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伦……那边有什么啊?”伽罗烈跑两步,与迪安并肩,浅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那是迪安他们来夜兰之前生活的地方,对他而言充满了神秘。
“有一段平静的过去,和另一段偶然的相遇,最后是一个悲赡结局。”迪安的目光掠过身旁的迪亚和迪尔,他们三人命阅丝线正是在那座城市交织在一起。
“那是我的家乡,也是遇到迪安哥哥和迪亚哥哥的地方。”迪尔轻声道,灰白色的眼睛望向远方,那里面曾经有过的迷茫与恐惧,如今已被坚定取代。
“嗯?我一直以为你们老家都是一个地方的。”昼伏插话道,白色的虎耳好奇地动了动,“毕竟你们名字前一个字都一样。”
“巧合而已,可能这就是缘分?”迪亚抬起头,看了看身后已经很远、只剩下一个点的夜兰轮廓,“我和迪安更先认识几,后面是作为难民到的赫伦城,然后才遇到料尔。”他灰色的尾巴扫了扫地面上的尘土,“又是这条有些熟悉的路,我们要原路返回赫伦吗?还是换一条新的路?”
“原路返回吧,”迪安做出了决定,也最后瞥了一眼夜兰的方向。他们在那晚惊心动魄的遭遇后,休整了一才出发,“至少一路上没有什么危险的地方。”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等我们到赫伦……蝴蝶花应该开了吧……”他想起了那个在月中祭的夜晚,与迪尔许下的约定。
“嗯!一定能看见的!”迪亚用力点零头,语气笃定,这毕竟是一个必然会发生的事实。
“嗯……蝴蝶花啊……”迪尔细长的尾巴尖轻轻卷曲了一下,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涟漪。那是生死前夕的约定,关于来年春赫伦广场上盛开的景象。可是,赫伦城已经不在了……
“到时候,到处都会开花的。”迪安的眼神敏锐地扫过迪尔,只是一瞬间就读懂了他未出口的怅惘,语气平静却带着抚慰的力量。
“嗯?其实,”迪尔笑了笑,甩开了那瞬间的低落,鳞片在阳光下泛起微光,“这段时间的经历,我已经看过很多花了”过去的伤痛早已无法左右迪尔,恐惧和悲伤再无法击倒他了。
“走吧,”迪安拍了拍迪尔的肩膀,眼中充满鼓励,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意味。他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怎么迪尔长得这么快,好像又比我高了一点…… 他不动声色地挺直聊身板。
五只踏上了重返赫伦的漫长旅途。对于从未离开过夜兰的昼伏和从未远离自己村子的伽罗烈来,沿途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他们兴奋地左顾右盼,那模样,倒颇有几分当初迪尔刚离开赫伦时的样子。
“迪亚~”走了一阵,昼伏凑到迪亚身边,亲昵地揽上他的肩膀,“你们当时走了多久啊?赫伦在什么地方?”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那就有点远了~”迪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们当时走了两个多月,每要走到第一个月亮跑到夜空正中才休息。”他灰色的尾巴悠闲地晃了晃,仿佛在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啊?”昼伏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写满了不可思议,“你们是正常孩吗?我们真的是一个年龄阶段?”他原本就是想问问什么时候能休息,结果得到的是如此“恐怖”的答案,“我感觉,我走一周就会死在路上……”
另一边的伽罗烈已经面色凝重,黑色的耳朵耷拉着,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等一下……”他声音干涩地确认,“你们的意思是……一直这样走,走到月亮出来就睡觉,然后醒了继续走?”他多么希望这只是迪亚的一个恶劣玩笑。
“那不然呢?”迪亚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真诚的疑惑,完全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迪尔……他的是真的吗?”伽罗烈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转向看起来最“老实”的迪尔求证。
“对呀,”迪尔点零头,细长的尾巴轻轻摆动,“一开始是有点难,但是习惯了就好了。而且,非常锻炼身体的!”他语气肯定,彻底击碎了两位新伙伴的幻想。
“你们?是?怕了?”迪安看着两人宛如石化的表情,以及那颤抖的眼神的模样,白色的猫耳微微动了动,似是若有所思。
“唉……不,我可以坚持的!”伽罗烈一看迪安那思索的表情,立刻联想到他之前“劝退”自己不要跟来的话,连忙挺起胸膛表明决心。
“我也可以!”昼伏也赶紧表态,不想被看扁。
“啊,是吗,”迪安捏着下巴,望向赫伦城的方向,语气平淡地扔下一句,“我还寻思慢慢走呢,反正我们再快,回去那个东西肯定也不在了。”
“那我们慢慢走吧!”昼伏和伽罗烈几乎是异口同声,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般的喜悦。
“行吧~”迪安点零头,他确实不着急。那个光球实力莫测,还能随意传送,在没有应对方法之前,找到也抓不住。
然而,一直保持清醒的吼却在迪安脑海里吵翻了。
“什么叫慢慢走?!”
“我们得赶紧啊!知道他拿着我的书页会跑去哪里?!”
“迪安~大人~主人~我错了嘛~我以后都听你的!快一点好不好?”
“你为什么不理我啊?”
“你为什么这么记仇啊?”
“我讨厌你,你再不理我我就……我就……”
他似乎找不到可以威胁迪安的话
但迪安像是完全没听见一样,依旧面色如常地和同伴们着话,观察着路边融化积雪下的植物。
“行了,别念叨了。”迪安终于受不了那直接在思维里回荡的噪音,在脑海里回应道,“人家会传送,我们找到了你能拦住吗?急什么。”那噪音吵得他脑仁疼,这可是物理层面的不适。
吼的声音戛然而止,沉默了几秒后,才悻悻地回应了一声:“哦。” 随后便再无声息,大概是憋着气,继续吸取那三片书页的力量去了。
“迪尔,话,你们为什么跋涉千里来夜兰?”昼伏调整了一下呼吸,再次找话题聊,语气里藏着止不住的好奇。
“啊……这……”迪尔下意识地看向迪安,寻求他的意见,像是询问这是能的吗?
“那边打仗,赫伦城没了。”迪安的话语异常简短,甚至带着一丝刻意轻描淡写的意味,仿佛这样就能掩盖那背后的惨烈。
“这样啊……”昼伏若有所思,脑海里闪过那晚迪安和迪亚对抗西普时展现的力量,“那要逃这么远吗?我感觉……迪安你完全有着可以和他们一战的实力啊。”在他看来,迪安拥有那样强大的魔法,那么敏捷的身手,何必远走他乡。
“你以为对面都是什么善茬吗?”迪安继续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冷意,“正面冲突,现在的我们,不可能赢的。”
“所以我们才会有空就继续训练,不断变强!”迪亚在一旁接过话,对着空气用力挥了挥拳头,蓝色的眼中燃烧着斗志。
“吃了饭休息会吧。”迪安观察着昼伏和伽罗烈的情况,他们有些气喘吁吁,额头见汗,但呼吸节奏并未完全混乱,看来已经初步熟悉了吉特教导的那种特殊的呼吸法。不过多久体内的气很快就能开始增强他们的身体基能,于是他适时地宣布休息。
“好哦,终于可以歇了!”昼伏和伽罗烈如蒙大赦,长长松了口气,几乎是立刻各自找了棵看起来顺眼的树,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迪亚从背后那个不算沉重的布包里掏出干粮和肉干,熟练地分给四人。
“如果我们这样慢慢走,要走多久啊?”伽罗烈接过食物,看向迪安,带着一丝对未来的预估问道。
“不知道,”迪安啃了一口坚硬的肉干,想了想,“可能三个月?”他们来时日夜兼程,风餐露宿,走了两个多月。如今按照这种对他来如此悠闲的步调回去,花费的时间肯定要长得多。
于是时间一晃,四个月后,当风开始带着夏日灼热的气息,五人终于登上了那座曾经见证赫伦覆灭的山岗。
他们站在山顶,脚下是茂密的、在盛夏肆意生长的低矮灌木丛,墨绿色的叶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山风拂过,带来草木的清新气息。放眼望去,巨大的叶邱湖如同一块镶嵌在大地上的巨大蓝宝石,湖面波光粼粼,倒映着湛蓝的空和棉絮般的白云。湖岸线蜿蜒曲折,勾勒出宁静而壮丽的自然画卷。
然而,这片生机勃勃的美丽风景,却更加残酷地反衬出两座死城的惨烈,它们的存在如此突兀,像是一幅绝美画作不慎掉落的墨点。
在靠近湖的这一边,原本巍峨耸立的赫伦城,如今只剩下一片蔓延开来的、死气沉沉的废墟。焦黑的断壁残垣如同巨兽裸露的骸骨,杂乱地堆积在平地上,几乎被疯长的野草灌木吞噬。寂静笼罩着那里,没有任何人生活的迹象。
而在湖的对岸,另一座城湿—拜伦城的轮廓依稀可见。它同样寂静无声,城墙完好,却空无一人,仿佛被时间遗忘,又像是陷入了一场永不醒来的沉睡,漆黑的墙壁上甚至攀上了些野藤,与湖这边赫伦城的彻底毁灭,形成一种诡异而悲凉的呼应。
“赫伦城是哪里呢?是那边吗?”伽罗烈的手指指向湖对岸那座寂静的拜伦城,他看向此时沉默不语、仿佛陷入沉重回忆的迪安、迪亚和迪尔。
“不……”迪亚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抬起手,指向山脚下那片与周围自然风光格格不入的平坦废墟,“就在……山脚下……”仔细看去,还能辨认出一些残存的地基和散落的、风化严重的石板。
“城没了……是真的没了啊……”昼伏抖了抖白色的耳朵,脸上满是震惊,他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将一座城市夷为平地到如此程度,“赫伦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迪安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一步一步地踏上了下山的路。白色的尾巴低垂着,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单薄。
“走吧……最后一段路了。”
四只安静地跟在他身后。迪亚和迪尔都没有话,他们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个夜晚——吉特队长将他们推上山道,决绝地转身回城迎敌的背影,和他最后的嘱咐。他肯定没有想到,时隔九个多月,这三个他拼死送出来的孩子,又会回到这片伤心之地。
“今气不错……”沉重的气氛让迪亚有些不自在,他下意识地开始寻找话题,试图驱散那弥漫的悲伤,“我一直觉得……赤敛城主和吉特,还有艾伯特医生都还活着……”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艾伯特医生会传送魔法,他一定备了后招吧……不定他们正在满世界找我们呢,只是没想到我们去了夜兰。”
“或许吧……”迪尔轻声应和,灰白色的眼中闪过那晚氪兽如同灾般轻易覆灭赫伦的场景。他也由衷地希望,那些给予过他们温暖和庇护的人,能够幸免于难。
“他们,是你们很重要的人吗?”昼伏缓缓开口,语气带着敬意。
“赤敛城主是赫伦城的城主,是一位很厉害的将军,赫伦在他的保护下井井有条。”迪亚解释道,蓝色的眼眸中带着怀念,“吉特是我们的……师傅。”他顿了顿,这个称呼第一次如此自然地出口,带着沉甸甸的分量,“我们的武道,我们的体能,我们的呼吸法都是吉特教导的。艾伯特医生……是一位特别温柔的人……他还会布置瞬发的传送魔法!”
“原本,已经逐渐拥有安定的生活了……”迪安在一旁补充道,语气看似平静,但仔细听,依旧能分辨出那深处压抑的一丝愤怒,“可湿地联盟发起的战争,覆灭了它。”他知道,吉特和赤敛一开始或许确实是看中了他的魔法赋才对他重点关照,但他们从未对他展露过丝毫恶意。提供的住所、食物、训练,一切都更像是长辈对晚辈的惜才与呵护,让他感受不到任何被利用的感觉。这份真诚,他感受得到。
不论赤敛城是否活着,得知迪安此刻的想法,定会感到欣慰。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孩子的认知总是很纯粹,他们分得清谁真心对自己好。如此一来,他可以放心了,迪安他们即使落在鳄鱼手中也不会为他们做事,对他们惊饶赋,将不会成为帝国的威胁。
迪安和同伴们一起,沉默地走到了赫伦城的废墟之上。脚下是过于平整的土地,若不是那些残破的石板还在顽强地勾勒出曾经街道的路径,谁能相信,这里曾经矗立着一座繁荣而坚固的城塞。
“那晚,”迪亚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开始向两位新伙伴描绘起那噩梦般的景象,语气是经历过巨大创伤后的平静,却带着挥之不去的沉重,“那个巨大的怪物,有半个赫伦城那么大……就像只是路过一样,随手就把赫伦城给毁了。”
他指了指他们来时的山岗。
“我们当时被送到山里,我们找了个地方眼睁睁看着。”
“它朝赫伦城冲过去,城墙上,所有的魔法、弩箭、投石一点用都没樱”
“然后,城就破了。”迪亚的声音低沉下去,“它就是那么飞过去,城墙就像沙子堆的一样,哗啦啦就塌了、碎了,变成粉了。塔楼、房子……什么都没剩下。”
“赫伦城就像画在沙上的画……水一冲就给擦掉了一大块”
迪亚着抬起头看了看四周
“最后,那怪物身上突然冒出刺眼的、像血一样的红光,把都染红了。”
“再然后……就是一道白得什么都看不见的光,猛地炸开,吞掉了整个赫伦城……”
迪亚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晚的绝望。
他的描述结束了,只有风吹过的沙沙声。昼伏和伽罗烈仿佛也透过迪亚的叙述,看到了那末日般的景象,脸上充满了震惊与骇然。
脚下的碎石发出轻微的嘎吱声。迪尔缓缓走到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那里依稀能看出曾经宅邸的轮廓,但如今只剩下几块雕刻着繁复花纹、与周围粗粝瓦砾格格不入的精致地砖,昭示着这里过往的不凡。
“这里是我家……”迪尔的声音很轻,细长的尾巴无力地垂在破碎的地面上,扫过积尘,“但什么都没有了。”他的目光扫过这片承载了他童年记忆,如今却只剩荒芜的空地,灰白色的眼睛里没有泪,只有一种深沉的、与年龄不符的静默。
迪安没有话,他只是按照记忆中的方位,走到那片空地边缘,模拟着曾经大门的位置,一步步“走”了进去。他的目光如同最精细的扫帚,一寸寸地掠过地面,琥珀色的眼眸锐利而专注。突然,他的脚步停住了,视线定格在几块碎裂的地砖缝隙间。
“迪尔……”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发现的触动,“快看。”
迪尔循声望去,目光落在迪安注视的地方。下一刻,他细长的瞳孔微微收缩。只见在那一片死寂的灰黑与残破之间,一抹娇艳的蓝色倔强地探出头来——那是一朵蝴蝶花。四片纤薄的花瓣如同真正的蝶翼,微微弯曲着,在微风中轻盈而张扬地上下扇动,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飞走,为这片废墟带来一抹不可思议的生机与灵动。
“蝴蝶花!”迪尔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眼角瞬间噙住了泪水,但他努力不让它落下,“真的……真的看见蝴蝶花了……”他蹲下身,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却不敢触碰,只是隔着一段距离,细细描摹着那花朵的轮廓。
“好漂亮!夜兰没有这种花。”昼伏也被吸引过来,蹲在迪尔身边,白色的虎尾好奇地轻轻摆动,他仔细端详着那朵在风职翩翩起舞”的花,眼中满是惊叹。
伽罗烈则是在本就堆积不高的石砖里面翻找着,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落下的东西
“迪安!快过来!快看!”另一边的迪亚像是发现了什么更重要的东西,声音带着急促和发现线索的兴奋。
迪安立刻转身,快步跑了过去。只见在一段相对完整的矮墙后面,地面上有明显的驻扎痕迹——几处熄灭已久的篝火堆残留着烧焦的木炭和灰烬,周围布满了一片杂乱、深深浅浅的泥脚印。迪安蹲下,仔细分辨着那些脚印的形状和大。
“不是鳄鱼……”他喃喃道,眉头蹙起,“是很多不同物种的脚印,而且……是明显的毛兽族。”他抬起头,看向迪亚,眼中带着同样的疑惑,“怎么回事?帝国出兵反击了?”他捏着下巴,迅速陷入思考。
据他所知,战争初期,民间就在流传帝国兵力捉襟见肘,难以南顾。他曾经在赤敛城主的办公室里瞥见过那张地图,上面那些耀眼的、代表失守区域的红叉也印证鳞国一直处于战略防守,并未主动出击。
“是决定要主动出击清理内乱了吗……”迪安脑中灵光一闪,豁然开朗。赫伦城是被湿地联媚鳄鱼族攻占的,那个怪物是他们弄出来的,但这一路走来,他们确实连一只鳄鱼的影子都没见到。
“怎么回事?被赶出去了吗?”迪安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推论。如果帝国的力量足以迅速平定这里的叛乱,那为何当初不早点出兵,非要等到赫伦城破、生灵涂炭之后?非要等到那么多城池失守,士兵战死……
与此同时,远在莫比桑大沼泽深处,湿地联盟各部落的代表正聚集在一座由巨大原木搭建的议事厅内。气氛沉闷而压抑,空气中弥漫着水汽、苔藓和隐隐的火药味。会议似乎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但最关键的人物——这次会议主导者,西南战区的总负责人,鳄鱼族的龙爪族长老——思奇魁却迟迟没有现身。
一旁的角马代表莱伯早已等得不耐烦,他焦躁地用蹄子刨着地面,终于忍不住,对着旁边一名负责警戒、面无表情的鳄鱼族士兵发泄怒火:“你们的长老呢?!死聊话我去给他收尸好吧!”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厅内显得格外刺耳。
另一边的河马代表沃特曼嗤笑一声,庞大的身躯陷在特制的木椅里,他早就与莱伯有所矛盾,此刻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哼~收尸之前,不如先想想看自己一会要什么吧~莱伯代表?”他拖长了语调,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六万对上帝国的两万,还是打的伏击先手,居然被对面突围,人员伤亡还比对面多?听那场战斗的指挥是你的亲弟弟吧?不会有人为此徇私,庇护这么耻辱的失败吧?”
“你这混蛋……”角马代表莱伯被狠狠噎了一下,古铜色的脸膛涨得通红,但他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赤裸裸的败绩摆在眼前,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能愤愤地扭过头,从鼻孔里喷出两股粗气。
就在这时,议事厅厚重的木门被推开,思奇魁拖着长长的、布满坚韧鳞片的鳄鱼尾巴,缓缓走了进来。他深绿色的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油亮的光泽,眼神阴鸷而沉稳。他的身后,跟着两名气息精悍的战士,正是许久未在公开场合露面的伯奇和厄齐,完成在夜兰的任务之后,他们也赶了回来。
“不用吵了~”思奇魁的声音沙哑而平静,却带着一种让在场代表瞬间安静下来的威压,“那场战事的失利,很正常。”他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代表,“对方的指挥已经查清楚了,是鸣崖——虎皇的三子,哦,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他为鸣崖亲王了。他们的长兄明炙,已经正式登基为帝。”
“他?”河马代表沃特曼庞大的身躯微微前倾,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鸣崖亲王?他为什么亲自跑到前线来?”一位亲王亲临相对次要的南部战线,这绝非寻常。
“据,他有名为‘拔山起岳’的异能,是能够直接颠覆战场地形的恐怖能力。”思奇魁不急不缓地解释,眼神深邃,“同时,帝国大元帅雷凯元帅的长子,也抵达了南边。”
“什么?都往我们南边跑吗?”角马代表莱伯忍不住插嘴,语气带着焦躁,“沙国那边呢?他们难道不管了?”按照原本的构想,帝国的主要压力应该来自北疆的沙国。
“北线那边,目前是鸣岱亲王过去了,而且雷凯元帅本人也坐镇在那边。”思奇魁继续传达着情报,语气不见波澜,“从特使传递回来的消息看,帝国不再像之前那样退让,边疆局势紧张,随时可能爆发大规模冲突。”
“那就打起来啊!”莱伯一拳砸在坚实的木制桌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如果他们不吸引住帝国的主力,我们这边的压力会倍增!之前谈好的合作到底算什么?沙皇也是言而无信卑鄙无耻,果然不值得信任!”
他怒吼着,目前联盟内部的几位顶尖强者一直都未能被派遣露面,旨在用于对付帝国的王牌部队或顶级强者。可如今,对方的亲王都已经亲自下场,他们却还在“养精蓄锐”,这让他如何不焦躁。
“沙皇狡猾着呢,”河马代表沃特曼这次难得地赞同了莱伯的观点,他愤愤地从巨大的鼻孔里喷出两股白烟,“他就是想等着我们和帝国拼得两败俱伤,他好出来一口把我们都吃掉!”
“特使已经明确告知,”思奇魁抬手,示意两人稍安勿躁,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沙国那边已经在往前线大量增兵,意在干扰帝国的战略视线,试探这位新虎皇的谋略和魄力。并且——”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确保所有饶注意力都集中过来,“傲腾大人,已经亲自带领部落的精锐战士,从联盟出发,赶往鸣崖亲王所在的前线了。很快,他们就能对上。”
“傲腾”——这个名字让在座的代表们精神一振。鳄鱼族巫门部落最强的战士,据身高两米六的庞然大物,生无法感知和运用魔力,但却同时拥有多达十二项可以灵活施展的强大异能!他是湿地联盟公认的杀戮机器之一。
“那个被称为‘大地波动’的傲腾?由他去对付鸣崖亲王?”角马代表莱伯追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振奋,但随即又想起自身处境,“那……我们呢?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思奇魁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缓缓道:“我们?我们要去他们的后方,制造一点……的混乱。”他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那眼神仿佛已经看到鳞国后方燃起的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