蕴含高温水汽,更夹杂着紫焰的毒性与宁皖的毒功,混乱无比。
“嗯?垂死挣扎!”光幕外的萧尘眉头一皱,神识探入浓雾,却只觉得一片混沌,难以清晰感知内部情况。但他对自己的灵器有绝对信心,在他看来,防御尽破的李飞,在如此近距离的法力爆炸和毒雾侵蚀下,绝无生还可能。他冷哼一声,双手法诀再变:“负隅顽抗,一并炼化了便是!”
他将那一片混乱的雾气区域,直接当成沥炉内的药渣,催动丹炉之力,进行无差别的炼化!深紫色的火焰如同浪潮般涌入雾气之中,要将里面的一切都焚成虚无。
剧烈的能量波动在光幕内持续了十数息时间,才在丹炉的强力压制下渐渐平息。紫焰缓缓收回丹炉,那弥漫的白色雾气也被灼热的力量蒸干、驱散。
萧尘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冷笑,袖袍一挥,准备收回丹炉,同时去收拾战利品。然而,当光幕内的景象清晰地映入他眼帘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震惊和骇然!
只见场地中央,李飞依然站立着!
他身上的衣衫有些破损,体表的金煞也黯淡了许多,但整个人气息却并非想象中的萎靡,反而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深沉!他的脸色红润,眼神亮得吓人,仿佛刚刚经历的不是一场生死炼化,而是一场大补。
而原本应该在一旁,与他一同分享胜利喜悦的师弟宁皖,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尸体,没有血迹,甚至连一点残存的气息都没有,仿佛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刚刚开始散去的甜腥气,那不是紫焰的毒,而是……浓缩到极致的血气!
“师弟?!”萧尘失声惊呼,神识疯狂扫过整个光幕空间,却一无所获。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怎么可能在灵器的炼化下凭空蒸发?
他的目光猛地钉在李飞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你……你做了什么?!宁皖呢?!”
李飞缓缓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他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骨骼发出噼啪的轻响。他没有回答萧尘的问题,而是反手一抓,一杆通体暗红、仿佛由凝固的鲜血铸就的长枪,凭空出现在他手郑
长枪出现的刹那,周围的空气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分,一股浓郁的血腥杀气弥漫开来,甚至暂时冲淡沥炉残留的灼热。
李飞轻抚着冰冷的枪身,如同抚摸着情饶肌肤,目光却如同万载寒冰,投向面色大变的萧尘,淡淡开口道:
“还要感谢你师弟的这一身气血,否则,李某今日还真要吃个大亏。”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直到此刻,萧尘才猛地想起一个被他们几乎忽略,或者下意识不愿去深想的事实——这个“君溟”,手段繁多、心思缜密的对手,其真正的出身,是那个以吞噬气血、功法霸道而闻名遐迩的魔道宗门——
嗜血宗!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萧尘的尾椎骨窜上灵盖。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们以为布下的是杀局,却可能在无意中,唤醒了一头更可怕的嗜血凶兽!
而李飞手中那杆仿佛饮尽万千生灵鲜血的“泣血枪”,枪尖已然抬起,遥遥锁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