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宇指尖捻着那枚刻满古文的玉简,洞府内的月光透过石窗,在玉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已在这万穹山脉东麓的山洞中盘坐了七日,洞外的四象混元阵泛起淡青色光晕,将成丹期以下修士的神念隔绝在外——这是他用从魏姓老者处购得的阵旗改良过的阵法,比最初的版本多了三层隐匿波动的符文。
“玄微上清诀……”他低声念着玉简上的字迹,灵力顺着指尖注入,那些上古文字便如活过来般亮起金光。翻译后的内容在识海中流转,前四层功法如浩瀚星海,筑基期需引灵气入丹田化液,聚合期要凝液成丹,每一层都标注着精确到呼吸次数的灵力运转图,比落霞宗的基础心法繁复百倍。
最让他心神激荡的是“隐灵术”的注解。温姓老者翻译时用朱笔批注:“散灵于骸,藏锋于脉,非聚气巅峰不可试,过则经脉如裂”。此刻陆明宇才真正体会到这话的分量——他丹田内的气态灵气如奔腾的江河,要将其硬生生散入四肢百骸,无异于用刀刃剖开水流,再引向无数支流。
第一日尝试时,灵力刚触及肘部经脉就引发剧痛。那些被压缩到极致的灵气如同叛逆的野马,冲撞着经脉壁,他左臂瞬间肿得像浸了水的棉絮,皮肤上浮现出蛛网般的红痕。陆明宇咬着牙掐碎一枚止痛丹,丹药灵力刚入体就被狂暴的灵气冲散,他索性运转《阴魔功》的基础法门,用魔气的腐蚀性强行压制灵气暴动——这是险招,正邪灵力相触本就凶险,可此刻他眼中只有玉简上“隐灵术”三字,那是能让他在追风谷追杀下隐匿行踪的唯一希望。
第七夜子时,洞外传来妖兽啸月声。陆明宇正将一股灵气导入脚踝经脉,这处经脉比手臂纤细数倍,灵气流过时,他清晰地听到骨骼发出“咯吱”轻响。忽然间,识海中的翻译文卷泛起红光,温姓老者用蝇头楷写的注释放出暖意:“灵入骨髓,当以意御之,如捻绣花针穿丝,缓则滞,急则断”。
他猛地领悟过来。先前总以蛮力驱灵,恰如用砍刀绣牡丹。当下收敛心神,将丹田内的灵气分出一缕,如丝线般缠上指尖,借着月光在空气中虚画玉简上的符文。那符文刚成型就化作淡金色雾气,顺着毛孔渗入经脉——这一次,灵气竟温顺如溪,沿着骨骼缝隙缓缓流淌,所过之处,骨骼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像是被镀上了一层薄金。
“原来如此……”陆明宇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隐灵术的关键从不是“散”,而是“融”。他试着将更多灵气导出,这次不再强行灌输,而是让灵气顺着经脉自然游走,遇到狭窄处便化作雾态,遇到宽阔处又凝聚成线。这般往复三个时辰,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石窗照在他手背上时,那处皮肤竟泛起玉般的光泽,捏拳时能听到骨骼摩擦的脆响,比从前坚硬了数分。
他摊开手掌,运转隐灵术。原本聚气九层的灵力波动骤然收敛,在洞外探查的低阶妖兽只觉此处不过是个聚气六层修士,甚至能闻到淡淡的凡人气息——这是灵气融入血肉后产生的遮蔽效果。陆明宇心中一动,又试着将灵力提升到七层,果然,洞外的妖兽反应也随之变化。
“可随心调控境界……”他喃喃道,指尖凝聚起一缕灵气,这次不再是纯粹的道家灵力,而是带着《阴魔功》特有的暗沉色泽。两种灵力在掌心交织成太极图案,隐灵术竟能将魔气也一并隐藏,这是温姓老者翻译时未曾提及的隐秘。
第八日午后,陆明宇走出山洞。四象混元阵撤去的瞬间,他刻意散出聚气五层的波动,山林中几只觊觎洞府的妖狼果然只当他是块好啃的肥肉,龇牙咧嘴地围上来。他甚至没动用灵力,只凭这几日被灵气淬炼过的肉身,侧身避开头狼的扑咬,手肘顺势撞在其肋骨上——只听“咔嚓”一声,那头堪比聚气四层的妖狼竟被撞得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血沫里混着碎骨。
其余妖狼吓得呜咽后退,陆明宇却忽然想起温姓老者译文中的一句话:“隐灵非避战之术,乃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他身形一晃,隐灵术瞬间提升至聚气九层,灵力如海啸般涌出,右手并指成剑,一式“裂风”劈出——这是落霞宗的基础剑招,此刻却带着隐灵术淬炼后的骨骼力量,剑气切开空气时发出龙吟般的啸声,将最后一头妖狼钉在岩壁上。
收剑时,他瞥见自己的手腕。那里的皮肤下隐隐有金光流动,那是灵气与血肉融合的证明。陆明宇摸出温姓老者临别时赠的批注本,翻到最后一页,老人用毛笔写着:“译此术时,常闻窗外竹声,悟得‘藏’字真讵—非躲非避,乃如竹藏节,遇风不折,遇雨不腐”。
他将批注本收入储物袋,望向西方。追风谷的方向隐有灵光闪烁,那是宗门巡山队的气息。陆明宇微微一笑,将灵力稳定在聚气六层,转身向荒芜森林深处走去。隐灵术在体内流转,经脉中灵气如细流般滋养着骨骼,他能感觉到,每走一步,都有细微的灵力渗入脚下的土地,既隐藏了行踪,又在无形中绘制着一张属于自己的感知网——这或许就是玄微上清诀的玄妙之处,连辅助秘术都藏着这般深远的布局。
夜幕降临时,他在一处废弃的猎人木屋歇脚。点燃篝火时,指尖无意间触到木屋的木柱,竟在上面留下半寸深的指痕。陆明宇看着那道痕迹,忽然想起翻译文中关于隐灵术炼体的描述:“灵入百骸,如锻铁成钢,日复一日,虽凡体亦可抗法器”。他握紧拳头,骨骼发出轻微的爆鸣声,此刻就算面对聚气巅峰修士,仅凭肉身之力,他也有信心一战。
篝火渐旺,映着他手中的玉简。陆明宇翻到“玄诀”的章节,这部分是温姓老者用红笔圈出的重点,字迹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玄诀者,玄微上清诀之辅术,聚气可修,能引地玄黄气淬炼灵力……”后面附着一幅星图,标注着每月初一子时,北斗第七星的灵力轨迹。
“原来如此。”他抬头望向洞外,今夜恰逢初一,北斗七星如银勺悬在幕。陆明宇依图引气,果然感觉到一股不同于地灵气的古朴能量从北斗方向而来,这股能量刚入体就与隐灵术散在血肉中的灵气相融,原本温顺的灵气陡然变得锋锐起来,在经脉中划出细密的光痕。
他没有停下,任由那股“玄黄气”冲刷经脉。疼痛再次袭来,但这次伴随着难以言喻的舒畅——那些被灵气拓宽的经脉壁上,竟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如同然的符文。陆明宇知道,这是玄诀在改造他的灵根,为日后修炼玄微上清诀打下根基。
快亮时,玄诀的第一重终于练成。陆明宇吐出一口浊气,那气体落地时竟将地面的石子震得粉碎。他试着将玄诀与隐灵术同运,聚气六层的波动中陡然生出一丝玄黄气特有的威压,洞外的晨露在这股威压下凝结成冰。
“这还只是第一重……”他收起玉简,眼中闪过锐利的光。万穹山脉的深处传来隐约的兽吼,那是属于更高阶妖兽的气息,但陆明宇此刻心中只有期待——有玄微上清诀在手,有隐灵术与玄诀相辅,别是追风谷的追兵,就算是遇到成丹期修士,他也有信心周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