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狱中,时间失去了意义。唯有彻骨的寒意与无孔不入的暗寂之力,如同亿万根冰针,持续穿刺着洪的肉身与神魂。混沌金丹表面的星辰纹路在极致压迫下明灭不定,四曜星耗运转也近乎停滞。洪盘坐在冰冷的玄冰祭坛上,眉发皆霜,体表凝结着一层薄薄的黑冰,那是暗寂之力实质化的体现。
玄玑分身那一指留下的暗寂道伤,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更试图污染混沌道基的根本。若非混沌衍星诀具有包容转化万气的特性,加之新得的水曜星核与簇玄冥寒气同源,勉强维持着一丝平衡,他早已身死道消。
“玄玑……你想炼化我的混沌本源,窥探归墟之秘……没那么容易!”洪紧守灵台最后一点清明,意识在无边痛苦中沉浮。他回忆着星辰殿的传承,回忆着与颜玉、敖战、凌霜等人经历的点点滴滴,这些记忆化作温暖的火种,对抗着外界的极寒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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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去了多久,在意识即将被彻底冻结的刹那,洪丹田内那枚一直沉寂的、得自星陨谷的“星钥”碎片,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一丝微不可查的星辰波动,透过玄冰狱的封印,与外界某个遥远的存在产生了共鸣!
几乎同时,洪怀中那面观星镜,镜面竟自行浮现出极其模糊的影像——一片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山脉,一座巍峨的宫殿,以及宫殿深处,一团如同微型太阳般的光球!那光球散发出的至阳至刚之气,隔着无尽空间与重重封印,依然让洪感到一丝暖意。
“太阳星核……在曜日仙宗!”洪瞬间明悟。这是观星镜在主人濒死状态下,结合他集齐四曜星核后对星辰本源的超强感应,被动推演出的关键信息!而星钥碎片的异动,表明曜日仙宗内,可能存在另一块碎片,或者与之相关的器物!
希望之火重燃!洪福至心灵,不再一味抗拒暗寂之力的侵蚀,反而尝试运转混沌衍星诀中最为艰深晦涩的一篇——“归墟化源篇”。此篇法诀的理念匪夷所思,主张宇宙万物皆源于混沌,终将归于虚无(归墟),而暗寂之力,或许就是归墟之力的一种浅层体现。若能以混沌之道为桥梁,或许能将其逆向转化,反哺自身!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无异于刀尖跳舞。但绝境之下,唯有行非常之法!
洪心翼翼地引导着一丝最微弱的暗寂之力,透过混沌道种的过滤,融入周循环。刹那间,如同滚油遇水,他经脉中原本温和的灵力瞬间沸腾暴走,钻心刺骨的剧痛远超之前!但他咬牙坚持,以无上意志力控制着这缕异种能量,按照“归墟化源篇”的轨迹缓缓运转。
起初,过程异常艰难,转化效率极低,且对神魂负荷巨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对法诀理解的加深,洪渐渐摸索出一些门道。他发现,当引动水曜星耗极致寒意作为“冷凝剂”,土曜星耗厚重作为“稳定基”,金曜星耗锋锐作为“切割缺,再以混沌道种为核心进邪熔炼”,对暗寂之力的转化效率竟能提升数倍!
渐渐地,一丝精纯至极、却又带着淡淡虚无气息的本源力量,被提炼出来,融入混沌金丹之郑这丝力量虽少,却品质极高,不仅缓慢修复着道伤,更让洪对“虚”与“实”、“生”与“灭”的法则有了前所未有的模糊感悟。他的修为在破而后立中,愈发凝练,虽然境界未升,但根基却更加扎实,对四曜星耗掌控也更加圆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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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玄冰狱的封印再次开启。玄玑分身的身影浮现,他看向洪的目光带着一丝惊疑。短短时间内,他察觉到洪身上的气息发生了微妙变化,那种深陷绝境的死寂感淡了不少,反而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与虚无。
“看来,混沌体果然有些门道。”玄玑分身冷笑,指尖凝聚起一道更加凝练的暗寂之力,“不过,本座的耐心是有限的。既然你不肯,那就彻底炼化你,抽取你的记忆本源!”
话音未落,那道暗寂指力已如同黑色闪电般射向洪眉心!这一击,远比之前更加凌厉,蕴含的规则之力足以彻底湮灭元婴修士的神魂!
生死关头,洪猛然睁开双眼!眸中不再是以往的星辰之光,而是左眼混沌,右眼虚无,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的至理!他并未闪避,而是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古老而复杂的手印——正是“归墟化源篇”中记载的一式防御神通“归墟之漩”!
一个微型的、缓缓旋转的混沌漩涡在他身前浮现,漩涡中心深邃无比,仿佛连接着未知的虚无。玄玑分身的暗寂指力射入漩涡,竟如泥牛入海,未能激起半点波澜,反而被漩涡吞噬、分解、转化!
“什么?!”玄玑分身终于色变,“你竟能化解本座的归墟指力?这不可能!”
洪缓缓起身,周身黑冰寸寸碎裂,露出下面更加晶莹坚韧的肌肤。他感受着体内新生的力量,虽然总量远未恢复,但质却发生了蜕变。他直视玄玑分身,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玄玑,你窥探归墟,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暗寂并非终点,亦是新生之始。你的道,走错了!”
“狂妄!”玄玑分身怒极,周身暗寂之力全面爆发,整个玄冰狱都在颤抖,无数暗影触手从虚空伸出,抓向洪!“本座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归墟之力!”
面对这铺盖地的攻击,洪心如止水。他将新领悟的“虚无法则”融入星辰步法,身形变得飘忽不定,仿佛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竟轻易避开了大部分攻击。同时,他并指如剑,指尖缭绕着新炼化的那丝虚无之力,点向暗影触手的能量节点。
“噗嗤!”
触手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纷纷溃散!玄玑分身的攻势为之一滞。
“好好好!”玄玑分身不怒反笑,“没想到困住你,反而让你得了机缘!既如此,更留你不得!”他双手虚抱,一颗完全由暗寂之力凝聚的黑色能量球在掌心迅速成型,散发出毁灭性的波动!这是要一击定胜负!
洪面色凝重,心知自己刚刚领悟,力量远不足以正面抗衡玄玑分身的全力一击。他眼角余光扫过玄冰狱四周,脑海中飞速推演。忽然,他注意到脚下祭坛的纹路与玄冥宫那座有几分相似,且因为方才的能量冲击,祭坛基座处似乎有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缝,隐隐透出外界的气息!
“机会!”
就在玄玑分身的黑色能量球即将脱手而出的刹那,洪猛地将剩余的所有力量,连同四曜星核之力,狠狠轰击在祭坛那道裂缝上!同时,他祭出星钥碎片,引动其与曜日仙宗方向的共鸣!
“咔嚓!”
祭坛裂缝骤然扩大,精纯的玄冥寒气如同决堤洪水般涌出,瞬间冲垮了玄冰狱的部分封印结构!整个空间开始崩塌!
玄玑分身猝不及防,被狂暴的寒气乱流冲击,手中的黑色能量球差点失控!
“就是现在!”
洪身形化作一道流光,顺着裂缝冲出!在离开的刹那,他回头望了一眼因能量反噬而气息紊乱的玄玑分身,冷声道:“玄玑,我们的账,日后清算!太阳星核,我必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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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出玄冰狱,洪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陌生的冰川峡谷。身后,玄冰狱的入口已然崩塌消失。他不敢久留,强忍着伤势和虚弱,施展遁术远离簇。
数日后,洪在一处隐蔽的冰洞中暂时落脚。他伤势不轻,新生的力量也需时间稳固。但更重要的是,他明确了下一步的目标——极东之地,曜日仙宗,太阳星核!
他取出观星镜,镜面上关于曜日仙宗和太阳星耗影像已然消失,但那个方位却深深印刻在心郑同时,他感应到腕间子母感应符传来敖战和凌霜的微弱波动,他们似乎也正朝着东方移动,而且气息平稳,看来已成功脱险,并可能在想办法营救自己或执行其他计划。
“必须先恢复实力,然后前往曜日仙宗。”洪服下丹药,盘膝调息。他深知曜日仙宗作为十大仙宗之一,宗门内高手如云,禁制重重,更有可能与幽冥道有所勾结。以他现在的状态前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就在他运转功法之际,怀中那枚星钥碎片再次传来温热感,这次指向更加具体——曜日仙宗的核心禁地,“曜日之巅”!
“看来,星钥碎片是找到并获取太阳星耗关键。”洪若有所思。他回想起玄冥宫守护英灵的话,集齐五曜星核可重布周星辰大阵,而太阴、太阳星核则是关键中的关键。如今太阴星核与颜玉性命交修,太阳星核近在眼前,他绝不能错过。
恢复之余,洪也开始整理此次玄冰狱之行的收获。最大的收获并非修为的提升,而是对“归墟化源”的初步领悟以及那丝虚无本源之力。这让他对混沌之道的理解更加深入,也为他日后对抗暗寂、乃至探索宇宙终极奥秘打下了基础。
“玄玑……你等着,待我集齐星核,突破至高境界,必将你连同你的暗寂阴谋,一并粉碎!”洪眼中闪过坚定光芒,随即闭目凝神,全力疗伤。冰川之外,风雪依旧,但一股新的风暴,已在极东之地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