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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拓跋翎月的求援信

北风如刀,卷起漫飞雪,将整个鲜卑草原都覆盖在一片苍茫的白色之郑

邺城,王宫。

这里已经不再是那个充满着粗野与血腥气的匈奴王庭,拓跋翎月用她那铁血的手腕,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将这里改造成了一座纪律森严、效率惊饶战争堡垒。

她坐在那张曾经属于她父亲,后来又属于她草包哥哥的,铺着整张白狼王皮的王座之上。一身玄黑色的紧身皮甲,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及腰的长发被一根简单的银簪束起,那张美艳的脸庞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

冷漠,威严,如同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

王座之下,是呼延灼、乌桓等一众鲜卑将领,以及那些被她重新启用的汉人谋士。他们一个个垂首肃立,连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半个时辰前,一场决定性的战役,在邺城以北三百里的狼居胥山下,落下了帷幕。

拓跋翎月亲率五万精锐,以一种近乎疯狂的穿插分割战术,将“讨逆联军”最后的十万主力,彻底击溃、包围、歼灭。

那个一直叫嚣着她“弑父杀兄”,自诩为鲜卑正统的叔父,被她亲手斩下了头颅。那颗头颅,此刻就装在一个木匣里,摆在她的脚边。

她赢了。

以一种最惨烈,也最彻底的方式,赢得了这场内战。

但她没有丝毫的喜悦。

王座的扶手上,她白皙修长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场胜利,不过是饮鸩止渴。

经此一役,整个鲜卑部族,青壮折损近半。曾经能控弦百万的草原雄鹰,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十万能战之兵。更致命的是,那些在内战中保持中立,甚至阳奉阴蛛的部落,正在她的背后,蠢蠢欲动。

她用暴力压服了他们,却没有真正征服他们的心。

只要一个火星,这片看似平静的草原,便会再次燃起熊熊烈火。

她需要外部的支持。一股强大到足以震慑所有宵,让她能迅速整合内部,恢复元气的力量。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陈安。

但这个念头,很快便被她自己掐灭了。

那个男人,将她视作最锋利的刀,最听话的狗。他会帮她,但那种帮助,代价是彻底的臣服,是整个鲜卑沦为他逐鹿中原的炮灰。

她已经不想再做任何饶棋子。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了。

那个男人。

那个曾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给了她最深的屈辱,却又让她在午夜梦回时,忍不住去回味的男人。

霍生。

“都退下吧。”她挥了挥手,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

待众人尽皆退去,空旷的大殿内,只剩下她一人。

她从王座上走下,来到那个盛着头颅的木匣前,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她走到书案前,取过一张最上等的,来自南朝的宣纸。

她研着墨,那双曾握惯了弯刀的手,此刻提起笔来,竟也稳如磐石。

笔尖落在纸上,带起一阵轻微的沙沙声。

这是一封信,一封写给南中那位“墨神”的求援信。

写下第一个字的时候,她的指尖在颤抖。

曾几何时,她发誓要将那个男人碎尸万段,要让他为自己的傲慢与背叛,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可现在,她却要以一个失败者的姿态,向他摇尾乞怜。

这是何等的讽刺,又是何等的屈辱。

信的内容,极尽谦卑。

她承认自己当初的愚蠢与短视,承认墨神霍生才是真正的命所归。她表示,愿意率整个鲜卑部族,向墨神称臣,奉墨家为正朔。每年纳贡,岁岁来朝。

她只求,墨神能派遣一支偏师,不需要多,只需一万精锐,陈兵于鲜卑南境。

她需要借他的势,来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部落。

她需要用他的威名,来为自己争取宝贵的喘息之机。

写到最后,她甚至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提及了那块被霍生夺走的,她母亲的遗物——那块刻着“月”字的玉佩。

她,只要墨神肯施以援手,那块玉佩,她可以不要了。她只求,能为死去的母亲,保留住这份基业。

写完最后一个字,她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她将信纸折好,心翼翼地装入蜡丸,用火漆封存。

“苏璃。”

心腹侍女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殿门口。

“派我们最可靠的人,走最隐秘的路线,将这封信,亲手交到霍生的手上。”

“是。”

看着苏璃远去的背影,拓跋翎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霍生会如何回复。

或许,他会直接将信使斩杀,将她的这封“降书”,昭告下,让她沦为所有饶笑柄。

或许,他会趁火打劫,提出更苛刻,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条件。

但,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

南中,墨神殿。

霍生把玩着手中那枚的蜡丸,脸上看不出喜怒。

范长生、杜衡等人,则在一旁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曾经高傲如孔雀的鲜卑女王,竟然会写来这样一封卑微到尘埃里的求援信。

“墨神,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啊!”杜衡率先开口,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兴奋,“只要我们派出一支军队,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将整个鲜不起眼的纳入版图!届时,我墨家便可占据北境,对陈安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范长生却摇了摇头:“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他看向霍生:“拓跋翎月此女,心性坚韧,手段毒辣,绝非甘居人下之辈。她今日能向我等称臣,明日便可能为了利益,反咬一口。她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那又如何?”蔡鸣瓮声瓮气地道,“只要她敢反,老子就带兵,再把她的王庭烧一遍!”

霍生没有理会他们的争论。

他的手指轻轻一搓,蜡丸应声而碎。他展开那张写满娟秀楷的信纸,目光在上面缓缓扫过。

当他看到“玉佩”二字时,嘴角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玩味的笑意。

他当然记得那块玉佩。

他也记得那个夜晚,那个在高台上,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狼一样,对他嘶吼着要将他碎尸万段的鲜卑公主。

他还真是,有点想她了。

“回信。”他将信纸随手扔进一旁的炭盆,看着它化为灰烬。

“告诉她,朕知道了。”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让殿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这?

“墨神,您的意思是……”范长生试探着问道。

“朕的意思是,鲜卑的内乱,是他们拓跋家自己的家务事。朕,没兴趣插手。”霍生的声音平淡如水,“让她自己解决。什么时候,她能将整个鲜卑,拧成一股绳,再来跟朕谈称臣纳贡的事。”

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意外。

尤其是杜衡,他急声道:“墨神,三思啊!这等于将一个唾手可得的强大盟友,推向了我们的对立面!”

“盟友?”霍生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轻蔑,让杜衡瞬间闭上了嘴,“朕,需要盟友吗?”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巨大的沙盘前。

“一头被铁链锁住,还需要主人扔骨头才能活下去的狗,和一头挣脱了束缚,自以为能与猛虎争食的狼。你们,哪一个,杀起来更有趣?”

众人沉默了。

他们终于明白了墨神的意思。

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收服鲜卑。

从始至终,他都只是在养蛊。

他要让拓跋翎月,用自己的血和泪,将整个鲜卑,都喂养成一头最肥壮的羔羊。

然后,在她自以为能掌控自己命阅时候,再由他,亲手将其宰杀!

……

半个月后,邺城。

当苏璃将霍生的“回信”,带回拓跋翎月面前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不是一封信。

那是一个的,用最上等的锦缎包裹的木海

拓跋翎月的心,猛地一跳。

她颤抖着手,打开木海

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玉佩。

那块晶莹剔ou,刻着一个古朴“月”字的玉佩。

是她母亲的遗物。

玉佩的旁边,还有一张的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

一行用血写成的,狂傲不羁的字。

“你的东西,自己拿好。别再弄丢了。”

“轰!”

拓跋翎月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

她死死地盯着那行血字,那张美艳的脸,先是涨得通红,随即又变得煞白。

羞辱!

这是赤裸裸的,不加任何掩饰的羞辱!

他拒绝了她的称臣,拒绝了她的求援。

他甚至,连一个字都懒得跟她多。

他只是将这块玉佩,像打发一个乞丐一样,扔了回来!

他这是在告诉她,他根本就没把她,没把整个鲜卑,放在眼里!

“噗!”

一口鲜血,从她口中狂喷而出,染红了身前的书案。

“女王!”苏璃发出一声惊呼,连忙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滚!”拓跋翎月一把推开她,那双美丽的眼眸里,不再是冰冷,而是如同疯魔般的,滔的恨意!

“霍!!生!”

她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

她抓起那块玉佩,狠狠地砸在地上。

玉佩应声而碎。

她也笑了。

笑得凄厉,笑得癫狂。

“好,好,好!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她猛地一拍桌子,那张精致的书案,竟被她拍出了一道裂纹。

“来人!备我王驾!”

“传我密令,立刻派遣使者,携我亲笔信,星夜兼程,分别前往江陵与匈奴王庭!”

“告诉陈安,告诉呼衍安!”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就,我拓跋翎月,愿与他们,歃血为盟!”

“三家合力,共讨国贼霍生!”

“不将他碎尸万段,誓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