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内只剩下呈薄雍一人。他眉心那点冰蓝印记传来微弱的感应——邪凌羽已成功潜入,位置在移动,但似乎被某种扭曲的空间力量干扰,暂时无法锁定晚清清。而属于晚清清的那点印记,生命力已恢复平稳,这让他悬着的心稍安,却又涌起更深的焦灼。她在镜宫经历了什么?镜封爵那个疯子有没有伤害她?她…是否也在思念自己?
想到镜封爵对晚清清那病态的占有欲,一股冰冷的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凝时碎魂…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他强行压下。不协范围之内,清清亦不能幸免。
“清清…”他低喃着,修长冰冷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冰冷的棱镜镜面,仿佛想触摸镜中那个模糊的倩影,“你可有想为夫…为夫…真的好想你…”刻骨的思念如同藤蔓缠绕心脏,带来窒息般的痛楚。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那个活泼爱笑的少女,早已融入他的骨血,成为他冰冷生命中唯一的光和暖。失去她的每一刻,都如同身处万载寒冰地狱。
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落在案头那份由邪凌羽带回的“星衍秘录”上。玄影无声出现,为他翻开厚重的秘卷。
古老的文字与星图在眼前展开,记载着九星河遥远的辉煌与那场导致其陨落的“绝灵之劫”。呈薄雍的目光飞速掠过关于“星主”陨落、星河崩毁的宏大叙事,最终定格在一段不起眼的记载上:
“……大地之母蓉素素,司掌星辰预言与时空之律,于劫前预见灾厄,力谏各族未果。终被各族大师联手封印…封印之地不详。其座下二徒,一擅镜水通幽,一精森罗万象,于封印之战中下落不明……”
擅镜水通幽?精森罗万象?呈薄雍冰蓝的瞳孔骤然收缩!镜封爵的镜占之术!墨染郗的森罗万象(源木之林)!还有清清那源自血脉的占卜之力…一切线索瞬间串联!
“药王谷…紫星梧桐…”呈薄雍喃喃自语,豁然开朗!难怪墨染郗如此急切地回去!那棵自九陨落的巨树,恐怕就是封印大地之母蓉素素的所在!而那“下落不明”的两个徒弟…镜封爵和墨染郗?还迎邪凌羽?他回想起邪凌羽那双仿佛蕴含星辰大海的眼眸和预知未来的能力(启示录)…
这个猜测让他心神剧震!如果为真…那他们三人和清清的关系…
纷乱的思绪被一段久远的记忆打断。呈薄雍的目光投向衍阁窗外飘落的雪花,仿佛回到了8年前那个同样寒冷的冬。
冰玉山脚下,风雪肆虐。年仅十六岁的他,白衣胜雪,结束了漫长的闭关,正欲返回神风谷。就在谷口,厚厚的积雪中,一抹刺目的红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个蜷缩成一团的女孩,约莫七八岁,穿着一身单薄的、被雪浸透的红袄,脸冻得青紫,长长的睫毛上结满了冰霜,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她身边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仿佛凭空出现。
他本可以视而不见。神风谷不沾俗世因果。但鬼使神差地,他停下了脚步。或许是那抹红在纯白世界里太过醒目,或许是她眉宇间一丝奇异的、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吸引了他。他俯身,用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柔动作,拂去她脸上的积雪,探了探她冰冷脖颈间微弱的脉搏。
还有救。
他没有犹豫,解下自己带着体温的雪狐大氅,心翼翼地将那个冰冷的身体包裹起来,抱在怀郑那轻得几乎没有重量的触感,和透过衣料传来的微弱心跳,第一次让他冰封的心湖泛起一丝陌生的涟漪。
他抱着她,一步步走回风雪弥漫的神风谷。从此,他的世界里多了一个桨晚清清”的女孩。
“清清…”呈薄雍闭上眼,指尖深深嵌入掌心,“你是谁,来自哪里,根本不重要。你记忆恢复不了,我便一直守着你。如果你的记忆恢复了…”他睁开眼,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是深不见底的执念与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脆弱,“…是不是就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了?”
他自嘲地勾起唇角,带着一丝冰冷的占有欲:“我有私心,我占有欲也强…但我,绝不会放手。”无论她的过去如何,无论未来有多少人觊觎,她只能是他的清清。
——
邪凌羽紧贴着冰冷光滑的镜壁,如同真正的阴影。裁决之刃收敛了所有光芒,被他反握在背后。他完美地模仿着邪修术士那种阴冷、略带狂躁的气息,脚步落在地面无声无息。呈薄雍的追踪印记在眉心微微发凉,指引着晚清清的大致方位——镜宫核心区域。
然而,镜宫内部的空间如同一个被无数镜面反复折叠折射的迷宫。追踪印记的感应时强时弱,方向飘忽不定。他沿着感应最强的方向疾行,穿过一条条看似相同、实则方位完全错乱的镜廊。几次,他明明感应到目标就在前方拐角,冲过去却是一条死路,或者通往完全相反的区域。镜面中无数个他自己的倒影,带着诡异的笑容注视着他,带来精神上的压迫。
他试图抓住一个落单的低级邪修逼问,对方却在他靠近的瞬间,身体如同水波般融入镜面消失不见,只留下空洞的回响。这里的每一面镜子,似乎都是活的,都是镜封爵的眼睛和门户。
时间一点点流逝。邪凌羽的心渐渐下沉。镜封爵对空间的掌控远超想象,这迷宫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和牢笼。追踪印记的感应再次变得微弱模糊,指向一片完全陌生的区域。他停下脚步,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四周无穷无尽的镜面。晚清清…你到底在哪里?
就在他几乎要迷失方向时,前方镜廊拐角传来一阵能量波动和邪修的对话声。
“…清韵阁那边…尊上亲自守着…连月大人都不让靠近…”
“…啧,那位…真是宝贝疙瘩啊…中了蚀骨销魂散都没死…”
清韵阁!
邪凌羽瞳孔骤缩!追踪印记最后模糊指向的方位,与这对话隐隐吻合!他不再犹豫,如同鬼魅般向能量波动传来的方向潜行而去。镜宫的迷宫,终于露出了一丝通往目标的缝隙。
寒魄玉髓池中,最后一丝蚀骨销魂散的阴毒被镜封爵强行炼化。他长舒一口气,带着疲惫的餍足感靠上冰冷的池壁,闭目调息。苍白的面色恢复了些许血色,但本源损耗带来的虚弱感依旧萦绕。
突然,他紧闭的眼睫猛地一颤!
一股极其细微、却与镜宫污秽邪力格格不入的锋锐气息,如同投入静水的石子,在永夜帷幕深处激起一丝涟漪。这气息被重重扭曲的空间和驳杂的邪修能量极力掩盖,伪装得近乎完美,却瞒不过他这位镜宫真正的主人。
镜封爵倏然睁眼,深紫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冰冷的讶异,随即化为玩味的邪魅。“嗯?”他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声音低哑,“有点意思…竟然真能摸进来?邪凌羽…本王还真是瞧你了。”话音未落,他已如鬼魅般自池中掠起,玄色衣袍瞬间裹住精壮的身躯,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紫黑流光,直扑晚清清所在的清韵阁!
晚清清正凝神内视。经脉中奔涌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充盈,视野边缘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微光。她尝试着将意念集中于指尖,一缕凝练的金芒悄然流转——与之前的冰寒法力截然不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洞穿时光的玄奥福就在此时,一股熟悉又强大的气息带着明显的波动,正急速逼近!
几乎出于本能,晚清清抬手朝着气息来源的方向凌空一指!
嗡!
一道凝练的金色光束撕裂空气,狠狠撞在清韵阁入口处!一面流动的、深紫色如同水波般的镜面护盾瞬间浮现,稳稳挡住了这道攻击,光盾表面甚至只泛起细微涟漪。
镜封爵的身影在光盾后显现,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一丝讶异。他挥手散去护盾,一步踏入阁内,瞬间便闪现到晚清清面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茨呼吸。“清清,”他低笑,目光灼灼地锁住她那双已染上些许金辉的眼瞳,那金色如同初升朝阳的边缘,神秘而瑰丽,“法力进境一日千里啊…连本王匿踪都能察觉了?以后想悄悄看看你,岂不是很难了?”语气带着戏谑,眼神却深不见底。
他伸手,霸道地揽住晚清清的纤腰,将她拉入怀中,另一只手不容抗拒地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便攫取了她的唇瓣!
“唔…!”晚清清猝不及防,双手抵在他胸膛用力推拒。镜封爵的吻带着不容置疑的侵略性,混合着寒魄玉髓的清冽和他自身独特的冷冽气息,攻城略地。晚清清的反抗在他绝对的力量压制下显得徒劳,唇齿间的厮磨带来一阵阵陌生的酥麻,身体竟不自觉地微微发软。推拒的力道渐渐弱了,呼吸也变得急促紊乱。
感受到怀中饶软化,镜封爵的吻更深,更重,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索取。唇舌交缠间,晚清清无意识地发出一声模糊而甜腻的嘤咛:“嗯…”
这声细微的回应如同点燃炸药桶的火星!镜封爵眸色瞬间暗沉,吻沿着她敏感的颈侧一路向下,滚烫的唇烙过纤细的锁骨,最终停留在她柔软的胸前。他近乎痴迷地吮吻着那个深紫色的、由他精血烙印的荆棘紫星印记。舌尖描绘着印记的边缘,带来一阵阵令人颤栗的电流。
“镜封爵!你…无耻!”晚清清猛地回过神,巨大的羞愤席卷而来,用尽力气狠狠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阁内响起。
镜封爵偏着头,舌尖舔过被扇得微麻的唇角,非但没有怒意,眼底反而燃起更浓烈的、近乎疯狂的占有欲。这一巴掌带来的真实触感和她的羞怒反应,比任何顺从都更让他兴奋。但他强压下翻腾的欲念,眼神瞬间恢复清明,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清清,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他松开钳制,声音低沉而急促,“有老鼠溜进本王的镜宫了。这里不再安全。”他抬手,指尖在虚空中迅速勾勒出两个玄奥晦涩的紫色符文。
光芒一闪!
两个与镜封爵、晚清清本体一模一样的身影瞬间出现在阁中!无论是容貌、神态,甚至周身流转的细微法力波动,都惟妙惟肖,只是气息略弱几分。
“尊上!”两个分身恭敬行礼。
镜封爵指尖点在假晚清清的眉心,一道极其隐晦的冰蓝色微光被他强行抽取出来——正是呈薄雍种下的追踪印记!他将这印记打入假晚清清的体内。
“靠你们了。”镜封爵声音冰冷。
“是,尊上!”假镜封爵与假晚清清应声,身影化作两道纠缠的紫黑色烟雾,瞬间穿透清韵阁的穹顶,朝着萧鸾谷的方向疾驰而去!
“去哪?”晚清清看着分身消失的方向,皱眉问道,心中隐隐不安。
镜封爵重新握住她的手,力道不容挣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带你去个更安全、更清净的地方。那里…有你最喜欢的草药香气。”话音未落,他脚下浮现出一个繁复的传送法阵,紫光大盛,瞬间将两饶身影吞没。清韵阁内,只余下淡淡的冷香和一丝未散的空间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