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正在给灵泉井边的清灵草浇水，就见张猛一脸急色地从关外跑回来，铁甲上还沾着草屑，老远就喊：“楚少！关外出事了！”
楚风直起身，青蛟顺着他的手腕滑到肩头，吐着信子望向关外。“别急，慢慢。”
“是黑风谷那边！”张猛喘着气，往手心啐了口唾沫，“刚才巡逻的弟兄回来报，谷外的荒原上冒出来好多帐篷，像是……像是别的蛮族部落，黑压压的一片，看那样子得有上千人！”
楚风心里咯噔一下。黑风谷经上次一战，地脉刚恢复些生气，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蛮族？他把水壶递给旁边的兵，沉声道：“备马，去看看。”
两人快马加鞭出了雁门关，刚过黑风谷谷口，就见荒原上果然扎着数十顶帐篷，牛羊在帐篷周围吃草，几个挎着弯刀的蛮族汉子正围着篝火话，看服饰不是狼王部的人。
“是黑石部的人。”楚风勒住马，认出他们腰间挂的黑石图腾，“听他们原本在更北边的戈壁游牧，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张猛握紧炼柄：“管他哪部的，敢占咱们的地盘就不行！要不我带弟兄们把他们赶出去？”
“先别冲动。”楚风摇头，“黑石部跟狼王部不一样，他们性子野，硬来容易起冲突。”他翻身下马，“我去问问情况。”
刚走没几步，帐篷里就冲出十几个蛮族汉子，弯刀出鞘，指着楚风怒吼：“汉人！不许过来！”为首的是个独眼汉子，脸上有道从眉骨到下巴的刀疤，看着格外凶悍。
“我是雁门关的楚风，想问问你们为什么来这儿。”楚风没动，声音平稳，“这是狼王部的地界，你们不该来。”
独眼汉子冷笑一声：“狼王？他算个什么东西！北边的沙暴把我们的草场毁了，不往南走难道等着饿死？这黑风谷的地又不是你们汉饶，凭什么不让我们住？”
正着，远处传来马蹄声，狼王带着阿古拉和几十个血斧卫赶来了，看到黑石部的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蒙力克！你们黑石部想违反盟约吗？”
独眼汉子蒙力克看到狼王，脸上的凶气更盛：“盟约？那是你们跟汉人订的！我们黑石部不认！”他拍着胸脯，“这片地谁抢到算谁的，有本事就来打！”
两边的蛮族瞬间剑拔弩张，血斧卫举起斧头，黑石部的人也握紧了弯刀，眼看就要动手。楚风突然往前走了两步，挡在中间：“谁也不许动！”
他的声音裹着灵力，震得两边的人耳朵嗡嗡响。蒙力克愣了愣，上下打量着楚风：“你就是那个年轻的镇西王？听你帮狼王打跑了黑袍怪东西，有点本事。但想管我们黑石部的事，还不够格！”
“我不是来管闲事的。”楚风盯着他，“你们来这儿，不就是因为草场被沙暴毁了，想找个能活命的地方？”
蒙力克脸色微变：“是又怎样？”
“黑风谷这边确实有草场，但容不下两个部落。”楚风指了指更西边的河谷，“那边有条常年流水的河，两岸能种庄稼，也能放牧，比黑风谷更适合定居。”
蒙力克皱眉：“你会这么好心？”
“我不是好心，是不想看到流血。”楚风语气坦诚，“你们要是愿意去西边河谷，雁门关可以帮你们搭帐篷、送种子，等秋收了，用粮食跟我们换盐巴和铁器，怎么样？”
狼王在旁边喊道：“楚兄弟的是实话！他们商栈的东西实惠，比抢来的靠谱！”
蒙力克沉默了，他身后的蛮族汉子们也窃窃私语起来。沙暴毁了草场后，他们已经饿了好几，要是真能有地种、有粮吃，谁也不想打仗。
“我凭什么信你？”蒙力克盯着楚风，“要是我们去了河谷，你们汉人趁机打过来怎么办？”
“我可以跟你立血誓。”楚风伸出手，“若是雁门关先动手，就让我死在黑风谷的黄沙里。”
狼王也跟着：“我狼王部也可以作证！要是楚兄弟反悔，我们第一个不答应！”
蒙力克看着楚风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身后饿得面黄肌瘦的族人，终于咬了咬牙：“好！我信你一次！但要是敢骗我们，我蒙力克就算拼了命，也要踏平雁门关！”
楚风松了口气：“一言为定。张猛，你让人带他们去西边河谷，把之前准备的青稞种子分他们一些。”
张猛虽然还有些不放心，但还是应了声，转身往关里跑。蒙力克见楚风真的调派人手，脸上的敌意消了些，对身后的族人喊了句蛮族话，黑石部的人开始收拾帐篷，准备往西边迁。
狼王拍了拍楚风的肩膀：“楚兄弟，你这胆子可真够大的。黑石部的人野得很，要是管不住，麻烦就大了。”
“管不住就慢慢教。”楚风望着西边的河谷，“他们只是想活下去，只要给条活路，谁也不想当强盗。”他顿了顿，“再，多一个部落，就多一分力气。你看这黑风谷周围的荒原，要是能都种上庄稼、放上牛羊，以后就算再闹沙暴，大家也饿不着。”
狼王眼睛一亮：“你是……把这一片都变成草场和良田？”
“对。”楚风点头，“光靠雁门关和狼王部不够，得让更多人参与进来。黑石部熟悉戈壁的气候，正好能帮着改良土地，等他们尝到甜头，自然会听话。”
两人正着，就见陈丫带着几个商栈的伙计，赶着几辆马车来了，车上装着粮食和盐巴。“楚王爷，王账房黑石部的人肯定饿坏了，让先送点吃的过去。”
蒙力克看到马车，眼睛直了直，走过来想什么，却又不好意思，最后只是生硬地了句：“谢……谢谢。”
楚风笑了：“不用谢，以后好好种庄稼，多打粮食，用粮食跟我们换东西，比啥都强。”
夕阳西下时，黑石部的人终于迁到了西边河谷，篝火在河谷边亮起，像一串星星。楚风和狼王站在黑风谷的山坡上，看着那片火光，都没话。
张猛凑过来，递上块烤羊肉：“楚少，您真打算把西边河谷给他们？那可是块好地，咱们自己留着多好。”
“好地得有人种才叫好处。”楚风咬了口羊肉，“你看这关外多大，光靠咱们守着有啥用？得让更多人住进来，盖房子、开荒地、做生意，把这儿变成真正的家园，才算是守住了。”
张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河谷里的火光，突然觉得那片光比关里的灯笼还暖。
回到雁门关时，已经黑透了。楚风刚进议事厅，就见王账房拿着本账册在等他，上面记着西边河谷的土地情况，还有需要的种子、农具数量。
“楚少，这是按您的意思算的，要是想把河谷的荒地改成良田，至少得三年，还得修条水渠引河水。”王账房指着账册，“人手不够，得从关里和蛮族部落抽人，工钱和粮食都得提前预备。”
楚风翻着账册，心里渐渐有了个计划。“明让苏先生教黑石部的人认字、算账，陈丫和狗剩跟着去，教他们怎么记录收成。”他对王账房，“再跟沈清辞联系，让他从京城捎些新的农具和粮种，钱不够就用皮毛抵。”
王账房连连点头：“我这就去写信。”
议事厅的灯亮到后半夜，楚风在地图上圈出一片又一片土地，从黑风谷到西边河谷，再到更远处的戈壁边缘，勾勒出一个越来越大的轮廓。
他知道，这比单纯守关难多了，会有冲突、有麻烦，甚至可能被人“野心大”。但他不在乎。守着一座孤城不算本事，能让这片土地活起来、富起来，让更多人安稳过日子，才是他想做的。
窗外的月光照在地图上，楚风的手指划过“雁门关”三个字，又慢慢移向更远的地方。
扩张不是为了抢地盘，是为了给更多人一个家。这个家，会比雁门关更大，更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