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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栖川松开钳制的手,从登山包侧兜抽出一捆荧光绳索:“纳米材料,承重五吨。”

他的动作飞快,绳索在承重柱上绕出复杂的结,末端系着个微型液压装置。

石板刚被吊起一道缝隙,江琳已经钻了进去。

厕所里弥漫着刺鼻的氨水味,十五个满脸煤灰的孩子蜷缩在墙角,最边上躺着个中年男人,胸口几乎没有起伏,看样子应该是这群孩子的老师。

江琳箭步上前,三指按在男子手腕上,还有微弱的跳动。

“班长!带着能走的孩子先出去!”她头也不回地喊道,同时撕开男子衬衫。

一根钢筋贯穿右肺,随着呼吸不断涌出血沫。

叫艾玛的金发女孩立即组织同学们排队。

严栖川趴在洞口,像拎猫般把孩子们一个个提上去。

当最后一个孩子离开时,江琳正往受伤男子嘴里塞进最后一粒止血药丸。

“江琳!”严栖川突然厉声警告,“余震!”

整个空间剧烈摇晃起来。

江琳本能地护住伤员,却被严栖川拦腰抱住。

严栖川的后背重重撞上坍塌的墙体,却把江琳和伤员牢牢护在怀里。

碎玻璃像暴雨般砸在他背上,有一片直接扎进颈动脉附近。

出于医生本能,江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手,捂住他颈间不断淌血的伤口:

“疯子。”

严栖川却笑了,沾血的手指拂过江琳眉骨的伤口:

“彼此彼此。”

这次的余震持续时间不长。

震动结束后,严栖川手臂肌肉绷紧,像举重物般把江琳托到上方。

“抓紧!”他声音嘶哑。

江琳攀住坑洞边缘翻身上去,立即回身接过被举上来的伤员。

最后严栖川撑着平台边缘,一个利落的翻身跃了上来。

颈部的伤口已将半边衣领浸透。

他单膝跪地,从登山包里扯出止血绷带,动作粗鲁地往自己脖子上缠了几圈,白色的绷带瞬间洇出鲜红。

江琳单膝跪地,正准备用银针给那名男老师施针,手腕又一次被人攥住。

她抬头,对上严栖川那双幽蓝如深海的眼眸。

“别用你的老古董了。”严栖川晃了晃手中的玻璃瓶,透明药液在阳光下折射出粉光,“试试21世纪的新科技?”

“怕用了你的药,死得比被埋还快。”江琳冷笑一声,手腕用力想要挣脱。

严栖川突然发力,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提起。动作看似轻柔,实则暗含巧劲,完美避开了江琳所有伤处。

江琳踉跄了一下,失血过多的眩晕感让她眼前发黑。

男人趁机揽住她的腰:“这么虚弱还敢逞强?”

“滚开!”江琳屈肘猛击他胸口,却被对方轻易化解。

严栖川的手指顺着她脊椎上移,在某个穴位轻轻一按,江琳顿时浑身发麻。

“乖,去给自己包扎伤口。”他指向不远处半截还算完整的课桌,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

“三分钟后如果还在流血…”严栖川回头看了眼奄奄一息的男教师,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

“我就让这位可爱的老师,尝尝我最新研制的神经毒素。”

江琳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死死盯着严栖川的眼睛,一股无力感席卷全身。

“计时开始。”严栖川微笑着。

江琳转身走向课桌,从背包里粗暴扯出医疗包,酒精直接倒在伤口上时,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可她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身后传来严栖川指导孩子们的声音:“你,按住老师的肩膀。对,就是这样。姑娘,把那个蓝色的瓶子递给我……”

江琳用牙齿咬着绷带的一端,单手完成了包扎。

当她转身时,看见严栖川正半跪在男教师身旁,手中的注射剂扎进颈动脉。

那双手稳得可怕,是生当医生的好苗子。

“肾上腺素改良版,配合纳米级凝血剂。”他头也不抬地,“三十秒内见效。”

果然,男教师的胸膛很快开始规律起伏。

严栖川转向孩子们,换上一副温柔可亲的面孔:“好了朋友们,排好队让医生哥哥检查一下……”

江琳冷眼看着这一幕,严栖川检查每个孩子的动作都标准得无可挑剔,甚至还会用西语些安抚的话。

江琳不自觉咬紧牙关。就是这种割裂感最令人毛骨悚然,上一秒能眼都不眨地进行杀戮,下一秒又能完美扮演救死扶赡使。

她突然怔住,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但随即又在心里划清界限:她杀的都是该死之人,救的也都是该活之人。

最后一个孩子处理完毕,严栖川站起身,走到江琳面前。

毫无征兆地,他捏住江琳的下巴,将一粒药丸塞进她嘴里。

“咽下去,这是能让你伤口快速愈合的药。”严栖川含笑注视着江琳,声音却冰冷,“敢吐出来,我就把这些孩子全杀了。”

江琳死死瞪着他,最终还是将药丸咽了下去。

出乎意料的是,舌尖传来甜腻的草莓味,身上伤口的灼痛感确实在以惊饶速度消退。

“这才乖。”严栖川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

江琳起身,走到一块相对平坦的空地上,撑起折叠帐篷支架。

她解开背包,将里面所有压缩饼干、能量棒和巧克力哗啦一声倒在帐篷中央。

“待在这里别动。”她对着孩子们,“姐姐去把其他老师同学找出来。”

金发班长抱着一包饼干,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她:“姐姐…你的手在流血……”

江琳低头看了眼自己血肉模糊的掌心,随意在裤腿上擦了擦:“没事。”

她转向刚刚苏醒的男教师:“看好他们。”

男教师艰难地支起身子,胸前的绷带立刻渗出血迹:“愿主保佑您,善良的女士……”他的声音哽咽,“您和那位男士救了这些孩子,就是救了整个弗里兰的未来……”

“呵!”

一声突兀的嗤笑打断这感饶一幕。

严栖川倚靠在扭曲的钢筋上,手里把玩着一枚未开封的罐头:

“江姐真是慷慨,食物一点都不给自己留啊。”他故意晃了晃罐头,“要不要分你一半?”

江琳连眼神都懒得给他,径直走向不远处的一堆废墟。

她的耳尖颤动,捕捉到石板下微弱的敲击声。

工兵铲插进缝隙,一块混凝土松动,差点砸中她的脚踝。

“啧啧啧。”

严栖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一把夺过铲子,“让你开口求助比杀了你还难是吧?”

他的目光扫过江琳惨白的嘴唇:“去那边坐着,你看起来好像快死了,我会心疼的。”

江琳眯起眼睛,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最终她转身走向半截断裂的围墙,每一步都走得笔直挺拔,绝不能在这个疯子面前显露一丝疲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