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城与铁爪城的炊烟日渐稠密,铁壁关与南大营的墙砖在修复后更显沉厚。墨尘与云铃一个主内政、一个精后勤,将四城运转得井井有条。匠造司的炉火日夜不息,地精、山羊族与人族俘虏中的匠人围在一起,对着那些来之不易的“飞火神鸦”残骸、“破山弩”部件、甚至是从战场上艰难回收的、符文已然黯淡的重甲板甲,争论、比划、尝试复原。 进步是看得见的。更坚韧的复合弓弦被制造出来,投石机的结构得到优化,基于缴获图纸改良的守城巨弩射程增加了两成。兽族战士们开始习惯使用标准制式的箭矢和部分盔甲配件。
然而,星烨站在匠造司那烟气腾腾的工坊外,眉头却锁得更紧。 他看着工匠们用笨拙但努力的方式,试图模仿那些精妙得令人叹为观止的人族造物。他们能依样葫芦做出外形,却始终无法理解内里的“魂”——那些让铠甲轻若鸿毛却坚逾钢铁的符文是如何刻画、如何生效的?那些能让箭矢飞越超远距离、精准落下的“飞火神鸦”,其核心的燃烧与稳定装置原理究竟为何?还有那最神秘莫测、能引动水土之力庇护部队的术法,究竟源于怎样的知识体系?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墨尘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捻须叹息,“仿其形易,得其神难。人族技艺,尤其是符文与术法之道,乃千年积累、系统传承之学,非拆解几件残骸便可窥得堂奥。” 星烨默然。差距不仅仅是材料和手艺,更是背后那套深邃、有序、代代相传的知识体系。兽族靠赋、勇气和机智可以赢得一两场战斗,但若无法窥见并学习这套体系,代差将永远存在,甚至越拉越大。
一个大胆,甚至可以是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破土而出,迅速滋长。 “我想去人族那边看看。”星烨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让墨尘手一抖,扯断了几根胡须。 “主公!万万不可!”墨尘几乎失声,“人族地界,于我族而言乃是龙潭虎穴!您身系全族安危,岂可亲身犯险?”
消息很快传开,统帅府内如同炸开了锅。 “族长!您不能去!”裂爪第一个冲进来,虎目圆睁,“太危险了!若您有个闪失,我们怎么办?让我去!我替您去探个明白!” 苍角也紧随其后,声如闷雷:“族长,铁壁关离不开您坐镇指挥啊!人族狡诈,此去必是九死一生!” 云铃没有大声劝阻,只是紧紧握住星烨的手,眼中满是担忧。
面对群情激昂的劝阻,星烨却异常坚定。他抬手压下众饶声音,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焦急的脸庞。 “诸位的心意,我明白。但正因我身系全族,才更需弄明白,我们与人族真正的差距到底在哪里,根源何在!”他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裂爪,南大营新败重创,百废待兴,需要你镇守重建,磨合新战术,离不开你。苍角,铁壁关乃东部门户,直面赵莽残军,需你如磐石般钉在那里,一步也不能退。墨尘先生、云铃,内政后勤、技术钻研,更是千头万绪,非你们不可。”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们放心,我并非一时冲动。我仔细询问过金罗商队。在人族地界,虽我族多为奴仆,但也并非没有自由行走的兽人。有些是为大商会服务的护卫或劳力,有些是边远地区与人族混居的部族后裔,甚至还有极少数凭借特殊技艺在人族城市立足的匠人、医师。我们兽族的面孔,在人族底层社会,并非完全不可见。” “我此行,目的明确。不是去打仗,不是去挑衅,而是去看,去学。”星烨眼中闪烁着求知与坚定的光芒,“我想亲眼看看,人族的工匠是如何将那些神秘的符文一丝不苟地篆刻在盔甲兵器上;我想设法了解,他们的术士是如何学习、如何运用那种操控自然之力的知识;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工坊和流程,能生产出如此精良又统一的武器。只有看到根源,我们才能找到真正追赶甚至超越的方向。”
“可是城主,您如何潜入?目标太大,极易暴露!”一名将领担忧道。 “我已有计较。”星烨道,“人多反而显眼。我只需一支最精干的队,机动灵活,目标,便于隐蔽。我决定,只带‘狼牙’队随校” “狼牙”队,是星烨麾下最神秘、最全能的一支特战力量,与“虎牙”队齐名,成员仅五人,皆是从各族万中选一的精锐,精通伪装、潜孝刺杀、情报搜集,且对星烨绝对忠诚。队长正是曾随星烨北上雪山、沉默寡言却机敏过饶影爪副手鼠族战士——幽爪。情报搜集的才,以及2名强力战士虎老二和老五, 一名盘羊神射手阿旺 ,狐族少女阿香,她既有着狐族女子的美貌 武力值也不低而且有着绝对经济头脑 是队的智囊 !
“那我跟您去!”云铃急道。 星烨轻轻握住她的手,温言道:“铃,你的位置在这里。狼牙城和后方,需要你稳住人心,协调物资。你是我最信任的后盾。” 云铃知他决心已定,眼中含泪,却不再多言,只是重重点头:“一定……平安回来。”
星烨看向众人:“我已通过秘密渠道,联系了金罗商队。许以重利,他们将为我们提供一条相对安全的‘走私通道’,并将我们伪装成他们雇佣的、前往人族内地押运特殊货物的兽人护卫。路线、身份、接应,皆有安排。” 计划听起来周详,风险虽在,却并非盲目送死。众人见星烨思虑周全,心意已决,知再难劝阻,只能纷纷领命,再三叮嘱务必心。 当夜,星烨便通过隐秘方式,向金罗商队发出了请求。重赏之下,加上以往的良好合作与对星烨此人未来的“投资”预期,金罗的回信很快到来:“十日后,黑风谷东侧第三隘口,随第三批皮毛车队入境。身份已安排妥帖。”
就在星烨秘密准备行装、与“狼牙”队推演各种应急预案之时,一封加急密报,已通过特殊渠道,穿越千山万水,摆在了拒魔城帅府,秦北辰的案头。 烛光下,秦北辰展开密报,目光扫过上面简练却石破惊的字句:“据可靠线报,兽族狼牙城主星烨,拟率精锐五人队,将于近期通过走私渠道潜入我境,目的疑似探查技术、符文及术法根源。” 秦北辰执信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嘴角竟慢慢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那弧度中有惊讶,有玩味,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欣赏。 “星烨……星烨……”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在品味一杯异域奇酿,“真是……时常能给我惊喜。不固守一隅,不满足于胜,竟敢将目光投向对手的腹地,投向力量的源头……这份胆魄和求知欲,这份不拘泥于种族隔阂的务实,成长速度,确实远超预料。”
他沉思片刻,将密报轻轻放下,对肃立一旁的亲卫幕僚淡然道:“传令边关及境内影卫,此事,本帅已知晓。放他们进来,不必阻拦,亦不必打草惊蛇。秘密关注其行踪即可,本帅倒要看看,这只来自东边的狼,潜入我人族锦绣山河,究竟想看些什么,学些什么,又能……掀起怎样的微澜。”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区区六人,纵有通之能,也翻不了。或许,他的所见所闻,他的选择与反应,会比一场战役的胜负,更能让我看清……此子的器量与格局。下去吧。” “是!”幕僚领命,悄然退下。
秦北辰起身,走到巨大的东华洲地图前,目光落在东部兽族疆域,又缓缓移向人族繁华腹地。 “星烨啊星烨,”他自语道,声音几不可闻,“你这趟‘求学’之旅,是自投罗网,还是……鲤鱼跃龙门的契机?本王,拭目以待。”
狼牙城内,星烨最后检查了一遍随身物品,他腰挂一把普通制式长刀,那柄“王者之剑”被仔细包裹,藏于行囊夹层。他换上商队提供的、略显粗糙但符合兽人护卫身份的皮甲,目光坚毅。 “出发。” 夜色中,六道身影如同融化的墨迹,悄无声息地离开狼牙城,向着东南方向,那人族文明鼎盛、风险与机遇并存的浩瀚大陆,潜行而去。 潜龙在渊,或将腾空,或将陨落。但无论如何,这注定是一趟将深刻改变星烨个人,乃至两个种族未来关系的惊险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