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在篱笆上的独眼龙还在哼哼唧唧,胖修士正琢磨着把他吊去黑风寨门口当,阿黄突然拽着大黄狗的耳朵往西边指:楚大哥,你听!
风里卷着隐约的马蹄声,不是一两匹,是黑压压一片,踏得地面咚咚响,像是闷雷滚过来。
楚风心里一沉,拽着独眼龙的衣领问:你还叫了帮手?
独眼龙疼得龇牙咧嘴,却梗着脖子笑:算你聪明!
我早让人去搬救兵了——黑风谷的铁臂猿听过没?那老东西一拳能砸穿石头,今非要把你们这破灵田夷为平地!
铁臂猿?阿黄的脸白了,我爹过,那家伙是山里的恶霸,专抢过路商队,手上至少有十条人命!
胖修士把锅铲往地上一顿:管他什么猿什么猴,来了就给老子一锅铲拍扁!
话虽硬气,脚却不由自主往裂山熊身边挪了挪——那熊瞎子昨打独眼龙时崴了脚,这会儿正抱着爪子哼哼,战斗力折了一半。
楚风飞快盘算:灵田不能守,太敞亮。
他指着北边那座快塌的山神庙,去破庙!那里地势高,只有一个门,好防守!
走就走。胖修士扛起捆成粽子的独眼龙,裂山熊叼着吓得直哆嗦的颜如玉,青黛拽着阿黄,大黄狗叼着溜子和刺球,肥狐狸则蹿上树顶当了望哨,一行人往破庙狂奔。
刚冲进庙门,楚风就用断梁抵住门板,青黛往墙角撒了把刺球攒的尖刺,胖修士把独眼龙扔在神台底下,还不忘往他嘴里塞了团破布:再嚎就把你喂蚂蚁!
颜如玉扒着窗缝往外看,脸都绿了:来了来了!好多人!
庙外的尘土里,十几个精壮汉子簇拥着个铁塔似的光头,那光头胳膊比常人腰还粗,拳头攥得咯咯响,正是铁臂猿。
他身后跟着的人个个带刀,还有两个举着投石机,石头磨得锃亮,一看就不是善茬。
娃娃们躲庙里当缩头乌龟呢?铁臂猿的嗓门比胖修士还亮,一拳砸在庙门上,一声,门板当即裂晾缝,木屑飞得漫都是。
娘的,这胳膊是铁打的?胖修士吓得一哆嗦,赶紧往门缝里塞石头,楚风,快想辙!这破门撑不了三拳!
楚风盯着神台后面的横梁,突然扯断青黛的剑穗:有了!青黛,软剑借我!阿黄,让大黄咬他们的马腿!
第二拳砸过来时,门板彻底碎了。铁臂猿领着人往里冲,刚迈过门槛,大黄狗突然从门后窜出来,一口咬住最前面那汉子的脚踝,疼得他刀都掉了。阿黄举着煤油棍横扫,火星溅得满脸都是,活像个哪吒。
抓活的!铁臂猿狞笑着挥拳,拳头带起的风刮得人睁不开眼。
楚风早踩着神台跳上横梁,青黛的软剑被他缠在手腕上,瞅准铁臂猿的后颈甩过去——的一声,剑刃擦着皮肉划过,带起串血珠。
找死!铁臂猿反手一拳砸向横梁,整座破庙都在晃,楚风差点掉下去,赶紧抓住房梁悬在半空。
胖修士的锄头舞得像风车,专往人腿上招呼,可对方人太多,没一会儿就被逼到墙角,裤腿还被划晾口子,血顺着脚踝往下淌。青黛!给点力啊!他嗷嗷叫着,一锄头磕飞砍来的刀,震得虎口发麻。
青黛在人群里穿梭,软剑专挑关节,可铁臂猿带来的人都是硬茬,有个家伙居然用胳膊硬接她的剑,的一声火花四溅,剑刃差点卷了。这些人穿了铁护臂!她急喊。
颜如玉缩在神台底下,看着独眼龙在偷笑,突然抓起香炉里的香灰往最近的汉子脸上撒:看招!那汉子被迷了眼,刚揉了两下,就被青黛一剑挑中手腕,刀落地。
好子!胖修士看得直乐,再来点!往那光头脸上撒!
颜如玉来了劲,抓起神台边的碎石子往铁臂猿扔,虽然没砸中,却把那家伙惹毛了。
先捏死你这白脸!铁臂猿甩开楚风的软剑,大步冲向神台,拳头捏得咯咯响。
千钧一发之际,裂山熊突然怒吼一声,拖着崴聊脚扑过来,用后背挡住神台。
铁臂猿的拳头结结实实砸在熊背上,的一声闷响,裂山熊疼得嗷嗷叫,却死死不肯挪步,熊掌还不忘把颜如玉往怀里搂。
给我起开!铁臂猿又砸一拳,裂山熊的嘴角渗出了血,庞大的身躯却像座山,纹丝不动。
楚风看得眼睛发红,突然从房梁上跳下,短刀直刺铁臂猿的后心。
那家伙反应极快,反手一格,刀臂相撞震得楚风后退三步,虎口裂晾口子。就这点能耐?铁臂猿冷笑,拳头带着劲风砸过来。
楚风!青黛突然甩出剑穗缠住铁臂猿的胳膊,用那个!她指的是神台边那尊半塌的石佛像,少有三百斤重。
楚风瞬间会意,借着青黛拽住对方的力道,一个箭步冲到石佛旁,用尽全力往铁臂猿那边推。
一声,石佛带着碎砖砸过去,铁臂猿躲闪不及,被压在底下,只露出条胳膊还在乱挥。
老大!剩下的汉子慌了神,楚风和青黛趁机反扑,胖修士的锄头、阿黄的煤油棍、大黄狗的利齿、甚至颜如玉捡的木棍,全往他们身上招呼。没一会儿,地上就躺了一片哼哼唧唧的人。
被压在石佛下的铁臂猿还在骂:你们敢动我...黑风谷的...谷主不会放过你们...
谷主?胖修士踹了踹石佛,你的是那个被蚂蚁吓得尿裤子的独眼龙?
他拽起神台底下的独眼龙,把破布从他嘴里扯出来,听见没?你家老大喊你救他呢!
独眼龙脸都白了,刚想求饶,就被阿黄的大黄狗舔了脸,吓得直翻白眼。
颜如玉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磨出血泡的手,突然笑出声:我...我刚才砸中那家伙的耳朵了!
胖修士凑过去看,果然有个汉子捂着耳朵在哼哼,血顺着指缝往下流。
行啊白脸,他拍着颜如玉的肩膀,以后打架算你一个,比裂山熊这憨货强!
裂山熊委屈地低吼一声,用脑袋蹭了蹭楚风的胳膊,熊掌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楚风摸了摸它的头,又看了看青黛渗血的胳膊、胖修士的裤腿、阿黄被划破的手背,突然觉得这破庙虽然漏风,却比任何地方都暖。
先把这些杂碎捆起来。楚风捡起短刀,等会儿去黑风谷一下,看看还有多少想当的。
胖修士扛起锄头往外走,嗓门亮得能惊飞庙顶的麻雀:走!让他们知道,灵田的人不光会种谷子,揍人也不含糊!
阳光从破庙的窟窿照进来,落在满地的兵器和哀嚎的汉子身上,落在裂山熊的血爪上,落在颜如玉沾了香灰的笑脸上。
楚风望着青黛正在给阿黄包扎伤口的侧脸,突然觉得,这场打得鼻青脸肿的架,比任何精致的画都鲜活。
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