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做贼心虚地左右看了看。
确定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才强作镇定地挪去洗漱。
照镜子时。
他发现，脖颈侧面有个不太明显的淡粉色印记。
这是……沈临渊留下的？
他赶紧扯了扯衣领，试图遮住，但睡衣的领口就那么大，遮不住。
磨蹭了半，才从卫生间出来。
刚走出来，就听到旁边床铺传来轻微的动静。
是沈临渊的床帘被拉开了。
沈临渊坐起身，动作似乎比平时慢了一点。他穿着干净的浅灰色睡衣，头发睡得有些凌乱，几缕黑发柔软地搭在额前。他伸手去摸放在床头的眼镜，戴好。
然后，他的目光就看向了下方——正好和仰着头、一脸心虚慌张的江眠对了个正着。
两人视线相交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沈临渊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瞬，随即迅速移开，白皙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一片绯红。
他抿了抿唇，什么也没，动作略显僵硬地开始叠被子，把豆腐块叠得比平时更加一丝不苟，仿佛要用这种方式来掩饰什么。
江眠也赶紧低下头，同手同脚地溜回自己书桌前，假装收拾东西，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昨晚酒店房间里那些混乱的、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往脑子里钻。
沈临渊生涩的反应，滚烫的皮肤，压抑的喘息……还有最后那近乎失控的……
“咳。”沈临渊似乎轻咳了一声。
江眠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笔掉在霖上。
他慌慌张张地弯腰去捡，脑袋却“砰”一下撞在了桌子边缘，疼得他龇牙咧嘴。
沈临渊叠被子的动作顿了一下，目光似乎往这边瞥了一眼，但很快又收了回去。
他沉默地爬下床梯，拿起自己的洗漱用品，径直走向卫生间，关上了门。
江眠揉着被撞疼的额头，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的水声，心里七上八下。
沈临渊这是什么反应？
生气？尴尬？还是……后悔了？
他完全猜不透。
就在江眠对着抽屉里那几本专业书发呆，脑子里一团乱麻的时候，另一边的床铺也传来了响动。
顾星染的床帘“唰”一下被粗暴地拉开。
“操……头要炸了……”
顾星染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银发坐起来，脸色有些苍白，眉头紧紧皱着，左手用力揉着太阳穴。
显然宿醉得厉害，眼神都还不太聚焦。
他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爬下来，脚步虚浮地走向自己的柜子找衣服。
经过江眠书桌时，他瞥了一眼，有气无力地嘟囔了一句：“早啊……学鸡……”
“早……”江眠声回应，下意识地把衣领又往上拽了拽。
顾星染没注意到他的动作，揉着脑袋走向卫生间。
没过一分钟，传来他暴躁的声音：
“沈临渊！你好了没？快点！老子要憋死了！”
“……”
卫生间的门开了，沈临渊走了出来，头发还湿着，脸上带着水汽。
他没看两人，径直走回自己座位，拿起一本厚厚的英文原版书看了起来，坐姿笔挺。
但仔细看，翻书的频率比平时慢了不少。
顾星染冲进卫生间，砰地关上门。
宿舍里只剩下翻书页的细微声响，和卫生间里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
江眠坐立难安。
他想赶紧换掉这身睡衣，但又不敢在沈临渊和即将出来的顾星染面前换。
他只能僵硬地坐着，祈祷时间快点过去。
十几分钟后，顾星染擦着头发出来了。
他换上了一件宽松的黑色t恤和破洞牛仔裤，脸色比刚才好零，但眼神还是有点飘。
他把毛巾随手搭在椅背上，一屁股坐下，开始对着镜子抓他那头银发。
抓了两下，他似乎觉得哪里不对，侧过头，视线在宿舍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江眠身上。
江眠正低着头假装看书，感受到那道视线，身体瞬间绷紧。
顾星染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走了过来。
“喂，学鸡。”
“啊？”江眠吓了一跳，抬起头。
顾星染弯下腰，凑近他，眯着眼仔细打量他的脖子。
江眠心里咯噔一下，想往后躲，却被顾星染一把按住了肩膀。
“别动。”
顾星染的声音沉了下来，刚才那点宿醉的迷糊劲儿似乎瞬间没了。
他用手指拨开江眠试图遮掩的衣领。
那个淡粉色的、边缘已经有些发青的印记，清晰地暴露在他眼前。
顾星染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
他盯着那个印记，眼神越来越冷，捏着江眠肩膀的手指也不自觉地收紧，力道大得江眠感觉骨头都在疼。
“这什么？”顾星染问，声音低得吓人。
“没……没什么……蚊子咬的……”江眠挣扎着想推开他的手，声音发虚。
“蚊子咬的？”顾星染嗤笑一声，手指用力摩挲了一下那个印记，“蚊子能咬出这种形状？你当我三岁孩？”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刀般射向旁边安静看书的沈临渊。
“沈临渊。”
沈临渊翻书的动作停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但脸上没什么表情。
顾星染咬着牙，一字一顿：
“昨晚，你们俩出去‘透风’，透到哪儿去了？透出这么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