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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星骸古道·血月同悲 中篇

噬星古藤林的惨烈,如同冰冷的烙印,深深刻在每个幸存者心郑寒朔、青霖、影牙、卢宇、卢恩,五位忠诚伙伴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却已化作古道尘埃。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悲伤,几乎凝成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晚清清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紫金色的眼眸空洞无神,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麻木的刺痛。墨染郗强撑着重伤之躯,盘膝坐在她身旁,生命灵力微弱地流转,试图稳住她剧烈波动的心神,自己嘴角却不断溢出鲜血,脸色灰败。呈薄雍、邪凌羽、镜封爵、苍玄溟四人围在周围,浑身浴血,气息紊乱,脸上是压抑到极致的悲愤与肃杀。连一向冷静的轩辕瑾夜,覆眼白绫下的脸庞也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

短暂的死寂后,轩辕瑾夜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凝固的空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簇不宜久留。古藤虽退,怨念未散,必有更凶险之物窥伺。悲伤无益,唯有前行,方不负他们牺牲。”

他的话如同冰水浇头,让众人从巨大的悲痛中强行挣脱出来。是啊,停下,就是辜负!就是让同伴的鲜血白流!

晚清清猛地抬起头,紫金色的眼眸中,悲伤被一种近乎疯狂的恨意与决绝取代!她挣扎着站起身,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但脊梁却挺得笔直,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走!”

墨染郗服下丹药,强行压下伤势,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还能撑住。”

没有人再多言。幸存的七人,带着一身伤痕与刻骨铭心的痛,再次踏上了这条浸满鲜血的古道。气氛沉重得如同铅块,每一步都踏在同伴未寒的尸骨上,复仇的火焰在每个人眼中燃烧。

接下来的路程,古道环境愈发诡异凶险。他们穿越了星辰流沙河,稍有不慎便会被蕴含空间之力的流沙吞噬;闯过了幻音迷魂洞,无数惑人心智的魔音直击神魂,稍一失守便会永堕幻境;遭遇了成群结队、以吞噬灵魂为生的虚空掠食者,厮杀惨烈至极。

第三关,万剑星辰冢。

这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旷野,地面上插满了无数残破不堪、却依旧散发着凛冽杀意的古剑,如同巨大的剑冢。空中是无数破碎的星辰,投下惨淡的光。当众人踏入剑冢范围时,死寂被打破!

嗡——!

万剑齐鸣!所有插在地上的古剑同时震颤,化作一道道凌厉无匹的剑意流光,如同暴雨般向众人攒射而来!每一道剑意都蕴含着不同的星辰法则与杀戮意志,锋利无比,足以撕裂神境防御!更可怕的是,这些剑意仿佛拥有生命,会自动追踪、组合、变幻攻击轨迹,形成绝杀剑阵!

“结圆阵!全力防御!”呈薄雍厉喝,玄冰领域扩张到极致,化作巨大的冰晶壁垒,硬抗漫剑雨!冰屑纷飞,壁垒剧烈摇晃!

邪凌羽皇道龙气化作九条金龙,盘旋怒吼,绞碎一道道剑意!镜封爵邪力滔,化作无数狰狞鬼手,抓住剑意强行湮灭!苍玄溟化身半狼战斗形态,利爪撕裂虚空,将靠近的剑意拍碎!墨染郗不顾伤势,生命灵力化作光雨,拼命治疗着众人被剑意余波割裂的伤口,同时布下生生不息结界顽强支撑。

晚清清紫金眼眸光芒爆射,流云扇狂舞,周星盾层层叠出,但剑意太过密集狂暴,她的防御不断被撕裂,身上瞬间添了数十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染红了银白衣衫!

“这样下去不行!剑意无穷无尽!必须找到剑冢核心!”轩辕瑾夜的声音穿透剑鸣,他并未直接出手攻击,而是“真实之瞳”全力运转,蒙着白绫的脸庞不断“扫”过剑冢深处,寻找着破绽。“东南三百丈,有异常能量汇聚!是剑意源头之一!”

“我去!”呈薄雍冰眸一寒,毫不犹豫!他深知在场众人中,唯有他的极寒领域最适合强行突破密集攻击,直捣黄龙!他转头深深看了晚清清一眼,那一眼,包含了万语千言,是诀别,也是守护的誓言!

“薄雍!”晚清清心胆俱裂,想要阻止。

但呈薄雍已化作一道冰蓝极光,人剑合一,强行撕裂重重剑雨,悍然冲向轩辕瑾夜所指的方向!所过之处,冰封千里,无数剑意被冻结、破碎!但他自身也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压力,护体寒光不断黯淡,鲜血从嘴角溢出!

“掩护他!”邪凌羽目眦欲裂,皇拳轰出,为他开路。镜封爵、苍玄溟也拼死挡住侧面袭来的剑意。

终于,呈薄雍冲到了那片区域!那里悬浮着一柄巨大无比、通体漆黑的星辰魔剑,正是剑意源泉之一!他怒啸一声,燃烧本源,玄冥寂灭!将毕生修为化作至强一击,狠狠撞向魔剑!

轰隆隆——!!!!

惊动地的爆炸!魔剑崩碎!与之相关的漫剑意瞬间消散大半!但爆炸的中心,那抹冰蓝色的身影,也被无尽的毁灭性能量彻底吞没……消散于无形……

“不——!阿雍——!”晚清清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眼前一黑,几乎晕厥。

剑意大减,但危机并未解除!另一处剑意源头仍在爆发!

“西北五百丈!还有一处!”轩辕瑾夜急声喝道。

“我来!”邪凌羽金眸赤红,皇道龙气燃烧到极致,化作一条横贯长空的金色巨龙,“陛下为你们开路!凌羽,护好清清!”他对镜封爵和苍玄溟吼道,随即义无反关冲向第二处源头!他以皇者之躯,硬抗无数剑意,最终以皇极陨星爆与那源头同归于尽!耀眼金光过后,只剩下一片虚无……

连续失去两位至亲,晚清清已痛得麻木,紫金色的眼眸只剩下冰冷的杀意。镜封爵和苍玄溟护着她,墨染郗拼命治疗,三人浴血奋战,终于撑到万剑星辰冢力量耗尽。

闯过第三关,只剩五人。代价,是呈薄雍与邪凌羽的永恒沉寂。

第四关,心魔星狱。

这是一片扭曲的空间,没有实体攻击,却直指人心最脆弱之处。无数心魔幻象涌现,幻化成逝去的亲人、遗憾的过往、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欲望,疯狂侵蚀神魂。

晚清清看到了寒朔、青霖、影牙、卢宇、卢恩惨死的画面,看到了呈薄雍、邪凌羽自爆消散的瞬间,看到了母亲蓉素素怨毒的诅咒,甚至看到了……轩辕瑾夜倒在血泊中,对她伸出手,却无法触及的场景……心魔如同毒蛇,撕咬着她的理智。

“清清!守住本心!那是幻象!”墨染郗的声音如同清泉,带着生命灵力涌入她识海,勉强稳住她的心神。但他自己,也面临着心魔侵袭,幻境中是他未能救回的无数生命,是他对晚清清的愧疚与无力感,伤势因此加剧,气息愈发微弱。

镜封爵面对的是月如歌的幻影,是当年晚清清被挖眼的痛苦,是他自身偏执心魔的反噬,邪力剧烈波动,银色面具下紫眸混乱。苍玄溟则陷入了狼族覆灭、孤身奋战的绝望幻境,狼瞳血红,几近失控。

最危险的是,心魔幻象中混杂着真实的神魂攻击!一道极其隐晦、直击灵魂本源的灭魂咒悄无声息地袭向因悲痛而心神失守的晚清清!

“心!”千钧一发,镜封爵凭借对邪力波动的极致敏感,率先察觉!他紫眸中闪过一丝决绝,竟主动迎向那道灭魂咒,同时邪力爆发,九幽替身!试图以自身部分神魂为代价,替晚清清挡下这必杀一击!

噗!

镜封爵身体剧震,银色面具瞬间布满裂痕,一口暗紫色的鲜血狂喷而出!气息如同风中残烛,急剧衰落!但他成功了,灭魂咒大部分威力被他引走承受!

“阿爵!”晚清清从心魔中惊醒,看到镜封爵惨状,心如刀绞。

“走……快走……这关……核心是……吞噬悲伤……”镜封爵气息奄奄,用尽最后力气,将一道幽冥护身咒打入晚清清体内,紫眸深深看了她一眼,带着无尽眷恋与释然,邪力彻底消散,身影缓缓淡去……他最终,以这种惨烈的方式,偿还了心中的愧,守护了他的夫人。

“不——!”晚清清跪倒在地,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淋漓。

失去了镜封爵,心魔星狱的威力似乎减弱了些,但墨染郗和苍玄溟也到了极限。三人凭借顽强的意志,终于勘破虚妄,找到了阵眼,将其摧毁。闯出心魔星狱时,墨染郗已油尽灯枯,全靠苍玄溟搀扶。

第五关,陨星寂灭海。

这是古道深处一片恐怖的区域,如同星辰的坟场。脚下是不断崩塌、吞噬一切的空间裂缝,头顶是如同暴雨般坠落的、燃烧着毁灭火焰的陨星!更可怕的是,一种无形的寂灭法则弥漫全场,不断侵蚀生机,加速衰老与死亡!

墨染郗伤势过重,生命本源近乎枯竭,寂灭法则对他的影响最大。他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脸上布满皱纹,气息微弱得如同萤火。

“染郗!”晚清清和苍玄溟一左一右护住他,在陨星与裂缝间艰难穿梭。

“清清……玄溟……”墨染郗看着身边仅存的两人,温润的眼中满是疲惫与不舍,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我……可能……撑不住了……”

“胡!我们一定能出去!”晚清清泪如雨下,将所剩不多的星辰之力渡入他体内,却如石沉大海。

“保护好……自己……”墨染郗用尽最后力气,将一枚蕴含着磅礴生命本源的生命之心——他毕生修为的结晶,塞入晚清清手中,“替我……活下去……”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如同破碎的瓷器般,化作点点翠绿色的光粒,消散在寂灭海汁…他将最后的生机,留给了晚清清。

“染郗——!”晚清清握着那枚温热的生命之心,发出绝望的嘶吼。五位夫君,如今……只剩苍玄溟!

苍玄溟狼瞳中流下血泪,发出一声震的悲啸,背起几乎崩溃的晚清清,爆发出全部狼王之力,在陨星雨中亡命奔逃!他凭借野兽般的直觉与速度,一次次险之又险地避开裂缝与陨石,身体被陨石碎片划得血肉模糊,却死死护着背上的晚清清。

眼看就要冲出寂灭海边缘,最恐怖的一颗寂灭核心陨星,如同死神之眼,锁定了他背上的晚清清,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轰然坠落!避无可避!

“放下我!玄溟!快走!”晚清清尖叫道。

苍玄溟却猛地将晚清清向前方安全区域狠狠抛出!自己则转身,面对那毁灭地的陨星,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无尽的决绝与守护!他仰长啸,燃烧最后的狼王血脉与神魂,化身万丈狼虚影,义无反关撞向寂灭陨星!

“清清——!活下去——!”

轰——!!!!!!

最后的爆炸,照亮了整片寂灭海。苍玄溟的身影,连同那颗陨星,一同化为宇宙的尘埃。

“玄溟——!!!”晚清清摔落在安全区域,看着那片毁灭的光团,看着接连逝去的五位夫君,紫金色的眼眸彻底失去了光彩,世界一片灰暗。她趴在地上,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无尽的冰冷与死寂将她吞噬。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都死了……都为了她死了……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寂灭海深处,因为连续巨大的能量冲击,空间结构变得极度不稳定!一道隐藏的、更加恐怖的空间湮灭风暴毫无征兆地形成,如同张开巨口的洪荒凶兽,朝着失去所有抵抗能力、心如死灰的晚清清吞噬而来!那风暴蕴含的,是真正的、连法则都能湮灭的终极毁灭力量!

晚清清怔怔地看着那席卷而来的风暴,眼中一片空洞,甚至……升起了一丝解脱般的平静。死了……也好……就可以去陪他们了……

“清清——!”

一声带着前所未有惊惶与决绝的嘶吼,撕裂了风暴的咆哮!

一道玄色身影,以超越时空的速度,瞬间出现在晚清清身前!是轩辕瑾夜!他一直隐在暗处,以“真实之瞳”洞悉全局,寻找破局之法,却没想到最后关头会出现连他都无法完全预料的湮灭风暴!

此刻,他再也无法隐藏!覆眼的白绫在狂暴的能量中猎猎作响,他第一次,在晚清清面前,毫无保留地释放出那浩瀚如星海、深不可测的恐怖力量!双手结印,诸星轨·绝对守护!一道凝聚了万古星辰本源之力的星界壁垒瞬间展开,硬生生挡在了湮灭风暴之前!

轰——!!!!

无法形容的撞击!星界壁垒剧烈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轩辕瑾夜闷哼一声,覆眼白绫下瞬间渗出的鲜血!他身体剧震,却如同亘古不动的磐石,死死挡在晚清清面前,一步未退!

“瑾夜……走……”晚清清看着那挡在自己身前的、仿佛能撑起整片星空的背影,死寂的心湖泛起一丝微澜,用尽最后力气嘶哑道。

“闭嘴!”轩辕瑾夜头也不回,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我过……会护着你!”

他疯狂燃烧着本源,星界壁垒光芒大盛,竟暂时抵住了湮灭风暴!但风暴的力量太恐怖了,壁垒在迅速崩溃!反噬之力如同亿万钢针,疯狂刺穿他的经脉、识海!他那双蕴藏星云的“真实之瞳”甚至开始流血!但他依旧在支撑!

“给我……开!”轩辕瑾夜仰怒吼,不惜代价,强行引动更深层的禁忌力量!逆转星骸·遁虚!

咔嚓!

星界壁垒终于彻底破碎!但就在破碎的瞬间,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住了晚清清,将她推向风暴边缘的安全地带!而轩辕瑾夜自己,则被湮灭风暴的余波结结实实地轰中!

“噗——!”他喷出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片的暗金色血液,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落在晚清清不远处,覆眼白绫被鲜血浸透,气息微弱到了极点,生死不知。

风暴缓缓平息。

古道尽头,隐约可见一丝微光,那是出口吗?

晚清清挣扎着爬向轩辕瑾夜,看着他惨白的脸,感受着他几乎消失的气息,紫金色的眼眸中,泪水混合着血水,汹涌而出。她颤抖着伸出手,抱住他冰冷的身体,将额头抵在他染血的额头上。

都死了……阿雍、凌羽、阿爵、染郗、玄溟……都为了她死了……现在……连他也要……

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星骸古道,五关历尽,代价是……全军覆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