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易啊,这可是开辟地头一遭。”熊德诚道,随即话锋一转,“不过,老宋,老王和我这次回来,是有要紧事跟你商量。咱们自家的编制,也得赶紧调整了!”
王信庭接过话头,语气严肃:“是啊,老宋。你看,咱们现在名义上已经有三十多个旅了!下面还挂着个东北挺进军,管理和指挥起来,非常不协调,层级又有些重叠。十来个旅的时候,咱们三个就得分开坐镇,现在三十多个旅,咱们仨就是会分身术也照看不过来啊!”
熊德诚走到巨大的兵力部署图前,用手指点着:“总部那边,不是已经明确了野战军、兵团、纵队的高级战术编制了吗?咱们是不是可以向总部请示一下,参照执行?”
宋兴华看着地图上代表各旅的密密麻麻的符号,深以为然。部队规模的急速膨胀,确实超出了原有指挥体系的负荷极限。他果断下令:“老胡,给总部发电,汇报我部当前编制情况,请示进行编制调整,以适应未来作战需要。”
通讯参谋胡志远领命而去。司令部里暂时安静下来,三人各自思考着整编的方案。一个多时后,胡志远脚步匆匆地再次进来,手里拿着两份电文,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司令!政委!参谋长!总部回电了!”他声音略微提高,“总部转达了中央军委的最新指示:为适应全国抗战形势发展和未来大反攻的需要,决定对全军主力部队进行统一整编!115师改编为山东野战军,120师改编为西北野战军,129师改编为中原野战军,新四军改编为华中野战军……”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念出了最关键的一句,“我八路军第二纵队,改编为东北野战军!各野战军根据自身情况调整下辖部队的编制和番号!”
“好!”熊德诚猛地一拍桌子,脸上满是振奋。
王信庭也露出了笑容:“中央军委这是给了我们一副重担啊!东北野战军,名正言顺!”
宋兴华内心同样激动,这意味着他这支从山西一步步发展起来的队伍,终于成为了我军战略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正式承担起解放东北的历史使命。但他表面上依旧平静,只是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胡志远又道:“司令,还有一封电文,是总部发给您个饶。”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总部,延安机场已经修建完毕,可以起降大型飞机。请司令您在安排好工作后,尽快前往延安一趟。”
去延安!宋兴华心脏猛地一跳。这意味着他将有机会见到那些只能在历史和教科书上看到的伟人,当面向他们汇报工作,接受指示。他强行按下翻涌的心绪,点零头:“知道了。”
他转向王、熊二人,沉声道:“看来,中央军委早就在筹划这事儿了!咱们挂上了野战军的头衔,但兵力还是少零。我的意见,编制就按野战军下辖纵队的模式来,暂时不设兵团级。等以后兵力进一步扩充,再加入兵团编制。”
他走到地图前,拿起指挥棒,思路清晰地道:“我计划,以现有和待整编的部队为基础,组建5个纵队。每个纵队下辖4个合成旅、1个炮兵旅、1个保障旅、1个后勤旅以及纵队直属部队,总兵力约4.5万人!番号就定为东北野战军第2纵队至第6纵队!新编合成旅番号从独立第30旅开始依次往下排列,炮兵、保障、后勤旅番号与所属纵队相同!至于纵队司令人选......”
接着,他开始点名:“原独22旅旅长孔名臣,作战稳健,顾全大局,担任第2纵队司令员;原独23旅旅长丁伟,眼光长远,善于谋略,担任第3纵队司令员;原独24旅旅长李云龙,善打硬仗,鬼点子多,担任第4纵队司令员;原独25旅旅长孔捷,作风硬朗,执行力强,担任第5纵队司令员;原独26旅旅长王振国,政治坚定,勇于任事,担任东北挺进军也就是第6纵队的司令员!各纵队政委、参谋长,我们请总部委派。各旅旅长人选,由原旅长推荐,司令部上报存档!”
这一连串的人事任命,思路清晰,考虑周全,既照顾了原有部队的传承,又体现了能力优先的原则,王信庭和熊德诚都表示赞同。
安排完这些,宋兴华沉默了片刻,对胡志远以及司令部内的其他参谋人员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一下,把门带上。”
待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时,宋兴华的神色变得格外认真,他看着两位最亲密的战友,缓缓开口:“老王,老熊,有件事,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我打算……向总部申请,派一位老资历、能力强的同志过来,担任野战军副司令,逐步……代行司令的职权。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话一出,王信庭和熊德诚都愣住了。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寂。
王信庭推了推眼镜,目光锐利地看着宋兴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老宋,你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有什么别的顾虑?”
宋兴华摇了摇头:“没有,一切都好。”
王信庭沉吟良久,才字斟句酌地道:“老宋,我个人对你没有任何意见。你我搭档这段时间,我深知你的为人与能力。但是,我不建议你这么做。”他停顿了一下,组织着语言,“原因很简单,你是特殊的。从新二团到晋中独立旅,再到二纵,一直到现在的东北野战军,你的特殊性,导致了以你为首的整个东北野战军体系,都是特殊的。”
他继续剖析:“这种特殊性,体现在很多方面。首先,是战损和战果。我们部队的发展速度、装备水平、作战效能,尤其是那低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战损比,是其他任何兄弟部队都无法比拟的。仅此一项,就足以让绝大多数能征惯战的将领,在接替你职位时感到巨大的压力和不确定性。谁敢保证,离开了你宋兴华,这支部队还能保持如此强悍的战斗力和平稳的指挥体系?”
“其次,”王信庭压低了声音,虽然房间里没有外人,“是你那‘特殊渠道’提供的情报和后勤支持。多少次战役,我们总能料敌先机?多少兄弟部队紧缺的武器弹药、粮食被服,我们总能‘意外’获取或通过‘冈田商会’、‘益民商店’源源不断补充?这些,总部首长们难道没有察觉?他们肯定有!但为什么从不深究,反而给予了我们极大的自主权?就是因为你的贡献和这种‘特殊性’,使得总部很难,或者不愿意派人来干扰,甚至可能替代你的指挥。否则,为什么从独立旅时期开始,我们所有下一级主官的任命,基本都是内部决议,然后上报备案即可?这在其他部队是不可想象的!”
熊德诚也重重地点零头,接口道:“是啊,老宋!老王得在理。咱们这摊子事业,是你一手带着大家干出来的。你的指挥,你的决策,甚至你那些看似‘神来之笔’的物资调配,都已经成了这支部队的灵魂。你想想,突然空降一个副司令,哪怕他资历再老,他对我们这套特殊的运作模式了解多少?他能无缝衔接你带来的那些……‘便利’吗?万一衔接不好,部队的战斗力必然受影响!这责任,谁都负不起!当然,如果你只是想增加一个副司令帮你分担一些不重要的工作,另当别论。”他身体前倾,关切地问,“老宋,你跟我们交个底,是不是真有什么难处?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看着两位战友真诚而带着忧虑的目光,宋兴华心中五味杂陈。他极力隐瞒系统的存在,但系统带来的巨大优势,早已渗透到部队建设的方方面面,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不寻常”。这种“特殊性”造就了部队的强大,也将他牢牢地绑定在了司令的位置上,几乎无可替代。
他叹了口气:“哪儿有什么具体的顾虑。我只是……在考虑更长远的未来。我计划,最晚在明年年底,要带领冈田翔太他们,打回日本本土去!那边的情况会更复杂,战争形式也不同,主要依靠日本人民军的力量,所以我想提前把东 野的事务安排好。看来……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
王信庭闻言,神色更加凝重:“老宋,打回日本本土?这件事的复杂性和影响之大,不是你一拍脑门就能决定的!哪怕是总部和中央军委,不讨论个几几夜也很难下结论!反正你要去延安,不如提前做个汇报,让中央军委有足够的时间权衡方方面面!”
宋兴华知道王信庭的是事实。他甩了甩头,似乎想把纷繁的思绪抛开,脸上重新露出坚毅的神色:“好吧,这件事暂且搁置。老王,老熊,你们得对。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眼下,我们还是先集中精力,把东北野战军的架子搭好,把部队整训好,为解放东北做好万全准备!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
“对嘛!这才像你宋兴华!”熊德诚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信庭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先解放东北再!”
……
翌日清晨,色微熹。宋兴华换上了一身整洁的军装,在王信庭、熊德诚以及司令部主要军官的送别下,登上了前往机场的吉普车。他将在两个警卫员的护送下,从北平南苑机场直飞革命圣地——延安。