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湮灭的余波尚未平息,晚清清却因意识被噬魂强行侵入、扰乱,精神受创过重,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她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仿佛一朵被狂风骤雨摧残过的娇花。
呈薄雍心如刀绞,心翼翼地抱起她冰凉的身体,身影化作一道冰蓝流光,瞬间闪回神风谷清漪苑。
墨染郗、邪凌羽、青黛紧随其后。墨染郗和邪凌羽的外伤在噬魂湮灭后便自动愈合,但精神上的疲惫和识海的震荡依旧存在。
清漪苑内,气氛凝重。呈薄雍将晚清清轻轻放在柔软的床榻上,为她掖好被角。
阿玉红着眼眶,立刻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邪凌羽走到床边,看着晚清清沉睡中依旧微蹙的眉头,金眸中满是自责和心疼。
他单膝跪在床边,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低沉沙哑:“清清…都怪本王…没能保护好你…”他低下头,带着无尽的怜惜和悔恨,在她微凉的唇上印下一个轻柔而郑重的吻。那吻,如同羽毛拂过,却承载着千钧重担。
“阿玉,看好她。”邪凌羽起身,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随即看向呈薄雍和墨染郗,“走,去看看镜封爵!”
三人连同青黛,再次来到衍阁密室。
冰魄寒玉髓棺内,镜封爵的气息已然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
之前那种濒死的虚弱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内敛、如同沉睡火山般的磅礴力量!
他的面色红润,呼吸平稳悠长,体内灵力澎湃流转,甚至比受伤前更加强盛!蝮蛇和噬魂的力量回归,不仅修复了他所有的创伤,更将他的修为推上了一个新的巅峰!
“他的身体…已无大碍。”墨染郗仔细探查后,松了口气,但眉头并未舒展,“力量充盈,本源稳固,甚至更胜往昔。但…意识似乎依旧被某种力量隔绝,无法真正苏醒。就像…灵魂被困在了一个坚固的壳里。”
呈薄雍冰眸凝视着冰棺:“他在恢复,但需要一个契机,或者…他自己冲破那层桎梏。”
青黛靠近冰棺,想更仔细地观察镜封爵的气色。就在这时,冰棺中沉睡的人,薄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发出一丝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清清…迎”
青黛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俯身凑近:“镜公子?您什么?”
镜封爵的嘴唇又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声音依旧细若蚊蚋,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清清…迎危…(清清有危险)”
话音未落,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再次陷入深沉的、毫无动静的沉睡。
青黛直起身,一脸困惑:“镜公子刚才…好像了‘清清右位’?这是什么意思?”
“清清右位?”墨染郗重复道,眉头紧锁,“右位?方位?还是…某种暗示?”
呈薄雍和邪凌羽也凑近,仔细回想镜封爵刚才的口型,却毫无头绪。“右位…从未听过此法。”呈薄雍冰眸深沉,“或许是意识不清的呓语?”
“也可能是某种只有他和清清才懂的暗语。”邪凌羽猜测道。
几人反复推敲“清清右位”的含义,是阵法方位?是某种特殊的体质状态?还是指晚清清身边某个特定的人或物?讨论许久,依旧不得要领。最终只能暂时放下,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如何守护沉睡的两人上。
如雍宫深处,月如歌端坐在白骨祭坛上,周身翻涌着不祥的妖气。她等待噬魂的消息已经太久,耐心即将耗尽。
“噬魂怎么还没回来?!”她声音尖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难道连一个沉睡的镜封爵都对付不了?废物!”
她派出的心腹邪修战战兢兢地回报:“月王陛下…属下…属下寻遍了各处,都未曾发现噬魂大饶踪迹…它的气息…似乎彻底消失了…”
“消失了?!”月如歌猛地站起,眼中红光爆闪!一股恐怖的威压瞬间笼罩整个祭坛!“废物!一群废物!”她暴怒地挥手,一道黑气将那名邪修狠狠击飞出去,撞在石壁上生死不知!
发泄完怒火,月如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到一面巨大的、由黑曜石打磨而成的月镜前。
镜面光滑如墨,倒映着她半人半妖的狰狞面容。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双手结印,浓郁的妖气混合着怨魂之力涌入身体。
只见她身上覆盖的鳞片缓缓褪去,扭曲的肢体恢复正常,皮肤变得光滑白皙,五官也恢复了原本的精致绝美——正是当年那个风华绝代的月如歌!
然而,那双眼睛,却依旧漆黑如墨,没有一丝眼白,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异!
她满意地抚摸着自己恢复如初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随即,她将目光投向月镜,镜面泛起涟漪,试图窥探神风谷内的情况。她最想看到的,是晚清清痛苦绝望的模样!
月镜中,清晰地映出了清漪苑内,晚清清沉睡在床榻上的身影。阿玉守在床边,一脸担忧。
“呵呵呵…”月如歌发出得意的低笑,“噬魂做得好!让晚清清沉睡了!哈哈哈…晚清清,你也有今!你也有被保护不聊时候!你不是很厉害吗?你的金算子呢?你的占卜术呢?现在还不是像个废人一样躺着?哈哈哈…”
然而,她的笑声戛然而止!
就在她得意忘形之际,月镜中沉睡的晚清清,右手食指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
嗡!
一道纯粹而霸道的金色光束,毫无征兆地从月镜中的晚清清身上爆发出来!
那光束并非实体,而是蕴含着强大守护意志的精神冲击!瞬间穿透了月镜的窥探通道!
轰隆!!!
月如歌面前的巨大月镜,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下一刻,轰然爆碎!无数锋利的黑曜石碎片如同暴雨般激射而出!
“啊——!”月如歌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块尖锐的碎片狠狠刺入了她的左眼!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她捂着眼睛,踉跄后退,脸上满是痛苦和难以置信!
“该死的晚清清!你这个贱人!我刚恢复好的脸和眼睛!你又给我弄伤了!你个贱人——!”月如歌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声音充满了怨毒和疯狂!左眼的剧痛和毁容的恐惧让她几乎失去理智!
她疯狂地咒骂着,发泄着滔的恨意!但渐渐地,她的咒骂声停了下来。
她捂着眼睛,指缝间渗出鲜血,身体因愤怒而剧烈颤抖。
突然,她猛地抬起头,仅剩的那只漆黑右眼中,爆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混合着疯狂和贪婪的光芒!
“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发出一连串扭曲而诡异的笑声,在空旷的祭坛上回荡,如同夜枭啼鸣,“听你的占卜术…只靠你这双眼睛?呵呵呵…你的眼睛长得这么漂亮…不用怪可惜的…”
她伸出染血的手指,虚空描摹着,仿佛在勾勒晚清清那双璀璨的金瞳:“那本座…就把你的眼睛挖走!为我所用!哈哈哈!把你的眼睛…安在本座身上!那呈薄雍…还会那样爱你这个残废吗?邪凌羽、墨染郗、镜封爵…他们还会那样保护一个瞎了眼的废物吗?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那眼睛给了我…我也有你的占卜术了!那我离炼制万魂幡…是不是更进一步?或者…我就能直接威胁镜封爵那个疯子…让他乖乖启动万魂幡了?!哈哈哈哈!那剩余五万怨魂的万魂幡要是融入我体内…我就是神州大陆第一!连呈薄雍…也不是我的对手!呈薄雍…还不是我的囊中之物?!哈哈哈哈哈哈!”
月如歌彻底陷入了疯狂的臆想之中!夺取晚清清的金瞳,成了她新的、更加扭曲和致命的执念!
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拥有金瞳后,掌控一切,将呈薄雍踩在脚下的场景!
那毁容的痛苦和挫败感,瞬间被这更加疯狂的计划所带来的扭曲快感所取代!
“晚清清…你的眼睛…本座要定了!”月如歌捂着眼睛,仅剩的右眼中闪烁着淬毒般的寒光,对着虚空,发出了最恶毒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