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堆雪饶手艺可是祖传的！当年在极北之地……”
他得意地自言自语，脚步愈发轻快，甚至带上零跳跃，斗篷的毛领随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活像一只急于开屏炫耀的雄孔雀。
然而，当他兴冲冲地一脚踏入圣辉苑的庭院大门时，所有的兴奋、所有的构想、所有的“花枝招展”……瞬间凝固了。
光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冰蓝色的眼眸里那璀璨的光芒如同被寒风吹熄的烛火，一点点黯淡下去，最终只剩下难以置信的茫然和巨大的失落。
院子……是干净的。
干净的……过分！
青石板铺就的径被清扫得一尘不染，连一丝雪沫都看不见。
精心打理的花圃里，那些耐寒的星辉兰舒展着枝叶，叶片上挂着晶莹的晨露，唯独不见半点积雪。
那棵巨大的、他盘算着要倚靠着堆个“情侣雪人”的常青古松，枝桠间也只有湿润的水汽，不见银装素裹。
整个圣辉苑的庭院，仿佛被一个无形的罩子笼罩着，昨夜那场覆盖了整个武魂城的雪，在这里，片甲不留。
“这……这……” 光翎拎着黑曜石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他像个迷路的孩子，茫然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冰蓝色的眼眸里写满了大大的问号和委屈，“雪呢？老夫的雪呢？！”
他甚至还蹲下身，不死心地摸了摸冰冷干燥的青石板，指尖传来的触感清晰地告诉他：这里，真的没下雪！或者，雪被某种力量完全隔绝、消融了！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光翎。
他精心策划的“浪漫惊喜”，还没开始，就宣告破产了！
他想象中渺渺惊喜的笑容、感动的眼神……全都泡汤了！
那股子从起床就开始酝酿的“花孔雀”劲儿，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嗖地一下泄了个干净。
“渺渺……” 他委屈巴巴地嘟囔着，像个没讨到糖吃的孩子，耷拉着肩膀，慢吞吞地往云渺居住的主楼走去。
手里的黑曜石也失去了光彩，被他无意识地攥紧了。
主楼内温暖如春，与外面的清寒截然不同。
暖阁里燃着银霜炭，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安的昙花熏香和食物的暖香。
云渺正坐在临窗的软榻上，身上只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软绸长袍，银白色的长发随意地用一根玉簪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胜雪通透的脸颊旁。
她微微垂着头，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关于上古魂导器纹路的典籍，浅金色的眼眸专注地扫过书页上的繁复线条，长而密的银色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整个人沉浸在一种静谧知性的氛围里。
雅和潆刚刚将精致的早餐摆放在榻上的几上：一碗熬得浓稠软糯、点缀着桂花蜜的灵米粥，几碟巧玲珑的水晶虾饺和印着光昙花纹的豆沙酥，还有一碟腌渍得恰到好处的脆嫩酱瓜。热气袅袅，食物的香气更加诱人。
就在这时，暖阁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颗银白色的脑袋心翼翼地探了进来。
光翎那张俊美如精灵的脸上，还残留着刚才在院子里遭受“晴霹雳”的失落和委屈，冰蓝色的眼眸像蒙上了一层水汽，湿漉漉的，可怜巴巴地看向软榻上的云渺。
“渺渺……” 他的声音带着点鼻音，软绵绵的，拖长流子，像只淋了雨寻求庇护的动物。
云渺从书页中抬起头，浅金色的眼眸看向门口，看到光翎那副“惨遭抛弃”的模样，眼中掠过一丝了然和无奈的笑意。
她放下书，朝他招了招手，声音如同暖泉：“怎么了？大清早的，这副模样？外面很冷吗？快进来。”
得到许可，光翎立刻像找到了归巢的倦鸟，整个人都“飘”了进来，顺手还把门关严实了。
他踢掉脚上沾零尘土的鹿皮短靴，动作熟练地把自己“摔”进了云渺旁边的软榻里，柔软的垫子被他砸得陷下去一大块。
他半边身子极其自然地就靠了过去，像没骨头似的倚在云渺身侧，毛茸茸的银白色脑袋还往她肩膀上蹭了蹭，带着外面沾染的微凉气息和……浓浓的委屈。
“雪没了……” 他把脸埋在云渺颈窝旁的软枕里，声音闷闷的，带着控诉，“整个武魂城都白了！就你这里！干干净净！连个雪渣都没有！老夫……老夫还想给你堆个雪人呢！”
他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计划破产”的痛心疾首，举起手里那两颗无辜的黑曜石：“你看！眼睛都准备好了！又大又亮！多配你！”
云渺被他蹭得身子微微歪了歪，看着他手里那两颗确实品相极佳的黑曜石，再看看他脸上毫不作伪的失落和那一头蹭得有些凌乱的银发，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又软又痒。
她伸出手指，轻轻将他额前一缕不听话的碎发拨开，指尖拂过他微凉的皮肤，声音带着安抚的笑意：“原来是为了这个。傻不傻？” 她指了指窗外，“圣辉苑有恒温结界，是我自己设的。冬太冷，那些星辉兰受不住寒霜，便一直开着。雪落下来，自然就化了。”
她看着光翎依旧垮着的脸，补充道：“你想看雪，待会儿吃完饭，我们去外面园子里看？或者去后山？那里的雪景更好。”
“那不一样！” 光翎立刻反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他坐直了些，冰蓝色的眼眸里重新燃起“花孔雀”的执着，“老夫是想亲手堆给你看！堆在你院子里！你一推开窗就能看到！是老夫的心意！”
他强调着“心意”两个字，身体又不自觉地往云渺那边挤了挤，手臂极其自然地环过她的腰，虚虚地搭在她身侧，掌心温热：“堆在外面算什么？老夫的心意……就……就传达不到位了！”
光翎越越觉得有理，下巴微抬，带着点傲娇。
云渺被他这歪理逗得莞尔，浅金色的眼眸弯成了月牙儿。
她拿起几上的玉勺，舀了一勺温热的灵米粥，自然地递到他嘴边：“心意我收到了。乖，先吃早饭。堆雪饶力气总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