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近日忙于朝政,颇觉烦闷,看着案头那盏“还珠记”进献的、据能“提神醒脑”的奶茶(当然是经过层层检验的),忽然动了出去走走的念头。这日召见永琪、尔康、尔泰商议政事完毕后,便随口提道:“整日在这宫墙之内,所见所闻皆是奏章规矩,朕都有些腻烦了。过两日,朕打算带你们几个,换身寻常衣裳,去京郊走走,也瞧瞧朕治下的百姓,是否真如奏章里写的那般安居乐业。”
永琪等人闻言,自是欣喜,能随皇阿玛\/皇上微服出巡,既是信任,也是难得的体验。
这消息不知怎的,一阵风似的就吹到了漱芳斋。燕子正为前几日冲动打了容嬷嬷,虽暂时没见皇后发作,但心中终究有些七上八下,闷得发慌。一听可以出宫,还是跟着皇阿玛和五阿哥他们,那双大眼睛瞬间亮得惊人,所有烦恼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出宫?微服出巡?太好了!”她像只被关久了终于看到笼门打开的鸟,一下子蹦起来,拉着紫薇的手又摇又晃,“紫薇紫薇!你听到了吗?我们可以出宫了!不用整对着这四面墙了!”
她越想越激动,根本坐不住,一阵风似的就冲出了漱芳斋,直奔养心殿方向,嘴里嚷嚷着:“我要去见皇阿玛!我也要去!我一定要去!”
守在门外的永琪和尔康刚好出来,差点跟她撞个满怀。燕子一把抓住永琪的胳膊,急切地:“五阿哥!你们要跟皇阿玛出宫对不对?带上我和紫薇嘛!我们保证乖乖的,绝对不闯祸!” 她嘴上着保证,但那兴奋雀跃、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出宫去的模样,实在没什么服力。
永琪无奈地看着她,低声道:“燕子,别闹。皇阿玛此行虽是微服,但也是体察民情,带着女眷终究不便,而且……”
尔康也温和地劝道:“是啊,燕子,宫外毕竟不比宫里安全,你和紫薇格格还是留在宫中等消息为好。”
“不行不行!”燕子哪里肯依,跺着脚,使出她的“磨功”,“皇阿玛最疼我了!他一定会答应的!我这就去求他!” 着就要往里闯。
永琪和尔康连忙拦住她,又是劝解又是保证会替她向皇上“美言”,好不容易才将她暂且安抚住,答应回去等消息。燕子虽然被劝回了漱芳斋,但一颗心早已飞到了宫外,坐立难安,开始盘算着出宫要穿什么衣裳,要去看什么热闹,把紫薇也搅得不得安宁,又是好笑又是担忧。
与此同时,坤宁宫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容嬷嬷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跑回来,乒在皇后面前,添油加醋地将漱芳斋发生的事哭诉了一遍,尤其突出了燕子如何“发疯般”地殴打她,如何“污蔑”皇后娘娘,言语间极尽渲染之能事。
“……娘娘!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那还珠格格简直是反了了!她不仅对老奴拳打脚踢,还……还娘娘您派老奴去是故意找茬,娘娘您……您容不下她们!她眼里根本就没有皇后娘娘您,没有宫规王法啊!” 容嬷嬷伏在地上,哭得肩膀耸动,看上去好不凄惨。
皇后听着,脸色一点点沉下去,最终变得铁青。她猛地一拍凤榻扶手,霍然起身,胸口剧烈起伏,凤眸之中寒光四射,怒极反笑:“好!好一个还珠格格!好一个不知高地厚的野丫头!本宫念在皇上宠爱的份上,对她一再容忍,她倒愈发蹬鼻子上脸,竟敢动手殴打本宫身边的人了!真当这后宫是她可以撒野的地方吗?!”
殿内的宫女太监们吓得跪倒一片,大气都不敢出。
“她这是公然挑衅!是打本宫的脸!”皇后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若此次再不严惩,日后这后宫之中,谁还将本宫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容嬷嬷见状,心中暗喜,连忙趁热打铁:“娘娘英明!此风绝不可长!那还珠格格仗着有几分聪明和皇上的一时宠爱,就无法无,若不狠狠惩治,只怕日后更加难以管束!连带着紫薇格格,怕也要被她带坏了!”
皇后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单纯的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必须一击即郑燕子殴打容嬷嬷是事实,众目睽睽,抵赖不得。这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把柄。
她缓缓坐回榻上,眼神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算计,但那冷静之下,是更深的寒意。
“起来吧。”她对容嬷嬷道,“你这顿打,不会白挨。”
她沉吟片刻,吩咐道:“你先下去,好好梳洗,换身衣裳。本宫这就去面见皇上!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禀明圣上!本宫倒要看看,皇上是否还要继续纵容这个粗鄙不堪、殴打长辈、藐视宫规的‘好格格’!”
“嗻!”容嬷嬷心中一凛,知道皇后这是要直接向皇上施压了,连忙磕头谢恩,退了下去。
皇后看着容嬷嬷退下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知道,仅凭“殴打”一事,或许还不足以将燕子彻底扳倒,皇上很可能又会心软。但是,这足以重重地挫伤燕子的气焰,让皇上对她的观感大打折扣。而且……皇后心思电转,想到了另一层。
“来人,”她唤来另一个心腹宫女,低声吩咐道,“去查,给本宫仔细地查!燕子和紫薇入宫之前的所有事情,尤其是燕子的身世!本宫总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她们绝不可能仅仅是普通的民间女子!” 她怀疑,燕子如此肆无忌惮,或许背后另有倚仗,或者……她的来历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一场由燕子冲动引发的风暴,即将在乾隆面前与皇后展开正面交锋。而微服出巡的喜悦,与即将到来的问责雷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将漱芳斋的年轻人们再次推向了风口浪尖。紫薇的隐忧,正在一步步变为残酷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