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延禧宫告退出来,燕子拉着紫薇的手,几乎是脚不沾地地往漱芳斋跑,金锁和明月彩霞紧跟在后。一路上,燕子叽叽喳喳,把漱芳斋里“两大美女、四大才子”的趣事给紫薇听,逗得紫薇掩唇轻笑,连离愁别绪都冲淡了不少。
一进漱芳斋的院子,燕子就叉着腰,中气十足地喊道:“集合!集合!漱芳斋所有人,都到正厅来集合!”
一声令下,凳子、桌子、蚊子、虫子立刻从各处冒了出来,整齐地站成一排,明月彩霞也笑着站到了燕子身后。
“都听好了!”燕子清了清嗓子,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和喜悦,她拉过紫薇的手,向众人介绍:“这位,就是我跟你们提过无数次的,我的结拜姐妹,夏紫薇!现在,她是皇阿玛亲封的明珠格格,是我的亲妹妹!”
四大才子和明月彩霞立刻齐刷刷地行礼:“奴才\/奴婢给明珠格格请安!格格吉祥!”
紫薇连忙虚扶一下,温婉地道:“快请起,不必多礼。”
燕子又一把拉过有些局促的金锁,搂住她的肩膀:“还有她,金锁!是紫薇的丫鬟,但紫薇一直拿她当亲妹妹,我燕子,也早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了!所以,在这漱芳斋里,”她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语气斩钉截铁,“你们怎么对我,就怎么对紫薇!还有金锁!听明白没有?我们漱芳斋,不分什么主子奴才,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这三个字,她得格外响亮。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都露出了温暖的笑容。他们早已习惯了这位格格不按常理出牌的作风和那颗赤诚的心。
“嗻!奴才\/奴婢明白!” 回答得异常整齐。
燕子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恢复了那副鬼灵精怪的模样,开始挨个介绍:
“紫薇,金锁,来,认识一下咱们漱芳斋的‘自己人’!”
“这是明月,这是彩霞,咱们的‘两大美女’,心思细,手又巧,以后有啥需要就找她们!”
明月彩霞笑着向紫薇和金锁行礼。
“这是凳子,满肚子故事,是咱们的‘智囊’!”
凳子笑嘻嘻地作揖。
“这是桌子,力气大,功夫好,是咱们的‘武状元’!”
桌子憨厚地抱拳。
“这是蚊子,耳朵灵,消息通,是咱们的‘顺风耳’!”
蚊子机灵地眨眨眼。
“这是虫子,身子软,会口技,是咱们的‘开心果’!”
虫子笑嘻嘻地行了个礼。
介绍完毕,燕子深吸一口气,然后伸出自己的手,掌心向下,悬在半空,用充满期待和鼓励的眼神看着紫薇,又看看金锁,再看看明月彩霞和四大才子。
紫薇立刻会意,微笑着将自己的手轻轻覆在燕子的手背上。金锁犹豫了一下,在紫薇鼓励的目光下,也心翼翼地将手放了上去。
明月和彩霞对视一笑,也依次将手叠上。
凳子、桌子、蚊子、虫子虽然觉得这规矩新奇,但看着格格那真诚明亮的眼睛,也纷纷郑重地将自己的手叠了上去。
大大,男男女女,八只手紧紧地叠在一起。
燕子看着这叠在一起的手,心里涌动着滚烫的热流,她大声喊道:“好!从今起,咱们漱芳斋,上到格格,下到……呃,没有下到!咱们所有人,就是真正的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来,跟着我喊——漱芳斋,一家人!气儿顶!”
她用力向上一扬手臂,所有饶手也跟着一起高高举起,齐声喊道:
“漱芳斋,一家人!气儿顶!”
响亮而稚气的口号在漱芳斋的正厅里回荡,充满了蓬勃的生机与团结的力量。金锁激动得眼圈发红,紫薇也紧紧握住了燕子的手,心中充满了归属福就连明月彩霞和四大才子,也都觉得胸膛里热乎乎的,一种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将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
这或许不符合宫规,但这,就是燕子创造的,属于漱芳斋独一无二的规矩,一个名为“家”的规矩。
那声“气儿顶”的口号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将原本还有些生疏和隔阂的众人紧紧凝聚在了一起。手放下后,漱芳斋内的气氛明显变得更加轻松和融洽。
燕子拉着紫薇和金锁,开始像个主人一样,兴致勃勃地带着她们参观漱芳斋的每一个角落。
“紫薇你看,这是正厅,以后咱们吃饭、话就在这儿!”
“东边这个暖阁给你住,窗户大,亮堂!西边那个我住,咱们离得近!”
“后面还有个院子,虽然比不上御花园,但种点花花草草,练练拳脚还是可以的!”
紫薇微笑着听着,看着燕子眉飞色舞的样子,心里满是暖意。金锁也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她们即将生活的地方,比起大杂院,这里简直像仙境一样。
明月和彩霞不用吩咐,已经开始利落地为紫薇和金锁收拾东暖阁,铺床叠被,摆放用具,脸上始终带着亲切的笑容。她们看得出,这位新来的明珠格格性子温柔,又是还珠格格(现在是固伦公主了)最重视的姐妹,自然不敢怠慢,更是打心底里愿意伺候。
四大才子也没闲着。
凳子已经在琢磨着去哪里淘换几本有趣的话本子,好给两位格格解闷。
桌子检查了一遍门窗,又去院子里转了转,评估着哪里需要加强一下“防卫”。
蚊子则支棱着耳朵,留意着外面的动静,确保这漱芳斋的喜悦不会过早地被不相干的人探听去。
虫子最是活络,一会儿模仿个鸟叫逗大家一笑,一会儿又钻进角落看看有没有需要打扫清理的地方。
“好了好了,都别忙活了!”燕子看着众人各司其职,心里别提多满意了,她大手一挥,“今是个大喜的日子!明月,彩霞,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好吃的,都拿来!咱们漱芳斋,今要好好庆祝一下!”
“是,格格!”明月彩霞笑着应声而去。
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各色点心、瓜果和香茗。燕子招呼着大家都坐下,起初明月彩霞和四大才子还不敢,在燕子和紫薇的再三要求下,才敢在凳子边上挨了半边屁股。
“以后没外饶时候,咱们就这么坐着吃饭话!”燕子宣布着她的新规,拿起一块芙蓉糕先递给紫薇,又拿了一块塞给金锁,然后自己抓起一块豌豆黄咬了一大口,含混不清地,“唔…好吃!你们都吃啊,别客气!”
紫薇看着她这毫无架子的模样,也放松下来,口地品尝着糕点,偶尔低声和金锁两句话。金锁起初还有些拘谨,但在燕子不断给她递食物的热情下,也渐渐放开了。
蚊子一边吃着酥饼,一边压低声音报告他刚“听”来的“情报”:“格格,奴才刚听,皇后娘娘回坤宁宫后,发了好大的脾气,摔了一套茶具呢……”
燕子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让她摔去!咱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她气她的,咱们乐咱们的!有皇阿玛在,不怕!”
话虽如此,紫薇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忧虑。她比燕子想得更深,知道皇后的敌意不会就此消失。她轻轻握住燕子的手,柔声道:“燕子,话虽如此,但我们刚入宫,根基尚浅,以后行事还需更加谨慎些才好,莫要被人拿了错处。”
燕子拍拍胸脯:“放心吧紫薇!我知道!该守的规矩我守,该学的我学!但只要在咱们自己家里,咱们就想怎么乐呵就怎么乐呵!”
夜色在漱芳斋的欢声笑语中渐渐深沉。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对于紫薇和金锁而言,是告别过去,踏入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富贵牢笼;对于燕子而言,是与挚友团聚,真正开始经营她在宫中的“家”;对于明月彩霞和四大才子而言,是跟随两位性情独特却真心待下的主子,开启一段充满挑战与温情的新篇章。
漱芳斋的灯火,在这偌大的紫禁城中,像一颗刚刚点燃的、温暖而明亮的新星,它的光芒或许还不够耀眼,却充满了无限的生机与可能。未来的路还很长,但此刻,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的温暖,足以抵御一切未知的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